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力别里科夫与孔乙己

　　孔乙己与别里科夫
　　刘力/文
　　再次上课到达必修五教材第一单元，别里科夫的形象再次映入眼帘，我第一时间想到了孔乙己。
　　同为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契诃夫和鲁迅刻画人物均入木三分。
　　孔乙己是穷人中唯一一个穿着长褂的人，这种区别显得与众不同而又令人心酸，而＂窃书不算偷书＂的口头禅也让他好多次陷入众人无关痛痒的嘲笑中。孔乙己秉承了孔夫子的坚韧，但又明显沾染了太多的迂腐气，他受封建思想毒害可谓深矣。
　　别里科夫是全城中唯一一个把自己完全装进套子里的人，他穿棉衣，雨鞋，无论晴天下雨都带着一把伞，每天把自己战战兢兢地关进小屋子，总害怕＂出什么乱子＂，让所有的人都不得安宁。比较于契诃夫笔下的其他人物，如奥楚蔑洛夫的变色龙形象和伊凡·德米特里·切尔维亚科夫的小公务员形象， 别里科夫显然有着更多的权威，尽管他自己每天胆小如鼠，但他作为一位希腊文教师，有着天然的优势，他成为当时沙皇统治的忠实维护者。
　　孔乙己和别里科夫最大的相同点就是他们的思想。他们都是统治阶级的忠实信徒，也甚至于更希望自己能够有一定的权威。然而，作为孔乙己与别里科夫最大的不同显然也在于，别里科夫害人害己，而孔乙己却从来不曾想着害人，最终却被太多的冷漠所挤压，以至于不得不在一片沉寂的荒凉世界中死去。
　　别里科夫之死让太多的人感觉到幸福，感觉到欢呼雀跃，然而两个星期过后，一切如故，也就预示着这种根深蒂固的拘束感，从来都与别里科夫个人没有太大的关联，它更应该与当时的社会相关。而孔乙己显然没有这样的幸运，他就是一个长时间为人所嘲弄，被人们所厌弃和玩弄的灵魂，从来没有人正视过他。
　　别里科夫是秩序规则的维护者，他直接能够从华连卡与科瓦连科的自行车联想到学生脑袋走路，可谓脑洞大开，促狭鬼的漫画更是让他恼怒万分，但他从来不会也不需要自省；孔乙己显然并不能从人们的态度中得到丝毫的乐趣，他的世界从来都只与个人的遭际相关联，他已经卑微到极点，尽管偶尔还装装阔气，但底子里的＂君子固穷＂早已经把他剥得体无完肤。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别里科夫比孔乙己可恨，他直接从一个可怜之人变成了让人可恨的怪物；而孔乙己，至多就是一个供人喜乐的玩偶，他从来不曾害人，却最终被冷漠的人群置于死地，他从来都不可能有抗争的勇气，因为时代的大环境只赋予了他困守文化没落的尊严，却并没有给予他任何的威权与高姿态，他的境遇是可悲的，也同时是可悯的，毕竟他的单向维度里，其实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的战斗。
　　别里科夫不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战斗，他的背后有着太多威权的影子，他是那个时代中最可怕的尾随者，告密者，也是发令者，所以他没有朋友，更不会有知己，接受了新思想的人们从来都不屑于与他为伍。而孔乙己呢？所有并不与他结交的人，恰恰是更受制于封建思想毒害的普通人，他们从来都不把孔乙己放在心上，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自己的生活，他们却从来不需要思想，就这样，一群没有灵魂的人与有灵魂却无地位的落魄文人相遇，最终的结局就已经注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大幕之下，孔乙己悲凉地转身张望，世界是如此的荒诞。
　　别里科夫和孔乙己都只是死水微澜的一朵涟漪，只是在整个人命危浅的世界里，别里科夫用他沉重的叹息和奇异的造型，让全城人如履薄冰，草木皆兵，而孔乙己却只能作为生活中的调剂品，供人玩乐，供人嘲弄，供人肆意挥霍，殊不知他们自己本身其实比孔乙己更可悲悯。
　　所以，从根本上来讲，孔乙己和别里科夫都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相对而言，孔乙己多少还是可爱的，他能够给咸亨酒店的伙计教授回字的四种写法，也羞耻于自己的偷窃行为，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从来不曾害人，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别里科夫就有些太过冷漠，他从来不关注他人，他只为自己活着，更多的自私让他从来就害人害己，所以别里科夫最终得到就是无边的厌弃。
　　余音袅袅，两位作家用自己的独特视角写作，为我们活画出了两个不同民族文化特质下不一样的灵魂。
　　——202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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