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人间我养的花水仙花

　　图/落焉 文/雨中木槿
　　每年春晚，观众台上，国风的小桌子上摆放一钵水仙花，于热闹嘈杂的环境，自顾恬静地开着，神骨清绝，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水仙花，我国传统年之花，常于春节前后开，姿态高洁，气质优雅，香气清幽，被视作新岁之瑞兆，吉祥之花。也因此，水仙常用作案头清供、新春雅物。
　　古人愈爱死水仙的高洁与逸气。
　　据说清代时，南京的水仙花最好，李渔冒雪赶回南京看水仙花，竭尽家财买水仙花。＂并作诗：水仙一花，予之命也。予有四命，各司一时：春以水仙兰花为命；夏以莲为命；秋以秋海棠为命；冬以腊梅为命。无此四花，是无命也。一季夺予一花，是夺予一季之命也。
　　清末民初画家吴昌硕，非常喜欢水仙。常将水仙与石头摆在一起，一柔一刚，取刚柔并济、生机活泼之意。并作诗：
　　＂水仙洁成癖，石头牢不朽。
　　落落岁寒侣，参我即三友。
　　谪仙何耐烦，邀月更携酒。＂
　　传说，尧帝的两个女儿，娥皇和女英为腊月水仙花花神。也有人说：曹植《洛神赋》，其实就是写赞美水仙洛神的诗篇。
　　国人如此爱水仙，我以为，这水仙花是国内的花卉品种，原产我国。从阅读中了解到，水仙花虽然在国内种植历史悠久，但实际上它却是实打实的外国货。水仙花最早是在唐代的时候从意大利引进来的。不过随着朝代的更迭和一代代人的选种培育，如今我国的水仙花已然成了独树一帜的品种。而它现在也是我国颇具有名的十大花卉之一。
　　水仙花也是我冬天必养的花，同事小芹撇嘴：＂水仙花不好看，跟大蒜苗一样！＂认知力与审美力的不同，看待事物的眼光高低不同。倘若把大蒜苗比做水仙花，就雅致起来了。
　　我不懂水仙花的生活习性，以为植物离不开温暖的泥土，水哪有泥土养分丰富又安妥呢。我的水仙花一直土养，埋于沙质的土壤中，且施了花肥。
　　水仙花虽有名气，却易得。跟埋大蒜头一样随意，摆于通风日光照得到处，之后，只需按时浇些水。忽有一日，锅里的菜弥香，欲出锅，忘了备葱花，急忙去阳台花盆掐蒜叶替葱，呀，忽瞅到水仙花爆盆，亭亭玉立满盆绿，绿裙青带，在万物萧杀的隆冬，传递着令人神往的春的气息。我忙碌的动作从容了，过冬有了满足感与悠闲的情调。
　　我的水仙花，每冬徒长，任性地窜叶泼绿，腰身舒展，修长青翠，美而健康，茂盛至极，根本不把冬放在眼里。我不在意她开花与否，叶有兰姿，透着野草青，株枝秀雅，葱茏。我常搬个小凳子坐在水仙花绿影边，刷手机、看书、发呆、喝茶，明媚的阳光晒着一丛绿，也晒着我，冬不冷，且美。
　　当我抱着儿子的被子，踮脚往晾衣架搭，口中冲儿子唠叨着：＂天这么好，跟你爹一样懒，被子不知道晒！＂平时喜欢与我斗嘴的儿子，此时没声音。我把被子晾晒好，转身，在淡淡的花香里，看到儿子正俯身闻水仙花。呀，水仙花开了两朵，青青的花梗深情地牵着精致的花朵，瓣白，蕊黄，羞涩地垂着，低眉面朝养育她的泥土与绿叶，朵轻巧玲珑，吐幽幽甜香，玉白风清，含情脉脉。
　　打这以后，儿子喜欢到阳台看花晒太阳了，偶尔与我交谈花事。他甚至能与我说虞美人与罂粟的区别；说水仙花的养殖方法，水仙，水中仙子，宜水养，无须施肥，水仙花可雕刻，视为艺术品，花姿各异，或如梅骨，以曲为美，或如兰韵，恬静清雅，吐气芳香。我竟不知这个书呆子，肚里也装这些。以前儿子从不关注我养的花，更不与我交谈，在家常窝在自己卧室打游戏，拉紧窗帘，我把他窗帘拉开，他又拉上，不喜欢阳光照进屋里。哪有冬日怕阳光的，这是不好的习惯，我甚至怀疑他心里有抑郁，我忧虑过，又无能为力管好他。水仙花，去了我心病。
　　后来，我看到落焉的水仙花，清供细瓷素钵，展翠吐芳，花开多如青山顶白雪、巧云，白胖清爽，葱郁至极。
　　于是，今冬，我也清水养水仙花。
　　先挑种球，形扁平，手感坚硬，正球芽两侧有分球芽，健康，鲜活。先丢进加多菌灵和矮壮素的清水里。浸泡两天取出，剥去灰黑色老皮，露出瓷白娇嫩的肉质，供于清水，水仙守净，须常换水，若想早开花，使温水，如此简单，可得＂一盆水仙滿堂春。冰肌玉骨香入魂。＂
　　昨日田野里转一圈，看了婆婆纳、梅花、荠菜花，及各种返青的野草，沾满身春天的气息回到家，见到水仙花开了，眉眼清隽冷冽，香味清幽。我终于相信，水仙花浸清水可生，索取极少，却修成凌波仙子。
　　而稍有遗憾，今年的水仙花是重瓣，似绢纸胡乱卷的朵朵，不如单瓣别致玲珑。单瓣的水仙花是中国水仙，蕊像芭蕾舞者圆圆状的裙子，诱人的鸡蛋黄色，精巧的瓣，细嫩洁白，如白玉，逆光中，莹莹泽泽，清纯脱尘。
　　我绝没想到，每年单瓣的水仙花期过后，舍不得扔，埋于楼下的泥土里，不惧严寒葱郁一片。我到楼下掐马兰头做饼，看见水仙花抽出了可爱的花剑。水仙负冰而长，不畏严寒，品高质洁、神气若仙，这不仅是水仙的品质，更象征着人格，是做人的追求。
　　那么，养花的事，事实是养人心，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