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合唱团

　　两个人的合唱团
　　作者:刘生文
　　40多年前，文学牵线，音乐做媒，一个靠双拐支撑躯体的残疾人，和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结为幸福伴侣。40多年来，我们初心不改，依然和文学、音乐相伴。文学和音乐，成为我们活着的重要元素，或者说是生命的支撑。
　　11年前的5月，我和爱人要离开生活了大半生的家乡昌马，移居到宝鸡凤县去了。大半生里，别的物件没置下多少，倒是置下了上万册图书。要到另一个省份去了，望着几十年来收藏的那么多书，我们却无法弄到陕西。精挑了又精挑，细选了又细选，只选了一套《鲁迅全集》，一套《红楼梦》，一套《中国文学史》，一套文革时期出版的《毛泽东选集》，还有十几本各个历史时期出版的歌本。
　　我们的新居，在山青水秀的秦岭脚下，隔窗倾听，嘉陵江的滔声不绝于耳。从每一个窗户里望出去，都能看得到秦岭绿色的容颜，张开鼻孔，能嗅得到秦岭的果味花香。
　　在宝鸡凤县安顿下来，我们又继续在老家玉门昌马的那种生活。读书、写作、唱歌；去野外散步、呼吸新鲜空气、与大自然亲密接触……
　　喜欢大山的我们，就在秦岭的绿色世界里穿行；喜欢河流的我们，每天都沿着西流的嘉陵江漫步……
　　走累了，就找一处树荫坐下来，两人就开心的唱歌。《唱支山歌给党听》、《妈妈教我一支歌》、《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爱你，中国》、《我和我的祖国》……我们俩是共产党员，就喜欢唱歌颂党的歌，歌颂祖国的歌。
　　那年夏天，丫头、女婿带我们去陇南旅游。夜间，下榻于徽县一家酒店，女婿说要带我们去一个好地方。我们去的地方，竞是一个装饰毫华的歌吧。歌吧里有大电视，有点歌设施，有话筒。女婿放了音乐，是一首前苏联老歌《小路》，我俩情不自禁拿起话筒，望着电视里俄罗斯美丽的原野，轻轻的唱起来。《山楂树》、《莫斯科郊外的夜晚》、《咔秋莎》、《三套车》……《远飞的大雁》、《洗衣歌》、《蓝花花》、《康定情歌》……中途休息时，女婿说我和老伴唱的太好了，还建议我们在凤县牵头成立一个老年合唱团，一定会火起来。
　　五年前的那个夏天，老伴突发奇想，她说:＂作家哥哥，咱成立一个合唱团，两个人的合唱团。＂
　　我很惊呀:＂两个人的合唱团？＂
　　老伴自信的说:＂对，两个人的合唱团，你当指挥，我当演员。唱自己喜欢唱的歌，两人世界，清清静静，何乐而不为。＂
　　我们俩人都是雷历风行的人，于一天早上，我们的两人合唱团，在一阵《国歌》声中，宣告成立。那一刻，我们相拥着，喜极而泣……
　　每天清晨，吃过早饭，我们就去阳台唱歌。老伴唱，我打拍子指挥。在音乐中陶醉，在歌声中幸福快乐。老伴是个做事严谨的人，前一天夜里，她就从歌本里选好第二天唱的歌，还要小声练唱几遍。
　　在春、夏、秋三个季节，我们就去秦岭青山绿水间，开两人演唱会。找一处优雅的地方，老伴就亮开歌喉:《山间的泉山清又纯》、《颂歌献给毛主席》、《今天是你的生日》、《满怀深情望北京》……大多时侯，我是边打拍子边唱歌，乐的一塌糊涂。
　　中学时代，老伴曾是学校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骨干，喜欢表演舞蹈。有时侯，我就有意用口琴吹一些老歌，比如《洗衣歌》、《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在北京的金山上》……在优美的口琴曲中，老伴翩翩起舞。熟悉而优雅的舞姿，勾起我对美好往事的回忆。
　　2020年4月，我的双眼又要做第三次手术。医院床位紧张，就把我们安排进一间临时加设的病房。这样一来，我们又拥有了两个人的世界。每天查完房，我们就开始小声唱歌。依然是她唱我指挥，我们配合的非常然契，连悄悄进来的护士，都不忍打扰我们幸福的瞬间。
　　几天后，我做了手朮，双眼被蒙，一天到晚，一个姿势爬着，生不如死。
　　老伴善解人意，知道我痛不欲生，每日里不是坐在我的病床前给我朗读美文，就是给我一首一首的唱歌。两个人的合唱团，因我的缺席，生生变成一个人的合唱团。
　　读书、写作、唱歌，成了我们生命中的重要内容。
　　在读书中享受人生的美好，在写作中体验生命的乐趣，在歌声中优雅的老去……
　　2021年5月16日写于秦岭青山绿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