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

　　秋山趴在宿舍里备课，左老师忽然进来喊道：＂秋，你怎么还趴在这儿忙啊！＂＂哟！＂他抬头一看，天色暗淡了，才记起有一个会议要参加！左老师也学他＂哟＂了一声呵呵直笑。秋老师锁了门，推出自行车翻身而上，朝河下飞奔.
　　也许为了一个封闭，为了一个回避，也为了一个等待，他选择了堰河。寂寞的牵牛花、美人蕉盛开的季节，长途奔波借路旁和拱桥的独坐，远山的窗口，车轮重复碾碎的思索，桥头老柳下的幻想，仰躺在清波柳烟之上的寂寞，以及那首九月的歌，渐渐淡忘了。
　　路边泛青，麦苗荡漾，菜花东一支西一朵，仿佛向他问好。他封闭已久的心也开始复苏，于是猛踩踏板，让身边傍暮的春色一一掠过，他的心也飞翔起来，对未来的憧憬五彩缤纷。他朝菜花和麦浪挥挥手，微笑着。
　　群山连绵清晰，圆圆的苍白的月亮早早地升起，仿佛很疲惫，俯瞰着田野和乡借古朴的房屋。月亮还是那么新奇，却又陌生。月亮傲慢清淡的目光深深刺痛了秋山的心。秋山停车拱桥，站了好一会儿，充满激情的心开始冷却降温，也更加冷静。他眼睛湿润了，差点流出泪来。可是他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春宵，他遇见了段芬。至于段芬为什么来这里，他没有问，也没有来得及细想。
　　秋山骑车沿着小河堤进入小学，一跨入灯光明亮的会议室，就朝最近的一张桌子旁边一屁股坐下来，发现屋里坐满了人——都是些陌生的面孔。突然，他对面一个人站起来笑嘿嘿地说：＂秋老师！＂
　　是一个姑娘的声音！秋山诧异地抬起头来，还没有认出她是谁，也没有站起来。那姑娘笑嘻嘻地说：＂是我呀！段芬！＂秋山一愣，仔细一看，顿时慌了神，心下想道：＂天啦！她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但他依然坐着，板着脸，看也不看，抽起烟来。
　　段芬倒也大方，嘿嘿笑道：＂秋老师，好不好呢！＂秋山睃了一眼，没有理睬，还是板着面孔。段芬笑道：＂你黑了，瘦了……＂秋山听到这里，尽管还是冷冷的坐着，但也不由看了一眼段芬，心中吃惊：她也黑了瘦了，且衣着朴素。秋山嘴里终于冒出了一句：＂你也一样……＂心下已经软了，怜悯之情油然而生。所有的人哄堂大笑。
　　不知怎么的，秋山坐了一会儿，开始不自然起来，感到别扭，一双手和一双眼睛没有哪儿放。
　　会后，他悄悄出门，骑车来到河堤上，慢慢行驶，又推车前行，停了下来。他没有想到，他会遇见段芬，而且多了热情关心，句句话温暖他的心。也许是因为岁月改变了他们的肤色，嘴里多了热情，却未改变青春的本色。因为生活让他们朴素，但改变不了＂音容笑貌＂。
　　他很后悔，觉得刚才不该对她那样冷淡。漫步河堤，三月夜还是这么寒冷。群山遮挡，淡淡的雾笼罩着田野。小河汩汩地流淌，仿佛也那么孤独寂寞忧伤。秋山双手发抖，泪水灼热，嘴唇直打罗嗦，向空中轻轻吐了一口香烟。
　　走出河堤，来到拱桥上，眼前开阔明亮起来。发白的大道伸向远方。那是一条孤独的路，也许很漫长。圆月高悬，前途茫茫，但是，小溪浅浅，何必怨恨悲伤。小溪啊，再见吧！脚下是月光灿烂的大道。
　　秋山飞身上车，猛踩踏板……
　　2012-9-20
　　黄泥咀
　　201403汤河
　　20100729七月雷雨后
　　20111118
　　三月春光
　　黄泥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