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嫣3O有机农业 继续接上文:石嫣:社会生态农业的发展与挑战(上) 最近我读了两本书,一本是《吃土》,一本是《消失的微生物》,都讲到了土壤中微生物的消失和肠道菌群微生物多样性的消失,造成很多问题。 现在,国内有很多人开始对小麦过敏,还有形形色色的各类过敏症,这些都和我们吃的东西有关。现在人们吃大量的含抗生素的肉类,或者是我们一生病就用抗生素,这些抗生素都会导致人体肠道菌群的生物多样性和微生物的消失。 最近,有一位专家,在北京专门建立了一个研究室,他在研究的是:自闭症儿童的肠道菌群的多样性和自闭症之间的关系。 有机农业的价值,一定不只是我们生产一个产品然后卖出去这么简单。有机农业其实还在培育我们的土壤。我们的老祖宗说的接地气这个概念,说的是人类在接触大自然的过程中,获得有益的微生物,我们通过吃土来保证人体的健康,而土壤的健康则是人类健康的根本。 这本绘本上写了:土壤中有一种名为母牛分枝杆菌的特殊细菌,它能刺激我们的脑神经,分泌血清素,这也是诸多抗抑郁药物所追求的效果。为什么把孩子们放到地里,他们就喜欢挖土?他们在挖土的过程中可以获得快乐,他们喜欢种地。 我们应该建立一个整体性的系统,把农业、土壤、食物、健康和环境之间做一个紧密的连接。我们现在做有机农业,不只是强调它的无农药、无农残,而是要构建一个整体健康的生态系统。 迷思之三是有机农业只涉及农业经济 有人说:有机农业就是为了发展有机的产业或者是经济。但有机农业的出现也跟我们如何去更好地服务于生态和社会有关。CSA的国际运动最初出现于日本,当时就是为了让生产者健康生产,同时也让消费者吃健康的食物。CSA的两个核心思想,一个就是生产者要维护消费者的生命,生产的产品是去滋养人的生命的。 那消费者的责任是什么呢?是用消费来保障生产者的生活。我们有这样一个假设:农业的社会化必然会形成农业的生态化,当越来越多的消费者愿意参与到我们的生产体系中的时候,他一定想要的是生态化的产品。我们希望把更多的消费者拉到我们的群体里来。CSA运动逐渐从日本到北美,到亚洲,又到非洲,现在几个大洲都有这样的一些案例。 CSA的模式从广义上说,还包括农夫市集,这也是消费者参与社会化的表现。各个国家的农夫市集,社区农夫,就是如何让农业进城,让市民下乡去体验农业。 这是我在荷兰的一所大学附近拍的照片,政府把一些土地租给市民去耕种。在过去的十到二十年间,西方的一些发达国家反而兴起了屋顶农庄、校园菜地这样的潮流。我们现在一直在研究韩国的一个合作社,它应该是世界最大的生产者和消费者对接的合作社主体。 第四个迷思也是最重要的迷思,就是很多人、包括我们现在农场的很多返乡青年,大家真正回到乡村去生活工作的时候,遇到的最大挑战是价值观上的挑战。 他们的父母那一代都是农民,父母反而不愿意让孩子去从事农业,因为他们认为农业是衰败和复古的象征。 作为媒体,我们应该承担一个什么样的责任?如果我们总是去描述乡村生活的这种问题,可能带来更多的是对于乡村生活的一种巨大的挑战。但其实我们认为乡村的振兴是可以给乡村生活带来很好生活品质的。 举个例子:在北京,如果你月收入一万块钱的话,你在北京租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至少需要三千元月,而且质量还不是那么好的;每天的交通地铁至少要二十块钱,一个月要花五六百元;吃饭一个月又要花一千到一千五。吃住行,这三项最大的开销,就已经花去了将近五六千块钱,那你最后能攒到的就是五千块钱左右。 如果你在北京郊区的一个农场工作,挣六七千块钱。基本上交通是靠走的;吃饭都是自己种的,几乎是免费;两千块钱可以租一个大院子。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更多地展示出乡村生活的可能性,它的品质可以是很好的。 这也是乡村振兴未来可以提供给返乡青年的东西。但是现在真正能够给到返乡青年的政策和支持还是非常有限的。我们并没有认为这些返乡青年是回到乡村的人才,而如何以一个人才的角度去对待他们的返乡,这个可能是未来需要在政策上去推动的。 从开始的一个农场,到现在为北京一千多户消费者提供日常的蔬菜水果,然后解决老农人的务工。农场的土壤有机质从2013年到2018年间,增加的是很明显的。这些都是有机农业可以带来的,可以做到社会、生态、经济三者的可持续发展。 我们经常说视金钱如粪土,我觉得我们有机农人是最视金钱如粪土的,因为每年都在往土里扔钱,我们一年至少要用十几万的有机肥。 我们租的地租赁期到2030年,每一年在土壤里投入的钱形成了肥沃的土壤,这不是为我们个人来服务的,也许真正受益的人是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百年之后的子孙。 