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喝酒送了命

　　这个男人，喝酒送了命······全文
　　刘朝霞
　　(一)
　　这是发生在我们那个地方的真人真事，只是为了他的家人的脸面，我便用化名君。
　　君是个已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家室，妻子儿女都不缺，算是个幸福的人。只是，因两个缺点他把到手的幸福亲手推开了，以至于自己在所谓的＂自由＂中被自己的任性送了命。现在，他死了，人们指责，议论的同时，把他当作反面教材来教育下一代。
　　君的两个缺点一个是懒，一个是酗酒成瘾。两个缺点，都被世人厌烦。君贪了这两个缺点，一生被害的一蹋糊涂，被儿女反感，被媳妇嫌弃。在家中，他如病毒般被家人远离。
　　君懒和贪酒的名声村里人皆知。懒，爱喝酒不说，还更吝啬。这一个个缺点都是在他的作为中被人们一一挖掘出来的，成为人们时常议论的热点。
　　君走了，他生前的一件件事被挖了出来。这不，坐在门口的兰姨对刘奶说着君当年的收麦事件。
　　记得当年收麦时，君的媳妇去地里看了快黄的麦子后，对君说:＂你看咱家的那五六亩麦子快黄了，你把碾场和收麦的用具都拿出来该擦的擦，该磨的磨，该收拾的收抬，等咱们用时不慌手。你把场碾一碾，到时收的麦子就不用发愁没地放＂。他没有吭声，背着双手该转转，该游游。＂媳妇气的怒骂:＂你这个窝囊废＂。他转过身，眼珠子一瞪＂骂的好，你能把我怎么样＂。看着他这号人，媳妇气的带着孩子边干活边骂。
　　麦子将收时，他去麦地看了看，望着地里五六亩如麦浪似的麦田，他挠头抓耳。愁头顶火辣辣的太阳，愁汗流浃背的收割与晒碾。站在地头的他将背着的一只手抬起，放在草帽的帽沿上，将草帽向下拉了拉，转身离开了麦田。脚步移向了麦客的聚集点～车站。
　　车站前，麦客足足过了百人。一个道路不宽的丁字路口周周，被麦客围聚的水泄不通，过往的车辆司机老远嘟嘟按着喇叭，过往的行人及麦田收麦者扯着嗓子喊着:＂让一下，让一下＂。尽管这声音穿过这群手握镰刀的谋生者，响亮一片，但这些人只是稍挪了一下脚步，为过往者及车辆让开一条道后，又拥挤在一起，等着主人来把他们挑选。
　　早上七点多钟，周周村子的人纷纷骑上自行车前来我村的车站物色麦客。来后，价高或价低，管饭或不管饭，管住或不管住，双方商谈。价格公平，公开，透明。愿不愿愿，根据各人的意愿而定。
　　君就是这些物色麦客者之一，当他头戴着草帽叠背着双手还走在老远时，一群外来的麦客立即一窝蜂似的围了上去，纷纷问君是否要叫麦客？君环视了一下周周的麦客，对围上来的麦客说:＂一亩地10元，谁去＂？＂太少了，不去＂。有的麦客摇摇头。＂再加些＂，有的麦客商量着加一点。＂一口价，不加＂。君肯定的说。在一堆不满意的麦客中，终于有一个愿意去，按君的价谈成。本来，给麦客管饭不用说。麦客出门不带锅灶，村上仅一个小餐馆在麦忙中也关门了。所以，给麦客管饭在情理中。但君人不行，说好不给管。
　　果然，收麦时，他就没有给麦客管饭，麦客只好在吃饭时，到车站买了几个麻花就着水凑合着吃了。
　　（二）
　　收麦这事过去了，再说说君懒的臭毛病。婚前，大家都不知道他懒不懒，当时有母亲在世，啥事都给他遮挡着，地里的活干不干都行。锅里有没有吃的大凡不用他担心，虽然他的父亲走的早，但母亲却是他的天，为他支撑着这个家。因而，他在母亲的溺爱中没有吃过太多的苦，没有出过力。
