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节与马力

　　梅节与马力
　　吴营洲
　　一hr梅节先生是海内外著名的红学家、金学家。
　　马力先生是香港著名的红学研究者、著名的爱国爱港政治活动家。
　　梅节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毕业于北京大学，长期从事新闻出版工作，于七十年代末移居香港的。
　　马力则是香港土生土长的新一代，当时在香港大学读研究生。
　　他俩的年龄，相差整整一个世代，经历和文化背景也很不相同。或可这样说，梅节属于老派学人，马力当为青年才俊，纵然用参商二字来形容二位恐也并不为过。然而，他俩都喜欢《红楼梦》。
　　共同的爱好，共同的性情，又经朋友介绍，二人遂就成了忘年挚交。
　　二hr据称，在那些日子里，他俩常在一起交换研红心得。互相切磋，共同探索。
　　此后，即便是各自撰文，动笔前也大都征求过对方的意见。
　　文章发表时，虽然署了各自的名字，其实也当是两个人相互合作的成果。
　　正是如此，1988年香港三联书店为二人出版研红合集时，书名便冠以耦耕集。
　　耦耕者，二人并耕也。
　　三hr1985年，马力参加了筹备香港回归的工作，并出任香港基本法咨询委员会副秘书长。
　　1992年，马力参与筹建香港爱国民主建港联盟，出任秘书长，2003年出任主席。他还是港区全国人大代表，香港立法局议员。
　　马力虽然转向从政，但始终关心红坛的情况，与红学界许多老朋友保持联系。
　　四hr梅节虽然身居一隅，却是举国红学界能征善战、敢于横刀立马的猛将。在红学界几次大的论争中，诸如《红楼梦》著作权的归属，曹雪芹佚诗的真伪，曹雪芹小像之谜等，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即便在红学的其他方面，诸如版本、成书过程、红楼人物等，也往往能言人所未言，见人所未见。正是因此，在红楼梦研究所八十年代末编纂的《红楼梦大辞典》一书中，收入各个时期红学研究者共二百六十六人，其中冠以红学家称号的仅有十五人，其中梅节最年轻，时年六十岁。
　　马力的研红成就，也很令人刮目。他在香港和内地刊物发表了一系列的重要论文，如《〈漫说红楼〉中关于艺术结构（布局）总纲的提法的商榷及其它》（1979）、《从叙述手法看石头在红楼梦中的作用》（1980）、《关于庚辰本〈石头记〉第四十二回回前的一条脂评》（1983）等，功底扎实，很有新意，受到国内红学界的重视。钱钟书先生特别寄予期望，称之为小友。1986年6月被邀参加在哈尔滨召开的红楼梦国际研讨会。
　　五hr然而不幸的是，2007年8月8日，马力英年早逝，享年仅有五十五岁。
　　噩耗传出，无论是香港的政界、红学界，还是大陆的红学界，都深感震惊和惋惜。
　　中国红楼梦学会、红楼梦研究所、《红楼梦学刊》编辑部联合送给马力的挽联是：求真、求实、求新的学风，为港、为国、为民的胸怀。
　　梅节更是悲痛万分。他写给马力的挽联是：红楼失旧侣，白发哭故人。
　　鉴于马力生前的职位，以及对香港的卓越贡献，香港相关机构为他组织了十分隆重的悼念活动，其治丧委员会的名单，多达三百三十余人。名单中不乏全国人大、政协、特区政府官员、中联办代表和社会贤达等。
　　六hr2012年，在江苏镇江召开的《曹寅与镇江〈红楼梦〉程乙本刊行220周年学术研讨会》上，我有幸拜识了梅节先生，其间曾蒙他多方开示。他诲人不倦、关爱后学的热诚，至今想起来都感慨莫名。我想，当年他与马力交往时，或也是此等情形吧。我甚至在想，我会是那个马力吗？
　　闲谈时，无意间涉及马力，梅节则神色黯然，连声说马力的去世实在是太可惜了，太遗憾了。但他又不无欣慰地说：幸亏我和他出了《红学耦耕集》，使他的研红文字不致散落。
　　梅节说：虽然马力才学渊博，研红日久，见地也颇深、颇富，但毕竟入了政界，王事匆匆，不暇安迹，很难将他的研红心得化成文字、刊布出来。他生前公开发表出来的红学论文，也就仅仅七篇。而这七篇，是很难独立成书的。若不能刊刻制版，就很易湮没在茫茫的字海里。幸亏幸亏！
　　从梅节的语气中，我听得出，令他稍感欣慰的是，幸亏他俩的《红学耦耕集》付诸梨枣了！这，也算对得住他的这位小友了。
　　我想，马力的在天之灵，倘若能想到此点，定然会含笑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