所以,我们干的有机事业就是一个公共事业,确实应该在政策上给予有机农业更多支持,而不仅仅把它简单的看作是一种经济形态。我们农场里的生物多样性特征也是非常明显的,有大量的野生动物出现。 最近这两年,我们在尝试构建一个食物社区,按我们的标准来支持更多的返乡青年和小农。现在这个平台上大概有两百六十多种产品,一百多位生产者。这是我们公平贸易平台上增长最快的一个部分。 我们自己的农场,也发展了第一、第二、第三产业的融合。就是用现有的条件进行改良,比如说我们的农场食堂也做了一些加工品,配送给我们的会员。 我们也做了一个每年可以做三期夏令营的农舍,几乎每周末都会有一些亲子活动。这是我们今年做的一期树屋夏令营活动。 2018年,我们开始做新农人培训,到农场来住一周的时间,有课程和实践,到现在已经培训了三百人左右了。 我们怎么让农业进城呢?我们在北京的呼家楼小学建了一个屋顶菜地,现在已经四年了,我们从跟它的一个校区合作到现在跟三个校区进行合作。 我们在三个校区都开展了一米菜园的课程,这个课程不仅包含了种植,还有制作用洋葱皮染色的手绢,这个就是我们的农耕文化。 农耕文化不仅仅是文化,孩子们通过制作手绢的过程,了解了什么叫植物染色并体验了植物染的步骤和方法。 我们推广有机农业,不能只在村子里待着,而是应该走到城市里去,让更多的大众了解有机农业。我们在做了呼家楼的屋顶菜地之后,有一个太古里的公司找到了我们,希望在他们公司的楼顶,给员工建一个屋顶菜园。建好这个屋顶菜园之后,他们的物业也找我们为他们建一个屋顶菜园。 我们都知道,园艺是有疗愈作用的,这些员工在业余的时候到屋顶种种菜,可以去调节他们天天坐在空调屋子里的状态,这就是在疗愈。现在他们又找到我们,要再把三里屯另外两座楼宇也建个屋顶菜园。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城市对农业的需求是很大的。 我们做有机农业的人,一定要敢于去尝试,敢于去突破。我和我的母校人民大学的食堂去谈,我说也许我们不能改变让所有的人都吃有机的食品,但是我们能不能先去做一次? 人民大学北区食堂的三楼,每天中午有五百位老师吃饭,我们就做一次五百位老师的有机餐。用几乎相同的预算,仅改变了一些菜单,用更多的本地有机食材,减少肉食,把素食的部分做的更好,肉食的部分也用健康的好食材。 最后,我们成功的让很多学校的老师们相信有机的食材对我们的身体更健康。 我们在北京城里也做了一个素食西餐厅,叫吃素的,餐厅60左右的食材是北京本地或者周边有机小农的产品,这个餐厅经营的还不错。 从2009年开始召开第一届全国的生态农业大会,这个大会一年一年的在茁壮成长。去年共有一千两百多人参加了第十届大会。这是CSA的全国地图,可以看到全国各地都有CSA的成员,这个队伍还在壮大。 最后,我想讲两个未来的方向。 上周,我们以CSA联盟新农人的身份和珠海绿手指一起参加了湖南卫视的节目《天天向上》。 参加完节目后,当天晚上我自己农场的梨两个小时就全部售罄。第二天把农场同今年产量的2020年的梨也基本上全部预售一空。这个影响力是出乎我预料的。绿手指一天的订单就达到了一百万。感谢王一博的影响力,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尝试一些新的销售方法。 主持人汪涵对有机农业也特别感兴趣,他希望未来对接的不是一个个分散的农场,而是一个主体,而他可以带来很多网红来卖我们的生态食材。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现在要开始做合作社。 要做合作社的第二个必然性是:去年CSA联盟的一个农场,他连续亏损七年,2018年他找到联盟里大概二十个农场(包括我们自己的分享收获在内)帮他一起卖樱桃。 因为每个农场都是有自己的顾客群体,这些顾客把他农场的樱桃在一个月就分销完了。可以看到,CSA农场有另一个优势,就是它通过自己的社群,也可以帮其他的农场去带货,CSA联盟也是一个带货的渠道。 2019年CSA联盟在开会时,决定要成立各省级的合作社。有十个省要先建立合作社。各个省都是自己来牵头,大家谁愿意组织谁组织,但是CSA联盟只跟合作社去对接。 之后,CSA会在大会上组建一个全国的总公司来运营这个合作社,因为目前国内还不能注册跨省的合作社联社,所以只能注册一个总公司。 现在陕西、云南、四川、河北在组建合作社,接下来是北京的合作社也要成立。我们也借有机30年大会这个机会,找到了未来十年CSA联盟一个努力的方向,就是把这个合作社要运营起来。我们的目标也是形成一个产销合作体。 END 文章来源:《有机慢生活》杂志2019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