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一度的高考季，我十几年前的陪读时光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进入六月，满眼都是脚步匆匆的学生；在公交、在地铁上满耳听到的都是模拟考试取得了怎样成绩，后期准备报考什么学校的家长们的议论声。六月，是炎热季节开始的发酵，六月，是一年一度的高考季节。六月的高考，是千万学子成人起点的首次启航。人生征程的启航，牵动着无数家长的心，为了孩子能够有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充足的学习时间，许多家庭都会选择在孩子读书的学校附近，租房陪孩子读书。每每看到这些陪读家长，听到他们喜怒哀乐的言谈。都会使我想起我自己曾经的陪读时光。
　　那是十几年前在新疆的发生的事情。
　　2005年九月，儿子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新疆乌鲁木齐市第一中学，开始了读高中的三年时光。能够在乌鲁木齐一中读高中，可是全新疆学子的奋斗目标。第一中学的校址在乌鲁木齐市的繁华地带，可是离我的工作单位以及家的住址很远，并且没有直达的公共汽车。新疆的冬天是漫长的，漫天的大雪，从当年的十月份开始，隔三差五地飘飘然然的下它六个月。房顶和道路上的积雪，都是要等到来年的四月份才极不情愿消褪。在乌鲁木齐市有一条：＂下雪是通知，雪停是命令＂的执行规定。只要雪花刚刚停止飘向大地，满大街的交通要道上，就都是扫雪的人群。无论你是政府官员，还是小商小贩，都会自觉地拿起扫雪的工具，清扫路面厚厚的雪，没有人有怨言，也没有人耍心机。当然，此时的交通工具，不管你是私家车，还是公共汽车，都是缓缓地行驶在清扫过的路面上，没有鸣笛，没有超车，倒是一派祥和、静心之态。
　　从医学角度上讲，充足的睡眠有利于孩子的身体发育。为了让儿子能有充足的睡眠，且也不能因交通不便，而影响他学习，我也加入了在学校附近租房的行列。房租的价格嘛，顾不得多计较，房东定的价格，我每月按时交房租就行。就这样仓促地在学校附近租住了个民用住房。那是一个单位老式住房，两幢四层的楼房。统一的两居室，厨房被主家改造在阳台上，厕所的空间很小，只够洗漱和入厕。因为此区离乌鲁木齐一中很近，步行五分钟就可到校。所以，许多学生家长都愿意在此租房。房屋出租依然很是紧俏。那年，我是捡漏租上了房子。虽然租的房屋是在一楼，屋内的采光很差，即便没有窗帘的遮挡，阳光也照射不进来，白天还要开着灯。但我和儿子都非常高兴。我欣慰的是儿子终于可以多些睡觉的时间了，也不用担心冬天里，由于交通不便而造成安全隐患问题。儿子也少了挤公交车，倒换公交车的烦恼。
　　那年，丈夫在边陲保家卫国，所有的困难都得由我和儿子独自解决。幸好我那慈祥辛劳的母亲，一直都在帮助我，每天照料着儿子的饮食起居，我才得以安心的工作。租住的房间里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脑装备，没有洗澡设施，也没有洗衣机，做饭是在漏风的阳台上，没有排烟通道。每次做饭，都要打开窗户和大门，为的是让弥散的油烟早早地自己跑出去。记得儿子在一篇札记中描写我母亲做饭的场景时写到：每次看姥姥炒菜时，她都是眯着双眼，似乎边睡觉，边挥舞着铲子在锅里翻动着美食。可见当时的油烟，该是怎样弥散，每次都将母亲的双眼熏得睁不开。就这样，我开始了三年的陪读日子。母亲在租住的房屋家中操劳着，买菜和日用品，收拾临时的房屋，给儿子做三顿饭，我则每天坐上我们单位的通勤车，往返于工作单位和租房家中。
　　那时段，我最担心的是每天下午下班时，还有许多患者在诊疗室的门口等待治疗。我不能推诿患者，因为，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坐不上单位的的通勤车，只有坐公交车赶回出租屋。夏天还好，倒两次公交车，一个小时也能到家。乌鲁木齐的冬天，天冷地滑且黑得早，所有的车辆都会放慢行驶的速度。没有两个小时，我是回不了家中的。好在有妈在家中操劳，我便不用为儿子的安全、饮食操心。母亲看我每天不辞辛苦地奔波，心疼我，就劝我不用天天回到租住的屋中，在单位的家中好好休息就行，她照顾好我的儿子即可。可一个是年迈的母亲，一个学习中的儿子，虽然他们都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并关爱对方，但我怎能只顾自己安逸，就放弃了自己的责任呢。其实我知道，母亲和儿子都希望我每天能够回到家中。当＂我回来了＂的那句话出现在门口时，我能感觉到母亲的开怀、儿子的欢欣。
