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图版权归于网络 大清康熙二十一年春。跟随康熙皇帝东巡吉林的近臣高士奇,在吉林打牲乌拉总管衙门所在地大乌拉虞村,提笔写下: "丁丑(三月三十日)驻跸大乌喇虞村。是日,上(皇帝)欲往观乌稽,因雨不果,访之土人云,喇母乌稽(即纳穆窝集)在松花江东,可百里许,一曰小乌稽。乌稽者,汉言大林也,中皆乔松及桦柞树,间有榆椴,鳞接虬蟠,缨山带磵,蒙密纷纠,白昼晻日,孛霜旦叶雕略见曦月。树根乱莽间。" 乌稽即窝集,是今日的吉林省蛟河市的老爷岭林海,满语称"纳穆窝集"。那里盛产长白人参。高士奇因此才四次在《扈从东巡日录》中写下长白山人参。 高士奇寻访过的"参丁"叫巴图尔,四十多岁的年纪,枯瘦但矫健。三个儿子自十岁始也相继跟着他在秋冬季入山采参。巴图尔讲述的太爷的挖参爱情传奇,让高士奇激动不已,久久不能忘怀—— 此图版权归于网络★额娘大病的窝棚内,是谁做熟了饭菜? 巴图尔的太爷是打牲八旗的专业猎丁,不到三十岁时因猎熊被伤害而去世,太奶独自含辛茹苦地拉扯着爷爷兄弟三个。几年后爷爷的两个弟兄先后因病死去,只剩爷爷和太奶相依为命。 一天,爷爷狩猎回来,发现外出采集的额娘正挥刀与两条饿狼搏斗,身边已杀死一狼。爷爷连发两箭射伤两狼,救回太奶。 太奶从此卧病不起。爷爷只能一边照顾太奶一边在附近狩猎。但窝棚附近的野兽很快就被太爷打绝了,他只好到远处狩猎。太奶心疼儿子,强挣扎着做家务,结果又昏厥过多次。 某天,爷爷扛着猎到的狍子高高兴兴地往家跑,老远就闻到了屋里传来的烟火味和饭菜香。爷爷奇怪,老娘病卧绝对不能做饭。这是谁家的烟火气呢? 此图版权归于网络 爷爷兴冲冲地跑回家高兴地喊着:额娘你好了吗?我今天打了只大狍子!但是,太奶依然躺在炕上酣睡。爷爷环顾窝棚内,锅灶冒着热气,饭菜香气扑鼻。灶膛内柴火烧得正旺。 爷爷想,难道是太奶身体好了,做完饭又累得睡着了? ★神秘的参姑用人参汤救好了额娘 爷爷心有疑惑,忘记了太奶正在酣睡,噗通一声扔下肩头狍子,惊醒了太奶。太奶一下子坐起来,利索地下地,对愣怔地看着自己的爷爷说:儿子,看傻了吧?不知道老娘这么快就好了吧?爷爷点点头,不敢相信。 太奶神秘地说:自我病倒后,只要你离开窝棚不久,就有一个漂亮姑娘来家替我收拾屋子,给我熬一碗汤喝,然后才离开,天天如此。说也奇怪,自从每天喝那姑娘的一碗汤,我这身子骨就一天天好起来。 此图版权归于网络 只是姑娘嘱咐我,要继续卧炕静养二十天,才能干活儿。今天就是二十天了。那姑娘还告诉我,不能让你遇到她,也不能让你知道这事儿,否则,我的身体还是好不了。所以,我才瞒着你。但是,你这粗心的儿子,竟然也没有察觉到额娘一天天好起来吗? 爷爷认真打量着太奶,果然气色好了人也健壮了,但却怀疑地问:额娘,那姑娘给你做的什么汤?太奶说:姑娘说是人参汤。要我坚持喝七七四十九天呢! 爷爷说:儿子一定让额娘继续喝人参汤。可我是猎人,不知人参什么样子,哪里有呀?太奶说:姑娘说了,人参的样子是不长杈不分枝,一枝独茎。五六月开花,花如白色米粒,六七月花谢结籽如豆。七八月油绿色的籽粒变红,油光铮亮。人参的叶片也翠绿有油光。七八月份的人参籽粒红彤彤的明光耀眼,老远就会看到。那样子与百草不同呢。 ★参姑家住砬子头上老椴家 此图版权归于网络 爷爷根据太奶的复述,尽量回忆着林中百草的样子,似乎曾经看到过这种人参。爷爷突然问额娘:这姑娘是谁?附近几里之外才有人家,却没听说谁家有这么大的姑娘,难道她是仙女?要知道,满族人是很崇尚仙女的。 太奶说:额娘问了她多少回。可姑娘含羞带笑地只说她叫"参姑",姓椴,椴树的椴,家住砬子头上边的松林边儿的老椴树下。姑娘还说,你若能找到她的家,就能替额娘找到人参熬汤喝。 第二天,爷爷带上弓箭挎上腰刀,开始进山寻找参姑。然而,爷爷爬上了几座砬子头山崖,踏遍了许多座松林边,也没有找到一户人家。难道这"参姑"真是仙女下凡? 几天后,爷爷在一个叫做砬子头的红松林边儿上,发现了一株足有几个人合抱粗的老椴树。爷爷认真地搜索着林中是否有房舍人家时,却猛然发现老椴树下的草丛中,有一株摇动着红穗头的野草,格外招人眼目。爷爷大奇,情不自禁地朝着那棵奇草走去。 忽然,一条碗口粗的白山青蟒巨蛇吱吱地嘶叫着,从蟠踞的老椴树枝上窜了下来,对爷爷一击不成后立即在那棵奇草前唰唰唰地蟠做一团,高高地昂起了一人多高的身子,张开血盆大口,呲着长长地獠牙,朝着爷爷呼呼地吐着紫色的带叉长舌。 ★灵蛇护参。