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晓梅略阳小记

　　略阳小记
　　作者  |    廖晓梅
　　罐罐茶
　　去略阳的那天早晨，我特意打车到市政府南门去喝一碗罐罐茶。说来好笑，本是要去罐罐茶的故乡，却巴巴还要来贪这一口。
　　我第一次喝到罐罐茶是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吃店里，本意进去吃一碗馄饨，最后被邻桌那一碗浮着麻花、蛋花和核桃仁的罐罐茶吸引，就果断要了一碗，只是一口便很喜欢，不管是入口的爽滑咸香还是直抵喉间的茶味和霍香味，都完全在我的喜好上，仿佛都是为我的味蕾而生的。
　　不知为什么后来老板换了品类，我便全城寻找罐罐茶，它们不见得正宗，对我而言却聊胜于无。在我怀二宝的时候，因为能在医院对面喝上一碗罐罐茶，连产检也成了一件令人期待的事情。
　　生二宝的时候，因为有点突发状况，午餐吃完没多久我就紧急上了手术台，手术开始之前医生问我中午吃了什么？我答：罐罐茶、花卷和鸡蛋，医生笑我吃得太多了。为了应对手术麻药后可能引起的恶心呕吐，医生又采取了很多应对措施，也许是我太喜欢罐罐茶了，整个手术过程异常顺利，我呀就是不舍得浪费一点啊。
　　有朋友和我聊起罐罐茶时，我热切地表达着我的喜欢，很多朋友笑话我没见过世面，说我喝到的哪里是正宗的呢！于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去略阳喝一次罐罐茶。
　　略阳灵岩寺
　　我有幸参加了在略阳举行的青年作家培训活动，可是行程很是紧凑，我无缘去喝一碗朋友推荐的罐罐茶，却在酒店用餐时遇上了它，我看到了黑陶罐里褐色的浓浓茶汤，厨师在碗底放着碎麻花、核桃仁和其他调料，看着都令人垂涎。一碗两碗，烫得舌头打卷，还是恨不得一气喝完，总觉得十碗八碗才能过瘾。
　　我拍照在朋友圈炫耀，朋友们却说并不正宗。对我而言，正不正宗有什么关系呢，我所喝到的罐罐茶就是我深深喜欢的。我想，下一次若有幸再踏上略阳这块土地，我定会走遍大街小巷去寻一碗罐罐茶，陶罐冒着热气，麻花和核桃仁咬得脆响，茶香药香在唇齿和喉间打转，我一定要吃个痛快，做个最幸福的吃货。
　　灵岩寺
　　我大概三四岁的时候来过略阳，时隔了近四十年我再次来到这里。所住酒店就在江边，拉开窗帘便能看见江水和远山，这让我想起了年少时曾为青涩之恋远赴一个山乡小镇，那里开门便见山、低头便见水，少年往事已远，山水依旧亲切。远处还有火车的鸣笛声，在梦中，略阳和故乡竟在一处。
　　我是做足了准备走很远很远的路到灵岩寺的，但是出发不过十分钟便到了。难道是我的记忆有失吗？不！那是因为当时到略阳没有高速公路，从家里过来可不就是要翻山越岭走很远的路吗？
　　来到这里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即便是道路边盛放的藤本月季和参天的古树竟也吸引不了我驻足。我想去看一下那些留存在记忆里特别可怕的罗汉们。不到四岁的年纪，记忆太过模糊，我不记得我去摸过＂莫奈何＂没有，也不记得曾去过金龟洞吗，更忘记了有没有喝药泉水。我只记得睡佛前面的罗汉们吓得我不敢近前，侧躺在后洞里巨大的睡佛让我更是不敢抬眼。
　　四十岁的我当然有了胆量和自己的思想。再加上优秀导游的讲解，让人从容又收获颇多。拜谒了郙阁颂，弄明白了武则天造的＂撑支天地＂四字，我在毗卢大佛后面昏暗的金龟洞里，沿着石阶怀着敬畏之心走向神龟，洞内昏暗不明，每走一步都有玄幻的感觉，仿佛自己即将穿越时空，心跳也莫名加速，待走近神龟它却很是可亲，虔诚地轻轻触摸，真心祈愿健康平安。
　　后来那些在我记忆中凶神恶煞的罗汉们如今看来倒觉得憨态可掬。睡佛还在那里，一座山一样巍然不动，高大肃穆，我竟还是有些怕。朋友们都围上去摸他，期盼摸到的地方在自己身上无病无痛。趁着这么多人给我壮胆，我终于近前伸出了手，脖子、耳朵、眼睛……膝盖和腿脚，触手的不是冰冷，而是一种力量和关爱，他睡着了，慈眉善目，闭着眼还带着微笑，这一刻我再无惧意。
　　再一次来到这里我已是不惑之年，庄重地重走一遍后，我想对当年内心惶恐的小姑娘说：灵岩寺很美，我相信你真的来过，走过很远的山路，也遇见了让你觉得害怕的佛，但是这么多年你的内心一直光明良善从不负于心，在佛祖跟前我和你都不会再有一丝惧怕。
　　响水沟
　　我和朋友正走在一条山间小路上，这条路未经任何雕琢和铺砌，就是一条长满野草和山花的土路。路的一侧有一条溪沟，流水潺潺，一路欢歌，我心想响水沟莫不是就因为这动人的声响而得名吧！
　　朋友和我辨识着路边的野豌豆、节节草或是沿途农家的一枝令箭荷花，我们还聊到了这个季节山野特有的瓢儿。我经常听说瓢儿，但从未见到本尊，让人很是遗憾又充满了向往。它到底长在什么地方呢？样子和图片一样吗？真的有他们说的那样美味吗？
　　在溪水转弯处，有一处相对开阔平坦的地方，朋友惊喜地喊我说有瓢儿，我有点想要欢呼了，这方土地对我太厚爱啦，就这样让我毫无准备地和瓢儿相遇了。白色的，指头大小，娇俏地缀在它的软蔓上，那样的好看。大家听说我没见过瓢儿，都细心采来给我，最后竟得一小捧，我捧着它们就像捧着莹润的珍珠，郑重地一粒一粒送到口中，味道酸甜可口，清香弥漫舌尖犹如干渴喝到一口山泉。
　　响水沟有瀑布深潭，也有奇花异草。连石阶的缝隙里都长满了菖蒲和苔藓，虎耳草也长得密密匝匝。在这里溪流顺着山石不羁地流淌着，在这里菖蒲雅致又恣意，在这里虎耳草扯着紫红的蔓儿覆盖了一块巨石……在这里一切都是本来的样子，我们的心田被这山水和花草浸润出了融融的绿意。
　　我挖了几株菖蒲和虎耳草，特意让它们的根须还带着脚下的泥土，我想回家把它们养在眼前，尽我所能地让它们好好活着，当我内心芜杂的时候，看看它们，就觉得又去了那个美丽又天然的山溪，它的名字叫响水沟，在那里我第一次遇见了瓢儿，多么幸运和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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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栏作家】 廖晓梅 ，在网络和报刊发表有散文作品等，现居陕西汉中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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