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乡村小学的笑声

　　1976年春天，我在结束了公社知青宣传队活动后，经公社教育组推荐，在公社下属的一个乡村联中担任代教老师，三个月后又回到我下乡的村子担任小学五年级的班主任老师。
　　当时村里小学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小＂，再一个就是＂穷＂。学校包括校长在内只有八位老师，三排破旧的平房，五个年级也就有七、八十名学生，我的班里有十八名学生，是学校人数最多的班。教室里的课桌、板凳全部是用砖坯垒起来的，放上木板就成了课桌、板凳。窗户上没有玻璃，窗户纸风一吹＂哗哗＂响。更让人担忧的是没有歌声，没有笑声，同学们的脸上都木呆呆的，毫无表情。
　　我下决心要改变这种状况，通过我的努力，让同学们笑起来、乐起来，不是有个成语叫＂其乐无穷＂吗？我就要让同学们＂齐＂乐无穷。
　　那时候的乡村小学，除了数学课有科任老师外，其他课程全部由班主任负责。我看到课程表上有＂唱歌＂、＂活动＂的课程，但没见到这些课程各班如何上。于是，我决定从＂唱歌＂开始，让学生欢乐起来。说实在的我不会唱歌，参加公社知青宣传队我主要是搞创作，但我从小学会的歌曲却不少。我从朋友那里借来一本《中国民歌三百首》，照着书上的歌曲教同学们唱。那时候没有什么＂艺考＂之类的要求，农村的孩子也不用学简谱，只要有欢乐就行。经过努力，时间不长一些比较好学的歌曲如《学习雷锋好榜样》《让我们荡起双桨》等，很快就在同学们中间传唱开了，后来学校领导见效果挺好，竟然让我这个不会唱歌的人担任了全校五个年级的＂唱歌＂老师。在校园里，在田野里，听到同学们欢乐的歌声，虽然不太标准，但我心里却美滋滋的。
　　然后我又琢磨这＂活动＂课怎么上。学校有个一百多平方米的小操场，有个摇摇晃晃、见风要倒的篮球架，篮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另外，还有一个似乎永远也拍不起来的篮球。我想：这个篮球拍不起来，能不能踢起来？那时候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足球是个啥东西，但我在读高中时曾见到体育老师跟学生玩过。于是，我就模仿当年看到的玩法，让同学们把这个拍不起来的篮球踢起来。我在操场的两头用石块摆出球门的模样，把男同学分成两伙，选了两个女同学分别担任两个门的守门员，其余女生当啦啦队。开战前我大体给同学们讲了一下规则：只能用脚踢，不能用手碰。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足球赛＂就开始了。这些农村孩子别看平时都挺憨，真正玩起来都是不要命的。你争我抢，你来我往，生龙活虎，互不相让。玩了一节课谁也没进球，最后一位男生抱着球跑进对方球门，一下子趴在球上不起来，两个队的同学＂呼啦＂一下子全压在他身上，＂足球赛＂顿时变成了＂橄榄球赛＂，欢乐的笑声久久回荡在校园上空。
　　冬天来了，下了一场大雪后，＂足球＂不能玩了，同学们有些失落感。我们学校旁边有条小河，河面宽不到十米，冬天河水就结冰了。我发现有一段冰面挺平整的，踩上去很结实，不足半米深的水，掉下去也不会有危险，于是，我就想让大家在这里学＂滑冰＂。我虽然不会滑冰，但小时候曾经跟小伙伴们在冰上玩过＂滑溜搓＂，玩法跟滑冰大同小异。我把同学们带到小河里，在冰面上我用力一助跑，然后慢慢蹲下去，＂唰＂一下子滑出了十几米，几个男同学模仿我的样子很快就学会了，这个＂滑冰＂让同学们玩得好热闹、好开心。有位男同学玩得风生水起就想来个花样，一个＂金鸡独立＂没做完，＂啪＂一下摔了个＂狗爬＂，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在这寒冷的冬天，我终于又听到了同学们欢快、爽朗的笑声……
　　四十多年后的一天，我在家人陪伴下又来到乡村小学，房子还在，操场还在，但这里已经改为玻璃制品厂，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久久徘徊在校园，默默伫立在操场上，似乎在仔细倾听。家人问：
　　＂你在听什么？＂
　　＂同学们的笑声＂
　　＂听到了吗？＂
　　＂听到了＂
　　同学们的笑声在我的心里，在我的脑海里，在我的记忆中，同那段芳华岁月一样，永远不会消失。
　　审阅：故道一沙
　　简评：没有歌声，没有笑声，一个死气沉沉的学校是多么可怕！作者（班主任）将此局面彻底扭转，一个欢歌笑语，充满生气崭新的乡村小学展现在人们眼前。语言流畅、精练，充满激情、深情。
　　终审：严景新
　　作者：徐新建
　　编辑：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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