参姑是人参的化身吗? "灵蛇护神"?爷爷听说过,凡是有人参的地方必然有巨蛇守护。看来这棵摇动着红穗头的奇草,就是治好太奶疾病的人参。于是,他毫不畏惧地抽出腰刀,朝着白山青蟒冲去。白山青蟒几次进攻却伤不到爷爷,只好甩动尾巴,一连抽了爷爷三个跟头。爷爷杀蛇求参心切,即便被抽倒在地,也风快地挥舞着腰刀。白山青蟒胜不了爷爷,只好刮起一阵狂风,嗖嗖地溜走了。 爷爷爬起身,认真地看着那株奇草。只见托着红色穗头的是四个等距离分开的枝杈,每个枝杈上都像人的手掌五指一样舒展着五片叶子。叶子深绿颜色,油光铮亮,果然与周围百草不同,很符合参姑说的人参的样子。而且,这地方果然是"砬子头上,红松林边儿"。那姑娘姓椴。这里正是老椴树下。看来姑娘果然是人参仙子! 爷爷心中感动,刚想采挖,忽然想到,若是这人参就是那参姑的化身,挖了它岂不恩将仇报了吗?爷爷犹豫间四下打量,只见那株人参周围还分布着好多同样的奇草,而且棵棵直茎上都有一棵红穗头,比之这棵略小。爷爷只挖了一棵三个枝杈的人参就回家熬汤给太奶喝。 ★"参姑"求援救老父 巴图尔说:太奶喝了爷爷挖的人参汤后,身体康复了。某日,参姑忽然来到家中,慌慌张张地对太奶说:老父七天前要独自下天坑采人参,原定五天回家。若五天不回就是葬身天坑了。参姑哭求太奶,让你家大哥救一下父亲吧,也许父亲根本没死呢!太奶当即答允。 爷爷打猎归来时,太奶说起参姑求他救父之事,爷爷果断答应,并告诉太奶不用担心他。他曾经为追赶一头金钱豹,跟着豹子攀下过天坑的悬崖,至今记得那条攀爬过的岩缝。爷爷当夜收拾好干粮、绳索、抓钩等攀崖之物,第二天清早挎上腰刀,背上弓箭就下了天坑。 天坑,即砬子头下的一片悬崖洼地,方圆十多里地面,三面悬崖峭壁,唯有一面靠近大河。站在砬子头上,可隐约看得见天坑中森林的林梢,但下边云雾弥漫,令人望之头晕目眩。传说天坑中有极品人参生长。只是因为地势险要,下去采挖人参之人十去九不还,所以成为禁地。 ★因祸得福,猎人成了"人参把头" 爷爷不久就找到了当年的石缝,然后拽着岩壁上的葛藤攀下了百丈天坑悬崖。没用多久,爷爷就找到了参姑的父亲。但老人家并未遇难,而是正在窝棚旁的篝火上慢条斯理地烧烤着野兔呢!老人家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他看到爷爷风尘仆仆地来到,似乎并不意外。 爷爷看到老人家健在心中大喜。但老人家却直言相告:这是我老人家设好的"局",就看你小子敢不敢下天坑来救我!老人家接着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必须娶他的女儿参姑,第二必须拜他为师,跟着他学习采挖人参。 爷爷觉得与老人家投缘,又感谢参姑对额娘的救助,这是天大的恩情,因而十分痛快地答应了,并当即在篝火旁按照萨满的规矩,先是拜了苍天、土地、山神、参神等神祗,发下重誓,许了愿,最后又拜见了师父,又拜了老丈人。 ★老把头如此设局收徒嫁女 原来,老人家是吉林打牲乌拉总管衙门的采人参壮丁。有一次在采人参时,被一条守护人参的金钱豹所伤,幸亏遇到了来此打猎的爷爷。爷爷奋不顾身地打跑了金钱豹,帮助挖参老汉挖到了那株大人参。 老人感念爷爷的救命之恩,便有意将女儿参姑嫁给爷爷。某天,老人听猎人们说太奶病了,便教导自己的女儿如何前去爷爷家伺候太奶,如何给太奶熬人参汤救治太奶,如何在二十天后故意指点爷爷到砬子头的古椴树下去采挖人参救治奶奶。 其实,爷爷的一举一动都被暗中的采参老人和参姑看在眼里,觉得这小伙子忠厚、勇敢、善良、孝顺,就设计着让爷爷来主动寻到奶奶。没想到爷爷认为参姑是仙女下凡,便放弃了追寻。 于是,老人家又设下了天坑之计。不久,参姑就成了巴图尔的奶奶。爷爷春夏秋跟着参姑的父亲学习挖人参,冬天便在老爷岭中猎熊、猎猪、猎老虎。 巴图尔家从此成了望族之家。他的叔叔、伯伯在老爷岭的"棒槌营"(专挖人参的屯落)中居住,只是我父亲升为打牲衙门的采挖人参的头目后,便搬来大乌拉虞村居住了。巴图尔现在袭补了父亲的职务…… 高士奇便把这故事记录在《扈从东巡日录》的《外纪》之中。 ( 作者简介: 王天祥,山东青岛人,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旅游文学、报告文学、历史文化、旅游文化、诗词赏析、企业管理、市场分析、成功学、人才学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