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变老

　　请接受我们慢慢老去……
　　某日，清晨来到单位，拿着水壶打水时，一位手握档案袋来办事儿的小伙子走过来，问：叔叔，办公室在哪儿？猛然一惊，顺手指了位置。
　　回过神来才想，我已经成为他们眼里的叔叔了，已经成为这些刚毕业大学生的长辈了，而自己却始终未以叔叔自居。受到尊重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内心明明隐约夹杂着一丝伤感和不悦，本心没准备好接受这个变老的事实。
　　又一日，商场中偶遇一位同事，他那满头白发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心为之一震，甚是诧异：这才几日不见，像小说中男女主人公受了生离死别的大悲大痛才一夜之间白头。不经意间多偷看了一眼。
　　看到同事先于自己老去，心生恻隐之心，而他却无动于衷、波澜不惊，欣欣然，毫不在意，从他平淡、略带微笑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早已接受了自己变老的事实，反念一想，为自己泛滥的同情心而感到不耻，在他眼里，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
　　深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细想起来，其实自己一直也在老去的路上，从未脱离。
　　去年开始，慢慢发现两鬓偶有白发，特别刺眼，总是让儿子用镊子给拔掉，也不以为意；后来儿子每月放假一次，便给我做一次头发的全面清理；直到今年，再让儿子为我拔掉白发，总是推辞，又总是在我反复督促、甚至是请求之下，才勉强匆匆给拔掉几根儿，敷衍了事。
　　事情总是这样，猛然间变成我们意想不到的样子，就会让人难以接受和诧异。但如果是循序渐进，从一根到两根再到多根直到白发比黑发多了，在这种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慢慢的我们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就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加热，直到死去，都不会跳起来挣扎。
　　我们逐渐脱离年轻的队伍，步入老年人的行列，再也没有挑战体能的勇气，任何随意的跑跳，或猛然间的一个动作，都可能带来身体的伤害和不适；再也不能连续通宵加班，第二天依然精神抖擞，毫无倦意。
　　就像看着耄耋老人牙齿掉光、嘴唇深陷、以粥为食而感到忧愁、伤感，其实某一天我们也终会那样，成为别人眼中怜悯的对象。
　　其实面对变老，没必要惊奇、没必要忧伤，因为没有人能逃过岁月，就像水滴石穿，时间久了，就会留下它的痕迹。
　　就像自己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变得不再那么挑剔，母亲做的饭菜，无论咸淡，都吃得津津有味；妻子的要求多么无理，也不会气急败坏，而是晓之以理；就连儿子成绩倒数，也由先前的义愤填膺、恨之入骨，变成嘘寒问暖、百般惦记。
　　也许这就是老了…….
　　就像傍晚的风吹得那么无力……
　　2021年6月10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