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鱼的乐趣

　　养鱼的乐趣
　　张体龙
　　杭州的花港观鱼很有名，是西湖十景之一，各地争先模仿。豪庭宾馆门前的喷泉水池里，也养了不少鱼，这倒不是为了模仿花港观鱼。喷泉池里的水很浅，是供人造喷泉用的，鱼难养。
　　四月的一天早上，水池里又有不少金鱼浮在水面上，肚皮泛白，艳丽的色彩变得暗淡，让人看了痛惜不已。这么浅的池水里，为何要放上金鱼呢？
　　这些金鱼是用来对付水苔的。水池里没几天便会长满一层青色的苔藓，水也变得浑浊，苔藓裹在五颜六色的卵石上，还遮住了卵石的光彩，大伙便想到了养鱼来对付水苔。
　　鱼刚放进池里时，它们在水里停顿了一会儿，小嘴一张一合地吸着，睁着大眼泡子向四周不停地打量，感到眼前的环境安全后，这才摇着大尾巴欢快地四散而去。
　　鱼到池里的头一天，它们欢快地在水池里游着，引来无数好奇和惊艳的目光，像被人们围观的明星。但谁也不会想到，一夜过后会死了这么多。那么，这些鱼是怎么死的呢？是缺氧、缺食、还是水温太低？
　　我在脑海里不停地搜寻着各种可能的答案，那思绪便如脱缰的奔马，跳跃着飞回了三十多年前的老家。
　　老家邳北，位于蒙山的南麓。这里不像《沂蒙小调》里唱的那样，沂蒙的优美风光与它无关。每逢夏天的雨季，蒙山高处的洪水下山，一路嘶叫南奔，投向大运河。洪水所过之处，房舍被摧，良田淹没，留下了片片水汪。
　　早年，在我老家的后面便有洪水冲成的一片洼地，由于长年积水，里面长满了野生的荸荠。那些荸荠密密麻麻地长着，茎叶又细又瘦，顺着它的细茎向下掏挖，便能在泥里摸到一个黑红的小球，这便是荸荠。
　　用水洗净黑球，去了皮，嚼起来满嘴的浆汁，脆生生得很甜。你想啊，在那个有钱也买不到水果的贫穷时代，这些荸荠对乡里的孩子有多宝贵，它又能给孩子们带来多少惊喜和欢乐，那片水塘就一度成了我们的乐园。
　　可惜好景不长，由于荸荠湖的水多，有头脑灵活的人便想到了要在这里建鱼塘，养了鱼，不但村人吃了方便，卖了也能增加大伙的收入。于是，在一个闲下来的冬日里，荸荠湖里的红旗招展，人们欢快地聚集到这里开挖鱼塘，实践着伟人那句＂人定胜天＂的壮语。众人聚在一起，大伙为了同一目标毫不惜力的劳动场景，现在已很难见到了。
　　很快一个占地几十亩的方形鱼场便建成了，它的外围是条壕沟，壕沟内整齐地排列着一个个方块似的水塘，这些水塘又分成了南北两个部分，与象棋盘相似。
　　养鱼人的房子就建在正中的中界线上，房子东边还有个石磨，这是加工鱼食用的；石磨旁是三两棵桃树，每当春天桃花盛开时，便让人想到了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园。
　　春季也是放养鱼苗的时候，时常能见到一辆卡车扬着烟尘，远远地在乡村土路上摇晃着爬过来。后面的车厢里铺着厚厚的帆布，里面兜着水和鱼苗。
　　待卡车的尾部对向塘里，拉开车厢的挡板，帆布随即耷下来，里面的水便裹着那些鱼苗，哗哗地向塘里泄去，希望的种子便这样粗暴地播下了。
　　接下来，养鱼的四叔每天早上便在石磨上磨豆浆，石磨一圈圈地转着，磨走了光阴，也磨了满满的一桶豆浆。待豆浆泼洒在塘里后，无数的小鱼苗乌云似地浮在水面上，呱哒着小嘴欢快地抢食着豆浆，它们争来抢去，互不相让。
　　大约过了十来天，四叔便给鱼苗断了豆浆。问其原因，四叔说豆子金贵，人都难吃上，哪能天天喂鱼呢？再说也不能总宠着它们，该让它们自己去捕食，野生野长着不生病。这就像农家人养孩子一样，大人在田里劳作时，无法顾及到孩子，就让他们独自在田野里撒欢滚跑，野地里长大的孩子反而很壮实。
　　到了深秋农闲时，陆续有人来鱼场买鱼。四叔的那张撒网就像怒放的蒲公英花一样，大网不时地张开，扑通一声落入水里。收拢网口后，这些野养的鱼果然健壮，大的已有二三斤，不甘地在网里翻滚扑腾着，看得人眼热心馋。
　　野养金鱼，也并非是完全撒手不管不问，而是提供了一定的空间，让它们在这个空间内自由地发挥，自己去捕食成长。其精妙之处在于一个野字，而这＂野＂也恰恰顺应了天道自然。
　　一个月过后，经过物竞天择的自然选择，喷泉水池里的大部分鱼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五月，天热起来，那些红的、黄的、五彩的金鱼三五成群，悠闲自得地游着，成了附近人休闲观赏的一景。
　　每天晚上，当孩子们伸出稚嫩的小手想抓鱼时，那鱼便倏地扭动一下尾巴，接着便箭似地向远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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