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体检

　　文/肖行
　　每年一度的例行体检如鸡肋一般，每当被人问起有没有去体检，小黄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总觉得不是滋味。不去体检吧，又担心自己身体可能出啥子状况；去了吧，又总觉得体检中心只是在走过场，敷衍应付，甚至是偷梁换柱。每年的体检结果都差不多，纯粹是浪费时间、浪费感情。体检，已成了一种纠结，一种负担。
　　小黄迟迟没有去体检，心里总觉得像写年终总结一样，还有件无关痛痒的事情没完成似的，略有点遗憾。医院的友情提醒已过了好久了，小黄总是下不了决心，也没有这股勇气和冲动，一直捱到了年底，眼瞅着单位的这一福利要给浪费了。前几天碰上了一同事，他告诉小黄，单位某某体检出肺部有块阴影，某某检出了糖尿病，某某……吓得小黄双腿发软，额头直冒冷汗，终于下定决心，鼓足勇气，挑了个周末，去了一趟体检中心。
　　周末，小黄特意起了个大早， 自以为今儿个自己是只早起的＂鸟儿＂，可一到体检中心方才知道，这儿早起的＂鸟儿＂实在是太多，早已是密密麻麻的了，将体检中心这屁大的地方挤得水泄不通。如潮的人群顿时让小黄望而生畏，逃似地离开。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小黄第二次不敢再磨蹭了，这次还特意邀请了妻子，组了个团队，挑了个工作日，早早向单位请了假，特地起了一个更大的早，天还蒙蒙亮就来到了体检中心，窃喜，这次体检中心竟然只有寥寥几人。于是乎，小黄迅速和妻子分好工，由妻子负责排队去取确认号，小黄负责排队取B超号，排得还挺靠前的，心里美滋滋的，好像捡到了宝似的。
　　昔日体检中心7点钟医生就上班了，可那天医生迟迟没来上班。等的过程非常难受，简直是煎熬，而且这一煎熬随着大厅里人数的增加，队伍的增长，程度有所递增，最后有种窒息的感觉。于是有人自告奋勇去打听打听，才得以知道现在体检中心改成了冬令时，要7：30才上班的。于是人们纷纷议论开来：现在的医院是＂皇帝的女儿＂，＂世上只有夏令时，未听说过冬令时＂，……云云。
　　＂医生来了！＂忽然，不知是谁不经意的一句让整个体检中心大厅像一口烧开了的锅，顿时沸腾起来了。咨询声、争辩声、呼喊声、叫号声……比菜市场还热闹几分，而小黄妻子排的那队的医生7：40了还迟迟不见人影，那时小黄方才明白站对队的重要性，但小黄和妻子都不得不站在各自的队伍里干着急。
　　众所周知，体检最耗时间的是B超，一是过程比较缓慢，二是需要憋尿，一般要超一回，如果号码在后面的话要足足等上好几个小时。医院又有规定，体检表如果没确认的话，是不能取B超号的，本来早早就轮到小黄了，但由于妻子那边还没确认，小黄只能眼巴巴地瞅着别人往自己前面走，最后，偌长的队伍都散去了，只剩下小黄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取号窗口，可怜兮兮的，无限的失落。终于，小黄开始愤怒了，无奈愤怒终归是愤怒，抱怨终归是抱怨，无人理睬，也无任何效果，只无端增加了个人心理压力，破坏自身身心健康，损害高级知识分子的光辉形象。一想到此，为了不让知识分子的斯文扫地，小黄赶紧进行自我心理调节，在降压去火之际，妻子那边终于确认好了，可B超号已是100开外了。
　　取好B超号，赶紧去抽血化验、内科外科、身高体重……像打仗一样，瞅准＂敌方＂薄弱环节，利用自身优势，精密部署，合理规划安排，一环扣一环将体检项目一一完成，然后来到B超检查等候区等待，心怕错过自己的号码，因为医院自古就有一条霸王条款——过号不候。其实，其他体检项目根本就不用那般赶。自己还是不由自主地紧赶慢赶将其他所有项目都完成了，可B超这边根本就没想象的那么快，反而像蜗牛一样才爬到二十几号，离一百号还差好几条大街，百无聊奈地只有在等候区耐心等候。
　　＂喝水吧，B超需要憋尿的。＂小黄的妻子在一旁催促，紧接着是水一杯一杯地下肚。不一会儿，尿意袭来，如台风般，怎么办？实在是有些左右为难。去上洗手间吧，又怕轮到自己时膀胱里没尿，没法做B超，毕竟尿这玩意不是自来水随时打开龙头都可以有。不去吧，又会尿湿自己的裤子，贻笑大方。＂去找医生通融通融，看能不能提前把B超做了。＂正当纠结时，小黄的妻子一语提醒了小黄这位梦中人，小黄连忙起身去找医生。
　　B超室的大门都是紧闭的，让小黄不知如何是好？小黄也不知敲哪扇门可能会碰上心地善良的医生。在过道蹑手蹑脚地溜达了好几圈，实在是无计可施，尿又有点急，正当＂绝望＂之际，突然有一扇门＂吱呀＂一声开了，赶紧上前去碰碰运气，和开门的小护士一说，她居然同意了，一顿窃喜之后，小黄倏地钻进了B超室，赶紧解开裤带，拉上衣服，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医生检查，心里正想着，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正当这时，有人通知吃上午点心了，检查的医生放下了手中的仪器，出去倒豆浆去了，让小黄稍等一会儿。小黄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但尿实在是急，小黄反复安慰自己，医生马上就会回来的，只要再坚持一会就好了。一分钟、又一分钟……如此的煎熬，就那么一小会，好像过了几年似的，医生还是没回来，实在是憋不住了，小黄不得不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迅速跑到洗手间准备把尿撒出去。负责的小护士还追了出来，在后头反复交代：＂小便要撒一半，留一半＂。这技术估计当今世界没几人掌握，活人终究没被尿给憋死，小黄把尿给全放出去了，人顿时轻松了许多，有如释重负之快感，真真地爽了一把。
　　不过，人又得回等候区继续等候，又得继续一杯一杯地喝水了。最后，小黄足足等了三个小时，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自己的号，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名正言顺、心安理得地做完了这次体检，可以自自由由出入洗手间，可以无拘无束地享用体检中心迟到的早餐了。
　　几天后，体检报告出来了，还是外甥打灯笼，老样子，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