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洲一窝野鸡蛋

　　一窝野鸡蛋
　　远 洲
　　孩童时期，我对大自然中任何东西都感到新鲜好奇，自然界的神秘与不可知，促使人像探宝一样去发现，去寻觅。
　　1970年，我12岁，县城因为文革动荡不安，当教师的父母把我们兄弟姊妹送回老家万湾，交给爷爷看管。老家安静得像是另一个世界，文革武斗似乎没有波及到那里。但有半年时间不能到学校上课，没有父母严加管教的日子，我们就和村上的孩子们一起玩耍。没有玩具，就自制羊猴（陀螺）、棒子（两头削尖、三寸长、红萝卜粗的木棒）玩，或者自制弹弓打鸟，去丹江河逮鱼，不知疲倦地整天释放着儿童天生好玩的天性。玩腻了就上山，在山上玩，沐浴山风，捅马蜂窝，辨认草木，采摘山花，在草丛里捉蝈蝈。那时候日子普遍艰苦，大多数孩子常常喊饿，只有疯玩才能忘记饥饿，偶尔能找到野果子吃，若能打到鸟，掏一窝鸟蛋带回家，那就更让人欣喜若狂了。
　　（图片来源网络）
　　记得在一个端午节的早晨，我早早地就起床了，我没有叫醒两个弟弟，自己提着笼子拿了镰刀一个人进了村子东边的红洼沟。我知道那里生长着一片艾，我想把它割回家给端午节增色，向母亲邀功。清晨凉爽，进沟的山路弯弯曲曲，路边的野草上挂着露珠，鸟儿发出清脆的鸣叫，初夏的沟沟岔岔一片葱茏，让人看着就想唱歌。
　　我找到了那片艾，它们跟前几天一样，一根根直直地站着，微风吹过，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艾香，面对着它们，我喃喃自语，你们早，艾，我要把你带回家，给你吃粽子。不一会我就把艾割完了，太阳已经照进了红洼沟，照得红洼沟有明有暗，时间还早，我想再在沟里玩一会回家。玩什么呢？找吃的呗。
　　（图片来源网络）
　　沟里生长着一种条形的刺玫，小小的绿叶，开粉白色的五瓣小花，这个时候，正在一茬一茬地生长嫩芽，这种小拇指粗的嫩芽，剥皮后吃，甜甜脆脆的。一丛刺玫生长在一处比较陡峭的沟壑上，早生的刺玫条已经四散开来，远看像一个大大的球形的绿罩，似乎罩着什么。我费力用镰刀扎在前面的砂土里，抓住草根往上攀爬，去寻找能吃的嫩刺玫，终于爬上来了，拨开荆棘，当我喘气的时候，定眼一看，哇塞，这个球形的绿罩里面竟然有一窝野鸡蛋，这不是在做梦吧？也不是在读安徒生童话吧？我高兴得发呆了，一数，9颗野鸡蛋，麻麻色，有点暗绿，比鸡蛋稍微小一点。定定神，我看了又看，做梦似的不相信这是真的，手伸进野鸡窝里摸了又摸。我小心翼翼地把野鸡蛋装进笼子，9颗野鸡蛋占满了笼子底，这意外的满满的收获，高兴得我手舞足蹈，来到平地，把之前割好的艾整齐装进笼子，严严实实地护住野鸡蛋，大声唱着《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回家了。
　　(图片来源网络)
　　母亲和两个弟弟看我提着一笼子野鸡蛋，都高兴得不得了，把野鸡蛋握在手里不想放下，母亲说，等会我给你们煮了，和粽子一起吃，咱们好好过一个端午节。那个端午节真让我难忘。迄今想起来，那一窝野鸡蛋，是我今生碰到的一个最好的好运气。
　　2021年6月16日星期三
　　摘选自：远洲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