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十天前，我和女票在南京。
　　到达南京第一天，彼此都很兴奋，晚上在夫子庙 秦淮河闲逛，兴致不减。
　　我和女票在秦淮河的古街走了很久，时间虽晚却并无归意，何况街上仍旧熙攘，店铺无一打烊。
　　她依旧很兴奋，举着刚买的汤包转圈，笑得花枝招展人畜无害。我拉着她乱窜，路也顾不得看。
　　此时，突然有人朝女票怀里丢了一束花。她没有反应过来，只得用手扶住。
　　＂姐姐，送你的。＂
　　我们这才发现旁边跟了一个小孩，纳闷刚刚怎么没发现她。
　　＂姐姐、姐姐，你买一朵吧……＂
　　小孩身上跨一个包，可怜巴巴开始哀求。
　　女票脸上的笑有些凝固了：刚还说送，怎么现在成买了？
　　她只得对卖花女孩解释，不用了，花还给你吧。
　　她竟躲开不接。
　　＂姐姐、姐姐，你买一朵吧……十元一朵……＂
　　依旧用可怜巴巴的语气哀求道。
　　＂不用了，花还给你吧。＂
　　女票还是很有耐心。
　　＂哥哥、哥哥，你给姐姐买一朵吧……＂
　　卖花小女孩开始把目标从女票换成我。
　　这种局面持续了几个回合，女票已经面带愠色。卖花小孩仍旧可怜巴巴地哀求，一边小声说＂哥哥，你给姐姐买一朵吧……＂＂姐姐你看你长那么漂亮，十元一朵……＂
　　得了，耗不起。好歹今天是520，不能败兴。我决定扔十块钱把这小孩打发了。
　　没有找到零钱，于是给了她一张五十，等着找四十回来。
　　＂十元一朵……一束里面……有三朵……＂
　　她麻利地接下五十，翻出来一张二十给我。一刹那谁都没有预料的片刻，她已经准备离开。
　　日了狗了，还有这种操作？！我几乎要爆粗。
　　女票已经震怒：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
　　我们追上那个卖花小孩的时候，她依旧躲闪，可怜巴巴仿佛遭人欺负。
　　我试图把花塞回去，万万没想到竟等来这样一句：
　　＂花不是我的……花不是我的……＂
　　神情恍惚，四处逃窜，如失忆一般。
　　她的神情不住惊慌，嘴角却漫上得意，似乎吃定了我们，在这熙攘的人群里，无法拿她若何。
　　理智在上，还真的不能干什么。
　　女票因激动而哭泣，我搂着安慰她。
　　一股寒意漫上我的全身。
　　汤包也早就冷了。
　　翻开一看，这花，还他妈是塑料的。
　　这一晚还很长，我们依旧在秦淮河逛着，该吃吃，该笑笑，决定不为此事再废一念。
　　大街上依旧熙攘，店铺也不愿打烊。
　　但一些东西，在我们的眼中已经变的不一样了。
　　我的理解里，卖弄自己的弱势，以此来消费他人的善意与不设防，是一种无耻到令人恐惧的伎俩。
　　更可怕的是，站在我们面前的不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而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子。
　　我当然明白街头买卖者必不都是如此，但已不愿为其中任何一个再做片刻的停留。
　　2017 年 5 月 31 日。
　　更新：
　　原答案写于 2017 年，当时只有大一，现在已经毕业。
　　四年前的这个答案，重新被人看到，并收到了许许多多和我一样经历的人的分享，感谢你们。
　　我会仔细阅读你们的每一条评论。
　　老实讲，这段经历应该说并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但即便是从现在出发，我也很能感受当时的那一段心境。
　　真花或者假花是无所谓的，十块还是三十块同样是无所谓的。但我无法容忍，让每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当他们带着对外界毫无保留的，初始的信任的时候，被泼上一盆凉水。
　　而从我看到的评论里，这样的事情还在不断地发生着。
　　2021 年的 5 月，我和女票又去了一趟南京。四年前的经历其实并不会让我对南京本身心存芥蒂。事实上，经历里的南京和夫子庙可以是任何地方。而希望看到这篇答案的读者，＂这个地方＂永远不要靠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