时下，温度居高不下，人们最关心的是什么能消暑？你肯定会说吃冷饮呀！是的，你可知道30年前的人们怎么办呢？那时候可没有冷饮啊？有，冰棍，当时能吃到一根冰棍，那绝对奢侈得不得了！今天，我来说说当年卖冰棍的事。 学校放暑假了，呆在家里没事干。不是胡乱逛，就是惹事生非，被大人带到地里干农活，不是被训斥，就是热得受不了。看到村里小伙子每天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卖冰棍，一天最少能挣10块钱，那是多么大的诱惑啊！自行车已经学会了，算账收钱更是没问题，说干就干，走，卖冰棍去。 人家制式的冰棍箱是白色的，背面、侧面写着红色的＂冰棍＂字样，美观，大方，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卖冰棍的，可是买这样一个冰棍箱子需要50块钱，这50块钱家长是绝对不给的。因为怕你把钱搭进去了，赚不回来。 于是，自己只好动手制作箱子。在家里找一个长80～90厘米，宽50～60厘米，高40～50厘米，材质稍微好点的木质箱子，箱子必须有盖，一侧要有活页，能够轻松打开。把箱子里里外外用硬塑料布包裹严实，用图钉或小钉子钉结实，在两侧各装上一个小拉手，用废旧自行车内胎做一个能伸缩的皮条，皮条上固定一个挂钩。用两条细棉绳一端绑在小拉手上，一端绑在自行车下梁上，把箱子固定在自行车的后衣架上，为了防止箱子移位，还要用一截10厘米长的小木棍做成绞木，把箱子绞紧。给箱子里面铺上一块或两块小褥子，上面盖一块，一个简易冰棍箱子就做好了。 冰棍箱子做好了，固定在二八自行车后衣架上绞紧，给箱子最外面固定一根硬铁丝，铁丝上穿几张花花绿绿的冰棍纸，骑着自行车在村里跑一圈，惹得村里的小孩子跟着自行车跑，以为卖冰棍的来了，纷纷跑回家给家长要钱买冰棍吃，等家长拿钱出来，看箱子里啥都没有，小孩子坐在地上不停地伸着两条小腿大哭，在大人们蹲下身子哄小孩子的机会，我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地跑了，身后传来小孩子更大的哭声。 第二天天不亮，穿上长袖衣服，戴上草帽子，就跟着大孩子到糖厂批发冰棍。那时候，糖厂只供应三种冰棍，一种是豆沙的，一种是奶油的，还有一种是白糠的，其实现在看奶油的就是给白糖里边加点奶油，两种区分并不明显。豆沙分红豆和绿豆，大部分人爱吃豆沙的，一般要多批点，奶油的吃的人少，只有少部分的大姑娘小媳妇爱吃，一定要少拿点，白糖冰棍小女孩吃得多，同样要少批点。小伙子最爱豆沙的，只要剥开冰棍纸，你会看到冰棍向外冒着冷气，一会儿就挂满了一层白霜，豆子集中在冰棍的上端，疙疙瘩瘩或隐或现，很是馋人。制式冰棍箱一般可以装500根，我们的简易箱子最多可以装300根，当时糖厂有规定，批发一根3分钱，每100根搭售20根。出了糖厂门，对外卖时，5分钱1根，所以，我们卖一箱冰棍最多可以赚9块钱。 一般情况，一天可以卖完一箱，有时候天气热，可以卖两箱，如果运气特别好，碰见大客户，可以卖出去三箱，哎呀！那可是一笔＂巨款＂啊！ 在糖厂，排队交了钱，领上冰棍，小心翼翼而又快速地装进箱子，盖好褥子，封紧盖子，把自行车推出糖厂大门，跟大孩子分手，跨上自行车，沿着不同的路线向回家的方向沿街叫卖。 刚开始，不敢大声吆喝，进了村里，低着头推着自行车，慢吞吞地向前走，看见来人脸还有点红。大早上，天凉，吃冰棍的不多，只有碰见衣着光鲜的小媳妇，一手拉着小孩，一手提着礼品，一看就是走亲戚回娘家的，兜里有钱，才有意识地停下来，不远不近地跟着。小孩子眼尖，指着箱子说要吃冰棍，小媳妇才问是不是卖冰棍的。听见人家搭话，一边连声说是，一边赶紧停下车，把车撑起来。打开箱子拿出一根，递给小孩，小孩子一把撕掉冰棍纸，把冰棍伸进嘴里，快速地又拔出来，故意张大嘴，长长地舒一口气，含混不清地吐一个字，甜。这就算开张了，开张总是鼓舞人心的。 到下一个村子，进村前，先对着空旷的地方，张开嘴，大喊一声：卖冰棍了，冰棍来了。喊一嗓子后，马上感觉好多了，底气一下子上来了。在村口下了车，推着车，一声吼：卖冰棍了，把村里忙活的人吓一跳，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四下张望。一会儿就有小孩子来了，手里捏着一枚5分硬币，收了硬币，递给他一根冰棍，小孩子拿着冰棍蹦蹦跳跳地跑了。只要卖出去第一根，自信心一下子就起来了，吆喝卖冰棍时，声音时大时小，时高时低，抑扬顿挫，俨然是一名真正的卖冰棍行家了。 那年月，进村之前吆喝一声：冰棍来了，奶油的，豆沙的。村里的孩子们随着吆喝声落下，便开始骚动不安，朝着声音的方向涌来，尤其是年纪小一点的娃娃们定会拉着大人的手，哭着闹着过来要买一根。 后来，卖得时间长了，慢慢的就有经验了。到了大中午，专门找割麦、打场、盖房、过事等人多的地方。到了后，把自行车支在树荫底下，不用吆喝，人一会儿就会自动围上来，收钱出货，三个地方保准一箱卖完，甚至会有人预定明天的。天愈热，卖得愈快，好的时候，一天能卖两三箱。但风险也不小，遇天阴下雨，冰棍若卖不出去，最后就会化在箱子里。因为糖厂出了门不退货，所以我们都会在天黑之前将软化的冰棍降价处理，二三分钱甚至一二分钱一根贱卖，有时遇见下雨，只好拿回家自己吃。所以，我们卖冰棍的恨不得天天烈日炎炎，天天村里割麦，天天过红白喜事。 往事如烟，岁月如歌。当年的冰棍已经变成了雪糕，变成了今天丰富的冷饮了，可像我们这些过去卖冰棍的人，往往并不心动，却唯独爱吃冰棍，一根冰棍吃在嘴里，品出的却是对往事美好的回忆…… （选自《村头的空空树》） （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文武，笔名方圆，网名大山，陕西西安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散文集《村头的空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