　　日子，就在每天下午回家后快乐的气氛中度过。祖孙三人围坐在饭桌旁，母亲静静地听着我对儿子说着医院发生的琐事；我则不停地给儿子夹菜，让他吃这吃那；儿子也兴高采烈的说着青春年少同学的学习状况和所发生的趣事。为了让母亲和儿子缓解一下劳作和学习之苦。我会给他们讲一些听到和瞎编的笑话。为了逗母亲开心，儿子经常会说：奶奶，你买的蛋糕为什么比我妈买的蛋糕好吃呢？晚饭后，母亲和我收拾停当，便出去散步或去超市购买一些用物。儿子进入学习状态，回到家后，母亲就要进入睡眠状态。由于租房只有两间屋。我和母亲住在一间，摆放一张大床。儿子占一间，摆放一张小床和学习用的桌椅。一楼的房屋，很潮冷阴暗，冬天虽有暖气，我很担心儿子睡时，床铺依旧冰冷。因此每次我都是在儿子的床上先入睡，以我自己体温来暖床，为的是儿子入睡时，床铺不会很冰凉。儿子学习完毕后，会轻声的说：妈，我该睡觉了，我则迷迷糊糊地起身去妈的房间睡。我的双眼做过手术，睡觉时，眼睛闭合不上，像是微微睁着似的。我在睡眠时，似乎有和别人交流的功能，聊得话题也不像梦话，儿子就会和我一问一答地聊着，儿子说那时他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大脑。我认为我在睡觉，丈夫和儿子都说我是在假装睡觉。
　　每逢周末，母亲和儿子就会回到医院的家中。我们在医院的大澡堂洗澡，更换一个星期所用物品，在洗衣机中清洗大件衣物，我和母亲忙得不亦乐乎。儿子和发小伙伴们也开心的打着篮球，交流着各自学校的趣闻趣事和一些不能给家长们交流的话题。
　　回想起那段日子，真是紧张、忙碌、快乐、无忧，很是幸福。三年期间也有糗事和恐惧发生。那年冬天，不知为什么，儿子和母亲在家中有了争吵。我回到家里，婆、孙两人各自说着自己的理由，由我这个判官判断对错。原来，学校临时需要交钱，母亲没有明白钱的用途，就是不给儿子，儿子则大声的说：我妈给你那么多钱，为什么不给我？其实，儿子是个很孝顺和懂事的孩子，从不乱花钱。
　　我猜想儿子说的话可能被小偷听到。当晚的后半夜，我的家就进了小偷。也不知小偷是怎么进到屋中和行窃的。小偷将我和母亲的衣服抱在门外，窃取了钱，衣服就被丢屋外的路上。说也巧，那天我和儿子交谈时，将我装钱的背包放在了儿子学习的屋里，他又莫名其妙地给上面放了很多稿纸和书籍。也不知小偷进到儿子的屋中没有。总之，真正装钱的包没有被窃走，只是损失了百十块钱。我赶紧拨打110报警。警察来了，东查西看，也没分析出端倪来。于是便将将我和母亲带到派出所，一顿笔录，让我感觉我是小偷似的。没有办法，为防止再次遭劫，我们立即给门上安了两个门栓。每晚睡前，儿子都会谨慎的问，门闩插了吗？母亲还说，平日里，她睡觉都醒得很早，而且也起得早，为什么那天会睡的那么沉？如果不是她睡的沉，她就会对小偷怎样怎样。我庆幸那天她睡的沉。否则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三年的陪读光阴完毕，也没见警察对＂失窃＂事件有个明确的说法。我也懒得再去询问。
　　还有一事，是关于母亲的。2008年汶川地震发生后，全国人民众志成城，人们自发地捐款捐物。那天，母亲在乌鲁木齐人民广场上听说要给给灾区的人民捐款，她毫不犹豫地就捐了一百块钱。我回到家中后，母亲怯怯地问我该不该捐这钱，又说她准备收集废品来筹钱。我搂了搂妈的肩膀，赞扬她做得对。
　　由于家中没有电视，我们也只能抽空听广播了解事态的发展。母亲根本就不知道每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母亲捐款的第二天是全国哀悼日，清晨，我急匆匆地出门上班去了。母亲在家忙乎家务，随后去超市购物。在超市里碰到市里的电视台记者，记者询问母亲知不知道哀悼日的事，有没有什么想法。可能想拍一条全市人民一条心的新闻吧。母亲却一头雾水地摇头，不知将要发生事情，记者们便大失所望地走了。儿子风趣地说：奶奶，您失去了一次上电视的机会呦。母亲也说，如果她知道，她绝不会那么无知的。
　　呵呵，林林总总发生了许多事情，陪读的三年时光就那么在愉快中结束了。2008年，儿子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他心仪的大学。也长成了一枚大小伙，身高1米79。随着儿子去读大学，而后继续深造读博士，我和儿子相聚的日子越来越少。我和母亲也离开乌鲁木齐回到了家乡西安，母亲和哥哥一同生活，过着安逸的日子。我和母亲相聚的日子也明显减少。母亲总是电话邀请我去哥哥家。我也以工作忙找到借口。其实，我知道，母亲想我的情感，就如同我想我儿子一样浓烈。
　　转眼间，陪读的光景过去了那么多年，可每次想起，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似的。对儿子的思念和挂牵却从来都没有减少。母亲也经常会说：当时在新疆给你儿子做饭时，你儿子最爱吃那个豆角炒豆角那个菜了，也最爱吃我给他在＂好家乡＂超市买的肉松蛋卷了。陪读的三年时间里，应该是我最幸福的光景呢。我享受着母亲对我的关爱和依恋；我感受着儿子的喜怒哀乐且对我的依恋。我很怀念那三年陪儿子读高中的光景和桥段。母亲也常常回忆那三年的桥段，她说，那时最高兴的是每天都能看到我和我儿子的笑脸。美好的日子给人的记忆总是美好和长远的，从心里，从记忆深处。
　　如今，儿子有了心爱的妻子和可爱的宝宝，传承延续着母亲对我，我对儿子，儿子对他孩子那样的疼爱。生命的长河就是如此，我们每个人都带着激情与快乐；知足和感恩。愿所有美好的回忆都能给人奋进的力量。我突然明白网上说的一句话：你有多爱你的孩子，你妈就有多爱你。是该回去看看母亲了。
　　作者简介：陈军玲，喜爱阅读和书写随笔。在部队二十几年，有文章在报刊杂志上发表。目前在陕西西安某医院眼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