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平乡村的四季

　　春
　　农人们似乎还没有从冬季的安闲与恬静中走出来，春天就悄悄地来了，先是露出一缕新绿，又紧接着两场春雨，整个黄土高原就春意盎然了。闲了一冬的老牛拖着笨重的犁，耕耘着北方三月刚刚复苏的土地，也耕耘着农人们对土地绚丽的梦想。富有浪漫情怀的孩子，将悠扬的柳笛吹响，翻卷着阵阵春潮，翻卷着层层绿浪，三月的土地上，酝酿了热气腾腾的希望。
　　春天早已来到了农人们的心里，北方盼春的农人们三五成群地走出家门，走进了杨柳依依的小河边，他们望着泛绿的柳条，议论着农事。渐渐地天晚了，一朵火烧云在西天边燃烧，天和地便成了橘红色。
　　春天的一切都是那么富有生气，春天的空气都充满了花的味道，一轮淡黄色的满月， 在女人们的闲聊声中，在孩子们的歌谣声中，在暮归老牛的铃铛声中，缓缓地升起来了。黄色的光辉把村庄照得一片朦胧，把夜也照得一片朦胧。春的梦，就在这样朦胧的月光中疯长着。
　　夏
　　绿色的旋律在夏天的阳光下静静地流动，田野一片寂静，只有庄稼发出啪啪的拔节声，放眼望去，整个黄土高原就是一片绿色的海洋。谁在这绿色的海洋里摇船划桨，谁给这土地播种了绿色的希望，谁就是这绿色海洋的主人。
　　黄土高原的七月啊，你是如此迷人。这个季节，农人们可以喘上一口气，因为种子种下了，化肥施上了，地也锄了两遍。这时候就有农人站在地头眺望西天显现的山的影子，大半辈子种庄稼的老汉，揉一锅金黄色的旱烟，边抽边望着庄稼出神，他想这庄稼收获后要给儿子娶媳妇，或是给女儿买陪嫁的东西。时光在老汉的沉默和期盼中慢慢流逝，夏天的绿色在庄稼人的汗水中变得更加凝重。谁在夏天的田野上耕耘，谁就知道夏天那首绿色的歌有多么优美和绵长。
　　夏天既不像春天那样充满激情，也不像冬天的大地那样苍凉和充满忧伤，夏天是一首沉重的诗歌，夏天是一道难解的数学题，只有劳动和汗水才能给予圆满的答案。
　　爱夏天吧，夏天才是生命的绿色。
　　秋
　　北方的夏天似乎有些短暂，人们似乎还没有从绿色的梦幻中走出来，秋天便到了。先是刮几场秋风接着又下了几场秋雨，却道天凉好个秋！树叶开始变黄脱落，天空中弥漫的雾气消散了，空气中散发着粮食和水果成熟的清香。庄稼人的心开始骚动不安了，他们三五成群地相约要去地里看正在等待收割的庄稼，或到镇上去赶集，去买一些平常舍不得的好东西，他们满心燃烧的都是快乐，都是满满的幸福，都是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和憧憬。
　　一旦玉米入了仓，豆子、谷子、荞麦入了囤，年轻的小伙子就盘算着该如何将自己喜欢的女子娶进家门，体味着那火辣辣的，甜蜜爱情的滋味。老人坐在土炕上，对着满仓满囤的粮食感叹，产生对人生的感悟。
　　该收获的都收获了，大地一片苍茫，收割后的大地在秋阳温暖的照耀下，显得那么寂寞和空旷，远远地传来孩子们在学校学的歌谣：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秋天是一幅动人的油画。
　　冬
　　几场任性的狂风，掠过空旷冷寂的黄土高原。北方的冬季，是北方的庄稼人感到最惬意、最舒心的季节，他们会心安理得地按照自己的意愿打发时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约而同地相聚在村口向阳处，或坐或站或蹲，有一搭没一搭地拉一些家常。村里的二蛋带着媳妇从城里回来了，二人大方地过来打着招呼，二蛋还给大家发了带过滤嘴的香烟。等他们的背影消失了，狗蛋就说话了：你们恐怕不知道吧？人家二蛋在杨洼村承包了好几个鱼池，这家伙发财了！在县城都修建了好几层小洋楼，听说，这次回来准备结婚哩…...
　　这话被一阵风刮走了，村口出奇地安静，每个人心里却泛起了波涛巨浪。
　　就是那个冬天，在背风的向阳处，村庄慢慢地变了。
　　作者简介：张和平，男，铜川市宜君县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
　　摘选自：文学陕军，版权属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