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故事汇（十八）山野闲人伐木人

　　编者按:《军营故事汇》是大院子女讲述自己的故事，分为若干个篇章，每集汇编几个小故事。从点点滴滴记录大院子女的个人经历，多角度，多维度地反映大院子女的生活。大院子女讲述的故事里，我们可以看到无数大院子女，在不同的岗位上，勤奋踏实，默默无闻，无私奉献的身影。我们不能忘记历史，不能忘记大家的奋斗努力和流血流汗。
　　《军营故事汇》文风平实，具有较强的可读性和趣味性。今后，还将陆续呈现更多的大院子女的感人的经历、动人的故事，为发扬光大革命军人及无数大院子女的崇高信仰、品格、思想和优良传统作风，尽微薄之力而为。
　　欢迎关注《军营故事汇》，本期故事讲述人：山野闲人
　　《伐木人》
　　讲述人：山野闲人
　　大雪纷飞的季节，密林深处较为开阔的雪地上，座落着几顶绿色的帐篷，缕缕青烟冉冉升起，帐篷边还时有绿色的身影晃动，这就是我们团的伐木连。
　　我团采伐木材的地点，是在大兴安岭牙克石林管局下属的巴林林业局的辖区内，具体采伐位置在巴林东沟区域。巴林我们不陌生，七零年初曾驻防过，林业局的人员与当地情况我们也熟悉，轻车熟路。
　　大兴安岭采伐期一般是头年的十一月份到来年的三月份，因为，过了这个时间段，进山的道路就开始反浆，运输木材的汽车就不能进山了。为了赶在部队进山前把各项准备工作落实，接到采伐任务后，我们营建办公室的人员就忙碌起来，一是准备进山的帐篷，二与巴林林业局联系上山采伐相关事宜；三是为进山伐木的部队准备工作服（实际上就是历年部队回收上去的旧棉衣）;四是采购伐木所用工具。
　　（上三张图片，分别就是当年战士们伐木和抬原木时用过的工具）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营建办公室第五项工作任务，就是为进山执行采伐任务的连队提供生活物资，例如：帐篷、照明器材、床板、草垫子、取暖大炉子（用废弃物大汽油桶改装）、棉胶鞋（穿毛大头鞋上山行动不灵活，出现磕磕绊绊的现象很容易造成人身事故，为了确保战士们安全，需要更换成当地林业工人穿的棉胶鞋）、垫垫肩等等，事无具细样样都要考虑到，一但进入山就束手无策。
　　除了帐篷仓库有库存，其它的物资都需我们到地方采购，那时候国家是计划经济，商店必须到各地一级、二级批发站进货，商店无权擅自到货源地进货。团部驻扎的地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五金商店，根本不可能满足部队需求，而二级批发站都是设在县级城镇，为了买到所需物资，滨州线上的县级以上的城镇我都跑遍了。那时是供方市场，不是买方市场，人家卖给你是情分，不卖给你也有理由，碰到个别不好说话的人，会说：＂你们部队的物资供应，该由部队系统负责，我们管不了＂，一句把你噎回去，这时候只好软磨硬泡呗，只要能买得到东西，咋办都成。
　　进入冬季采伐期后，我们从一营抽出一个建制连队携带所有物资开进了巴林东沟采伐点，这个沟趟子距离巴林少说也有七八十里。战士们来到山上首先是要适应生活环境，连队原来在营区居住时，虽然是简易房，但保温性 能远比帐篷强，冬天，战士床板底下的地 龙一烧热后，慢慢地散发出热量，把床板烤得热呼呼地，战士晚上睡觉一点也不冷。可在这里就遭老罪了，虽说住的是棉帐篷，但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寒冷冬季，这薄薄的帐篷根本抵御不了刺骨的寒风，俗话说：＂针眼大的洞透过斗大的风＂，战士们把帐篷扎得再严密也不行，总是要留下一些缝隙，晚上睡觉时就感觉到刺骨的冷风一股股的往里吹，大汽油桶改装的炉子有时烧得通红，但帐篷里的温度很难均衡，冲炉子的头部就烤得慌，而脚底下又冰凉，那时候全靠年青人力壮，生抗呗！
