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困的翅膀

　　写下这几个字时，眼泪已溢出眼角，胸口与喉部的堵塞变得如哽。
　　天高地远，曾经湛蓝的、白色的、风轻的天空，现在挂满灰濛。这些千丝万缕的乱麻无形地郁结着。我知道它静静却又顽固地盘据，那原本生机盎然的树林。
　　抬头，家门前，＂天鹅湖胖＂几个字潇洒映入，可惜，这里没有一只天鹅，自始自终都没有，却渴望地起了这么诗意的名字。
　　心里飞去那伊犁有名的＂天鹅湖＂……
　　天冷了，草丛枯黄，秋意萧瑟，弥漫每一寸土地，曲张着优美长颈的白天鹅、黑天鹅们，疏理着自己宽大的翅膀，为南飞做最后的准备。
　　无论是在湖面，还是振翅飞翔，姿态都是那么优美。 秋高气爽的蓝天在招唤，遥远的南方是另一块栖息的家园，天鹅终究还是要凭借有力的翅膀，高空飞翔而迁徙到温暖的地方，栖息越冬。
　　你不知道天鹅舒展翅膀，从湖面掠过，优雅的姿态，它美丽的曲线，翅膀扇动，在空中划下一道优美的弧形。原来，飞翔着的天鹅更惊艳。
　　一只年轻的雌天鹅，羽毛白得就像天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晶莹、纯正，像一位高傲的贵族。天鹅们互相呜叫，排成队，一只只振翅飞离湖畔，盘旋而飞上天空，越飞越高。
　　年轻的白天鹅也开始奔跑，张开了美丽的翅膀，可它刚飞离了地面，身体便像陀螺似地旋转，摔了下来。
　　吭欧一一吭殴奥啷一一 飞起来呀，它拼命地扑腾着翅膀，可怎么样也飞不高。看上去它和飞在空中的天鹅没有两样，不见羁绊，没有受伤，翅膀张开完好无损，可就是不能够自由飞翔。
　　一只看似无损，却不能飞翔的天鹅。
　　它不知道，有人在它的左翅膀根部装了个小小的蕊片，控制它的一小块肌腱，路人根本看不出有异，它还是那么优雅漂亮，可是此时，当它本能地再次飞时，两只翅膀力量不均衡，根本无法飞高。
　　跌落、跌落，再次跌落，一遍遍…… 痛楚地嘶鸣，它不甘地振翅飞起又跌落。
　　偏偏就是它，在结队向南迁徙的时候，需要飞翔越过高山和大海时，回不到家族的队伍里，落了单。
　　那无端置入的透明的蕊片，让它丧失天鹅骄傲的本领。
　　悄悄来临的，寒冷的未知的冬季等待着它。
　　身体上有了不该有的，尽管是自私的人为而至，一只天鹅的命运改变，就不再是之前的它自己了。
　　人呢？
　　表面看，人群中，她依然正常地走着，带着笑意、调侃人生，礼貌地做事、乐观、可爱，学习、生活。她的外在表现，让周围的人压根没有感觉到异常。
　　可她知道，无数个夜晚来临，失眠如黑洞般吞噬着她，平静的呼吸在深夜的静谧中显得无助，她翻来覆去，又怕影响别人，她只能装睡。
　　食物似乎也失却了往日的美味。她没有了饥饿感，没有食欲，只是因为需要而吃，她的体重一直再掉，再也不发愁肥胖，嚷着要吃减肥药了。
　　外表还是那样，但，内里却在变化，添了些什么，她知道自己充沛的精力正在丢失，却没有新鲜的补给，那个出口断裂了，恐惧和害怕阵阵袭来。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就如同那只受困的天鹅，因为多了致命的装置就改变了原来的平衡。
　　想要自由地飞翔，快乐地重回天空，就要祛除那个装饰，虽然它无碍透明，显得很无辜，却锁住了一只天鹅本来的习性。
　　她也一样，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经递质，逐渐地失衡，心的某处，有了致命的改变。让人感受持续不断的糟糕。
　　却不得不装着，死撑着。她担忧和害怕周围有颜色的目光。
　　都说抑郁症是心灵的一场感冒，无声又预谋般地潜入而来，抑制她的快乐因子，渐渐地，悲观涌起，她被困缚，绝望挣扎，无从突破。
　　但愿她，不是一个人的斗争，而是自我救赎，不再拒绝会有很多双手，拉着她摆脱深坑，清除心灵的灰濛，让她的天空重现明朗，白云悠悠，有自由飞翔的天鹅，和秋日暖阳。2020--10月27日 风铃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