　　婚后，他不再是一个自由人。为了艰难的日子，他被媳妇支使着干这干那。他不乐意，和媳妇对着干，你说我躲你吵我怒骂。两人有了矛盾，媳妇气得回了娘家，为了孩子，媳妇被娘家人又劝了回来。
　　媳妇回来了，他的懒病没改，继续游手好闲。看着别人家的日子一天天好转，而他家还是穷的丁当响。别人家种烤烟，他的媳妇也急着包地种。只是，他种了烤烟后，不锄草，不打烟茬，不打药，所以，辛辛苦苦种的烤烟，卖的钱只够维持日常开销。年年忙，年年无积蓄，日子一年一年没改变。别人家盖新房了，他家还住在母亲在时留下的低矮土厦子里。靠着种几亩责任田和承包的几亩地种烤烟维持生活。日子只能是填饱肚子，够日常开支。根本攒不下钱。君无一技之常，又不外出打工。媳妇孩子小，被牵绊着啥事干不成，只能靠着这几亩地这样维持着。一晃多年过去了，君的三个儿女都长大了，两个女儿都已出嫁。在子女中为二的儿子如今已二十六七了，还未结婚。君将两个女儿卖的财礼钱花了个精光，给儿子娶媳妇的事就泡了汤。
　　家里要房没房，要车没车，要财礼没财礼，他的儿子一没手艺，二没技能，文化程度只念了个初中，再加上长的又矮又不咋好看。这样的劣势条件，谁家女孩愿意嫁。抬眼看着家里那两对面共四间小厦子，君的媳妇决定外出打工，可五十多岁的人了，出去能干啥。最后经熟人介绍，在城里人家里干家政，一个月包吃包住工资三千多，比在家里种地强多了。
　　就这样，君的媳妇在城里人家里当保姆，他的老公君在家里种地。君埋怨媳妇出门是躲自己，分明她的眼中已没有了自己。他在家不好好种地，光想着些歪门邪道的想法。他在电话中对媳妇说:＂既然你要往出跑，那你的地别叫我种＂。＂你不种谁种＂，媳妇在电话中对他说。＂反正我不管＂。然后挂断电话甩门而出，转悠到车站的照碑前和人谝起了闲传。
　　正月出门到麦收后的时间回家，她的媳妇从城里回来了。这时，别人家种的玉米杆已长的近两米，而她家的地被君分为两半。一半归君种，一半归她媳妇种。君种的那些地里的玉米地里长的草跟人的肩膀差不多高，而她媳妇的那些地。除了半人高的荒草密密麻麻外，空空如也的荒。无庄稼更无树木。君的媳妇站在地边，望着地里满眼的荒草，粗口大骂:＂要你，还不如死了没有男人，在家还不如个外人……＂。
　　君的媳妇心跌到了井底般，哇凉哇凉。她争一口气说:＂你不种我的地，我种。人累不死。君的媳妇六月就在地里种了些秋作物油籽。她将自己的假期攒于一起，等到该锄时回来锄一下，该施肥料回来施上。等到秋收时，地里给了她个大惊喜～油籽大丰收，籽饱产量高。过年回家后，她把种的油子卖了，不比君种的庄稼差。
　　种的油籽钱卖了，她揣在了兜里。打工的钱她装在了兜里。加在一起一年四万多，红红的一㳫沓。她心里的那个高兴啊，甭提了。她将钱存在了银行里，准备给儿子攒财礼钱。正月里刚过年，她还没有出去干家政时，在家里就想着新的一年种地的事。看着他的男人君，她心里很难过，自己嫁的这人叫啥男人，不叫男人却又是男人。哎，谁叫她这辈子倒霉，遇上这么个货。现在，大小女儿已经结婚成家，只剩下她这一个儿子的婚事是头等大事。作为母亲的她，必须为儿子过日子，不靠男人也能活。想到这，她争气也要把君分她的地种上，让他看看，你不种我的地，我照样边打工边可以种。