　　伙食山上也没法和山下比，在这里也没有菜窖，拉上山的土豆大头菜都冻得棒棒硬，几个月下来尽吃冻土豆大头菜 肉炖粉条啦，而且也不是顿顿有肉。你说谁能架得住天天吃这个，可不吃也没别的吃，不吃又怎么从事繁重的采伐工作，大伙只能将就着吧。用水也困难，冰天雪地哪有水，需要要了就只能化些冰雪，所以，早晨有的战士图省事，干脆就捧两把雪搓搓脸和手；白天爬山越岭的伐树把战士们累得精疲力尽，回到住地一个个吃完晚饭倒头就睡了，谁还顾得上洗洗涮涮打扫个人卫生，当任务完成下山后，战士们一个个的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脸上手上还尽是冻疮。在父母眼里他们还都是十八九岁的孩子，这要让父母看了不知怎么心疼呢，可我们一但穿上了军装，那就是战士，肩上挑的则是祖国的重托，人民的安危，再艰苦、再艰难也要勇往直前。
　　其次是采伐关，在山上伐树不比平地采伐，为了不浪费木材，规定所留树根不能超过三十公分，因为要贴树根锯，战士伐树时蹲也不是站也不是，因为山坡陡峭，为防滑下山坡，只好采取半蹲半靠山坡的姿式伐树，一天下衣服上全是沾满了雪和泥土，战士劳动过程中身体散发出的大量热气，慢慢将身上的雪和冻土融化，而一但停下来，在零下三十多度的环境下，冷风瞬间将衣服冻成了硬棒棒铠甲。
　　伐木不容易，运到铁路边的储木场也不是个轻松活，伐下的原木一般长度都在十米以上，直径都在三十公分以上，其每根重量都在近千斤以上，全靠战士靠肩膀一根根地抬上汽车或火车皮，八个人或十个人抬着一根原木，在＂号子头＂的引导下，大家喊着高昂号子，步调一致，一步一步踏着高高的翘板，将原木一根根装上汽车和火车。＂号子头＂往往由脑子快嘴巴快的人担任，即可沿用能旧词，也可触景生情随口编号子词。其的作用非常重要，它既能统一人们的脚步，也能调整行进速度的快慢，同时还能调动人们的情绪，活跃现场劳动气氛。新时代的号子词都积极健康，文明向上；但老号子词就加杂底俗，粗鲁內容，我曾听一个老装卸工喊过几嗓子，那擱到现在真拿不到台面上来，叫大姑娘小媳妇听了准臊的脸红。
　　往火车皮上装原木既累人也危险，在装车过程中只要有一人脚踩空，将会造成原木和其他人同时从翘板上掉下来，那可能发生人命关天的事故，轻者砸伤重者当场砸死。谢天谢地，部队在整个采伐及装车期间未发生此类事情，连队首长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上述三张图片虽说不是当时的原始记录，但真实地再现出了战士们当时装车的情景。整个采伐期过后参与装运木材的战士，都像老林业装卸工那样，每个人的肩膀头上都磨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老茧，久久不能退去，成了他们日后引以自豪和光荣的见证。
　　山上的生活也不总是那样单调，也有人高兴的事情，为了打打牙祭，战士们也经常在野兔子出没的路上，下些用废旧钢丝做的套，几乎从不落空；有时还套上个沙（傻，）半鸡 ；运气好的话，外出还能打个野猪 ，那可够战士们改善几天伙食了。我还听说营领导打过一只鹿，曾跟他要过鹿心血和鹿筋，也不知道给我的是真是假。鹿心血放时间长了，后来发臭让我扔了，鹿筋我泡酒了，据说鹿筋泡过的酒，人喝了能活筋骨去风寒，能治疗风湿关节炎。
　　漫长的的冬季采伐期终于结束了，与世隔绝的生活已成为过去，战士们总算可以到澡堂子好好泡洗个澡，全身放松放松，恢复一下疲惫的身躯。但是，季节不饶人，时光不等人，新的营建施工任务又在前面等着战士们去完成。………
　　作者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