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前,我摘酸枣置办上大学的行李
昨天,我偶然瞥见了一个放在床底下的老物件——上大学的行李箱。我心里"咯噔"一下:整整40年了呀!
1980年,我以全班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大学,也成为我们村第一个大学本科生(79年有个中学老师考上了师范专科)。这件事我并没有感到意外,有付出就有收获。但对于我们村来说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我也算是为父母争光了。
入学通知要求自带被褥。我知道哥哥姐姐刚结婚,家里比较困难,就暗自决心利用假期挣一份钱,自己置办上大学的行李。
我的家乡属于丘陵地区,西面、南面都是山,山坡上生长着各色各样的中药材,像柴胡、防风什么的。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上山采草药,晒干后,父亲拿到公社药材收购站去卖。有时收入可观,有时还闹出笑话。
有一次,父亲从药材站得到一个消息,收"野蒜"。我们立即行动,这"野蒜"可太多了,这下要发大财啦!挖了好多,晾干后,父亲推着小车送到了七里地外的收购站。父亲没带回钱,带回了收购员带着外地口音的一句话,让我们笑了好多年:"回家煮煮吃吧。"野蒜从没有吃过,我父亲直接倒在当地垃圾箱里了。
这次父亲从药材收购站带回的确切消息是收"酸枣核",我跃跃欲试,对父母说:"我要在上大学前摘酸枣,买行李!"
说干就干,我挎着篮子就上了陂,"陂"是我们当地对土地、山坡、山冈的总称。因为以前经常去采药,所以知道沟岸上的酸枣树多,而且长得酸枣又大又甜。
很快,我就找到了"枣园",颗颗红枣挂满了枣树,摘一个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那味道无以言状。但从此吃倒了牙,吃伤了味觉,现在的水果再找不出当时的味道。
摘酸枣是个技术活,甜的、大的酸枣周围的刺儿也多,不小心就会扎到手。当然了,即使再小心也会有扎手的时候,"挑刺儿"是回到家必做的善后。
有的枣树长得位置险要,不小心就会掉到山沟里去。山沟虽不是万丈深渊,但也有十多米吧,掉下去肯定会受伤。要枣还是要命?我还会算账。所以,遇到险要位置的枣树只能让她继续妖娆在沟岸上了。
酸枣摘回来还有一道工序就是蒸煮脱皮,蒸煮的工作拜托给老妈,脱皮的工作我来做。煮过的红枣晾凉后,在青花石上一把一把地搓、磨,然后再用水漂洗,晾晒,一颗颗红色的枣核就加工完成了。
大约有十天的时间吧,我白天摘酸枣,晚上搓酸枣,积攒起半麻袋枣核。送货的任务还是要委托我爸,因为他会骑自行车,我还没学会。
收获是意想不到的,一下子卖了22块钱!我爸乐呵呵地把钱交到我手上,我捏着好重,这可是我凭自己的力量赚的钱呐!
接下来就是置办行李了。我姐用自行车带我到15里外赶了个大集。老妈叮咛,已经做好了被褥,还需要一条床单。集市上琳琅满目,有些眼神不够用。好不容易我们来到了买布的摊位。那时候的床单都是"大柳布",我相中了一块条纹比较细的,色彩还算雅致的。3块5毛1米,共花了7块。这条床单陪我大学4年,毕业后住单身宿舍又用了多年,后来还做过女儿的褥子里。刚才我又把它从箱底拿出来,它又把我带到了40年前。
接下来,我被一只漂亮的行李箱所吸引。这是一个红黑格子、镶着黄色包边的箱子。
仔细看侧面还有滑轮,打开来一股独特的香气扑鼻而来。姐姐说,像檀香皂的味道。摊主说,这是檀香,防虫咬衣裳的。里面的带皱褶的袋子可以放些紧要的小东西。所以,看着哪哪都好。
但一问价钱,我犹豫了,要19块5毛,我买了床单后不够了。我姐很爽直:"缺多少,我包了,本来不知道送你点什么?"就这样我们把箱子高高兴兴提回了家。
40年的箱包和床单我还保留着,我没有想到过为什么。但看到它们我会想起我的大学,还有那红彤彤的酸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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