　　正月十五一过，她外出打工走前，计划地全种上玉米，收时用玉米收割机直接在地里收，杆打碎作肥料。计划好后她外出打工了，打工种地两不误。君在家里照常游游转转。夫妻间各过各的日子，互不影响，形同路人般的生分。
　　（三）
　　当村里谁家有喜丧事请君时，他的腿跑的比兔子还快。席场上的酒对他是最大的诱惑。他一生的嗜好便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在人家的喜丧事上，他把对别人帮忙时的盛邀当作贪杯的好机会。
　　君在喜丧事上，把喝酒当本事，别人端起酒杯，只是应酬应酬一下别人的相敬，而他端起酒杯抬头仰脖而下，当喝水那般痛快，一杯接一杯的贪。时常喝的迷迷糊糊的醉，在喜丧事上东拉西扯着废话连篇。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了他贪酒的毛病。连劝带讽刺:＂君，酒少喝对身体好，多喝百害而无益，酒，你还是少喝为好＂。＂知道，不用你说＂，他一句话把别人的相劝给碰了回去，别人被噎的摇起了头，就故意刺激他:＂喝吧，又没喝我家的，再说，事上的酒就是让人唱的，要不干嘛买那么多，君，你说是不是″？他不知没听出话的分量，还是听出了想还嘴，就附合着:＂就是的＂。
　　他喝酒的习惯是在婚后养成的。农村人谁家如果有红白喜丧事，就会大操大办请全村人前去帮忙。有时去时，全家人老老少少都去。一是体现邻里之间关系的和谐，二是体现事的大小。农村人请时先请男人，后请女人。男人干男人干的体力活，找需用的桌子，板凳，盘子，碗，搭账，盘锅头……女人则和面，蒸馍，择洗切菜，洗盘子洗碗等。君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时常被东家请西家叫着入事。
　　入了事，避免不了与酒的交杯，他人的敬酒，贪杯的人就难逃酒的麻醉与诱惑。喝着喝着被酒俘虏。君就是这样一步步跌入酒蛊中难自拔。到再遇上酒时，就不由自主的贪。他的媳妇管不了，每回的喝酒，任她怎么劝，他就是难以戒掉。到后来，遇上酒及村里的喜丧事时，他仿佛参加的不是在事上对乡邻的帮忙，而是贪事上的酒。
　　时间长了，别人讨厌他贪酒之坏毛病，可又制止不了他这恶习。他的坏习惯已养成了，只能随他便。村民家的喜丧事上，该请他还得请，不能因他这贪杯的坏毛病遗漏他。毕竟，乡里乡亲住在一个村，一条巷几十年，甚至大半辈子了。他的坏毛病家人都劝不了，别人又能耐何？
　　再说，酒都是人喝的，喜丧事上买酒，一是为了招待亲友，二是为了增添事的热闹，喜庆。既然别人请了他执事，就不怕喝，即使喝出人命来，也与主家无关。
　　（四）
　　今年的五月端午节，君骑上电摩去亲戚家走亲，在中午的酒席上贪杯喝多了，回来时骑电摩撞在了路边水渠的粗树上，直接撞了个脑袋开花，车毁人亡。交警赶到查看现场，纯属酒醉行驶，再无其他因素。一起酒醉骑车行驶出事，没来得及去医院，就把自己送上不归之路。君走后，没有人同情他的遭遇，只有身后的闲言碎语。有的人干脆说:＂我知道他迟早会有这一天，亲手把自己送到阎王那儿＂。
　　君走了，她的媳妇从城里回来送他时，第一句话就是:＂活该，好像每回我的相劝都是害他，这下自己满意了，心也甘了＂。
　　女儿为他送葬，没有痛哭，看着君最后的容颜，长叹一声说:＂我的老爸呀，你这走法，让我咋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