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故事时先生智斗汉奸

　　乡土故事：时先生智斗汉奸
　　文：李春晖
　　一九四三年，地处沂蒙山区的费南县（今平邑县），正处在日伪军的铁蹄蹂躏之下。这年深秋的一天，在西皋村通往铜石的大路上，一队迎亲的队伍在喜庆的唢呐声中缓缓前行着，娶亲的是铜石街上的乡绅、商会会长徐掌柜的儿子。送亲的客人中有一位老者，只见他中等身材，面容清癯，花白的胡须飘在胸前，年纪约莫60余岁，身穿长袍马褂，手里拿着一杆长管烟袋，一副旧式文人打扮。此人便是新娘的伯父，当地有名的私塾先生时焕文。
　　按照沂蒙山区的风俗，女子出嫁须由其伯（叔）父、舅父送亲，送亲者称为＂大客＂。是婚宴上最尊贵的客人，须坐首席。
　　时焕文，字子宾，山东费县蒙阳社 （今属平邑县铜石镇）西皋村人，生于清光绪六年（公元1880年）。他自幼聪慧，九岁入私塾，饱读四书五经，精通经史子集，又擅长翰墨文牍，他的书法颜筋柳骨、笔力遒劲。清末朝廷腐败、民不聊生，他目睹大厦将倾、山河破碎的局面，愤然放弃科举，蛰居乡间，开办私塾谋生，课余躬耕陇亩、吟诗作对以自娱。日本鬼子占领沂蒙山区后，他更是痛心疾首、深居简出，痛恨占我山河、杀我同胞的日本侵略者和认贼作父、为虎作伥的汉奸走狗。
　　铜石驻扎着伪军一个大队，大队长陈永义，因在家中排行老三，大伙背地里都叫他陈三。他曾在军阀队伍中当过团长，人们当面尊称其为陈团长。此人仗着鬼子撑腰，在铜石一带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广大人民深受其害。徐掌柜为讨好伪军 邀请陈永义陪客。时先生对陈三的恶行早有耳闻，便想在酒席宴间戏弄他一番，为百姓解气。
　　喜宴开始了，第一道菜是蒙山松菇炖大公鸡鸡，按当地乡俗席间应推让职高位尊或德高望重者享用鸡头，以示尊敬。没想到时先生不等众人相让，便举起筷子先将鸡头夹了起来，他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鸡头一边高声说道：＂宁舍一头牛，不让公鸡头。＂大家面面相觑，都怕惹怒陈三带来麻烦。
　　陈三是鬼子的红人，在当地呼风唤雨，哪个不怕。他满以为大家会对他谄媚逢迎，一定会让他吃鸡头，没想到这个穷教书先生抢了他的风头。他顿感丢了面子，又气恼又尴尬，但是主人家办喜事，况且时先生又是大客，不好发作只得忍耐。
　　酒过三巡，大家正喝的高兴，时先生忽然放下酒杯，拱手对陈三说道：＂久闻陈团长走南闯北，是见过世面的人，老朽有一事请教，不知可否？＂陈三放下正啃着的鸡腿，抹抹满腮的油渍问道：＂先生什么事问俺？＂＂在下欲请教团长，天下何物最瘦？＂时焕文缓缓说道。陈三是个粗人，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这舞文弄墨的事，他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想了半天，思忖不出，忽见房檐上有几只麻雀叽喳乱叫，他茅塞顿开哈哈一笑：＂这个问题简单的很，依我看天下只有家雀子腿最瘦。＂众人听了掩嘴窃笑。陈三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非常难堪，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哭笑不得。有人忙打圆场：＂我看陈团长说的也有道理，天下没有比家雀子腿更瘦的了。＂
　　一客人为解尴尬便向时先生讨教道：＂敢问先生天下何物最瘦？＂
　　时焕文呷了一口酒，对众人说：＂九月之秋风最瘦。＂大家用不解的眼神望着他，希望他解说个明白，时先生捻须道：＂秋风一起，草木凋零。山河变色，万物萧索。鸿雁南归，鸟兽潜行。此不谓瘦乎？＂大家听了纷纷称赞：＂先生不亏饱学之士，敬佩、敬佩。＂
　　时先生继而又问道：＂请教陈团长天下何物最肥?＂陈三心想这回不能出丑，他抓耳挠腮、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忽然听到院子羊圈里传来＂咩咩＂的羊叫声，他一拍桌子：＂有了，叫俺说天下绵羊尾巴最肥。＂
　　＂哈哈哈……＂满座之人再也忍不住了，大家笑的前仰后合，有的宾客把酒都呛出来了。陈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强忍怒火，反问到：＂那时先生以为天下什么东西最肥？＂
　　时焕文捻须一笑：＂三月的春雨最肥！＂
　　座中有人啧啧称奇：＂妙啊，先生出语不凡，快请细细讲来，我等洗耳恭听。＂
　　时先生颔首笑道：＂春雨贵如油，润物细无声。雨过千山绿，花艳草木荣。三春有好雨，秋收万担粮。有什么比春雨更肥呢？＂
　　＂哗……＂满座想起了热烈的掌声，大家即为时先生的博学和胆识折服，又替他捏了一把汗，怕得罪了汉奸，招来杀身之祸。但时焕文依旧谈笑风生、毫无惧色。陈三因是主家请来陪客的，加之时先生在当地颇有声望，也不好动怒只得含羞忍怒，酒未喝完便借故溜走了。
　　作者简介：李春晖，男，汉族，山东平邑人。中专文化，从事过教师、企事业单位文员、宣传专员等工作， 自幼喜爱文学、书画艺术，市级以上媒体发表新闻通讯、诗歌散文三百余篇件，书法、绘画、文学作品多次在省市县级大赛中获奖。临沂市作协会员，平邑县作协理事。电影文学剧本《金银花开幸福来》获第二届沂蒙精神文学奖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