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父母亲 在我成长的岁月里,我和我父母亲的感情并不亲近。也许这样说有点残酷,但事实就真的就是那么残酷。我和我姐姐年龄相差两岁,所以我出生的时候,要工作的父母并没有时间照顾我,我一直在我的大外婆身边生活了近4年,才回到母亲身边。更要命的是,我是个早产儿,出生的时候体重4斤都不到,极为瘦弱,父母都以为我应该养不活,于是呢打算将我抛弃,可是我的大外婆不舍得,又将我抱了回来,然后才留下了我这一条小命。于是有了一个外号,小名,三斤,因为体重也就只有三斤多嘛。我的大外婆用尽了她所有的心思,小心谨慎地将我养到了4岁。可以这么说,我童年的记忆对父亲是一片空白,对母亲的记忆也不是那么美好,因为工作繁重的母亲的脾气,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父亲因为和母亲常年分居,见面甚少,在17岁之前,我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100天。 童年的时候,我家里养了一只小狗,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很喜欢那只小狗,下了课之后老是逗那小狗玩,后来我上了中学到了外地,到了县城,也就离开了家。有一个周末,我回到家里,发现那只小狗已经被父母宰掉了,他们正准备大块朵尔。我很不高兴,这个玩伴被宰了,然后妈妈就说镇上打狗,如果我们不宰的话,那么就被别人宰了,吃吧吃吧,狗肉是很香的。然后妈妈就端了一碗狗肉放在我面前,可我心里很难过,一口也吃不下,这是我童年记忆中对狗最早的感情。 母亲有一件事却是让我很感激她的,我很喜欢看小人书,我和大姐都很喜欢看小人书,而平时孤寒吝啬的妈妈却舍得每个周末给三五毛钱我们去买小人书,那小人书只有在周六周末的时候,那做生意的人才会跑到我们镇上来卖小人书,这是我童年记忆里面最幸福的回忆。后来我们成年之后家里竟然有三四十本的小人书,然后妈妈说,我们搬家了,我们到了广州之后,就将这些小人书通通送给了小表妹。 再次呢,妈妈还有一件事是让我们觉得很开心的,就是每个周末都会给一块几毛钱,让我们去买水果,买完水果回来之后呢,让我们姐妹三分着吃。那个食物贫乏的年代有水果吃,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虽然我们吃的都是很平常的水果,比如说枇杷啊,龙眼啦,还有那个番石榴啊,香蕉啦。至于其他的吃食,印象最深的就是番薯了,每个早上我们的早餐都只有番薯跟白粥,没有别的了,就是典型的广东穷人的早餐。偶尔可能会有自家里养的鸡下的鸡蛋,但是这种情况是很少的,估计一个月也没有两次。 有一次,我们小学的班主任到我们家里来家访,原因就是因为那天下午我没有去上学,那我为什么没有去上学呢?因为那天上学迟到了,当我到了课室的时候,发现课室空无一人,于是我便又离开了学校,我以为不用上课了,以后跑到市场上玩去了,到了傍晚,班主任便到我们家里来家访,问我妈妈我为什么不去上课,于是我便将原因告诉了他们,然后班主任说学生们都在后面的操场上上体育课啊,所以课室才没有人呢,我说我不知道啊,然后妈妈就说了我一顿,责备我说你怎么那么笨呢?我的童年时代,几乎没有穿过鞋子,真的,也许现在说来觉得很可笑,可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基本上都是没有鞋子穿的,尤其是夏天。而在我成年之前,我的记忆里边,冬天就只穿过两件毛衣。整整8年啊,两件毛衣穿了8年。毛衣从太大到合身到太小,烂了洞。而这两件薄薄的毛衣,还是我香港的大姑,从香港带回来的,否则我估计都没有毛衣穿。所以可以这么说,我冷了8年,冻了8年,因为我们那个年代的冬天是非常寒冷的,比现在寒冷多了。我们那个年代实在是缺布啊,不要说毛衣了,连普通的布料也几乎没有。可是很神奇,我们却度过了非常快乐的童年。我们的童年虽然物质极为缺乏,但是我们的生活确是很快乐的,孩子的快乐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们非常自由,不像现在的孩子整天困在学校里边,困在补习班里面,学这个学那个,我们就像野孩子那样,只要上完课了,连作业几乎都不用做,作业都很少,每天放学后,就在外面疯在外面野。而我们几乎没有玩具,只有一根跳绳,几颗小石头,还有粉笔,在地上画一个格子,玩那跳格子了。家里也会养一些猫猫狗狗。我们还会跑到工地上去,玩沙子,泥土泥巴。夏天便去河里游泳。你说这样子,我们的童年能不快乐吗?可就算这样,也没有耽误我们最后上大学。 而我们小小年纪也开始学怎么样赚钱,那用什么方法赚钱呢?就是卖鸡毛啊,捡废品啊,卖铁钉啊,纸皮啊。每次可赚到一两毛钱。最高兴的就是看到那收破烂的上门来了,因为这个时候我们可以用废品换糖吃,收破烂的叔叔,担子里的那些麦芽糖,成了我童年时代最甜蜜的记忆。 后来家里积攒了一点小钱,买了一部凤凰牌自行车,然后我经过三天的学习,在摔掉了一块指甲之后,终于学会了自行车。而我掉了的那块指甲,过了半年之后也长出来了。那年我大约是11岁。个子才到自行车那么高。那怎么踩呢?有时候就踩三脚架了。体重只有四五十斤的小人儿,骑着重量跟她几乎一样的自行车在街上跑。现在回想起来也甚是有趣。 再后来我离家求学,也就很少回家了,每个月回去一次,但是印象却是很不愉快的,因为每次回去都要向妈妈讨生活费,而妈妈对这种生活方式是非常讨厌的,每次讨三块钱都让她很生气,她老是说怎么又要花钱了!又要花钱呢,你也太能花钱了,事实上三五块钱用不了半个月就没了。但是如果要讨10块钱的话,那么几乎是要了老妈的半条小命,她会非常非常的生气。因为妈妈每个月的工资也就只有30多块钱。这个记忆在我的成长岁月里边持续了好几年,一直到上了高中之后,家里的经济条件有了改善,然后妈妈才开始比较大方,每个月会给二三十块钱我。可妈妈生气愤怒的面容却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成年后,我再也不向任何人讨一分钱! 最初上学要背米,对每个月要背二三十斤的米到学校去蒸饭吃,我们那个年代买米是要粮票的,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记忆,体重只有60来斤的我,每个月要背着二三十斤的米从车站一直走过,一条长长的河堤,然后才会到达学校,那个路程有三四公里,唉,实在是太重了太重了,累啊累啊,脚都几乎走断了才到学校,后来呢,因为粮食放开之后,我们就不需要背大米去学校了,去县城附近的市场买米就可以了。这种情况呢才有了改善。 童年对父亲的最深的记忆,竟然是给父亲捶背。对,我们要想向父亲讨零花钱的话是要付出劳动的,而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让我们用小手给他捶背。锤100下赚一毛钱。 年少的我是很害怕父亲的,因为父亲的脾气非常暴躁。所以对父亲我都是本着能躲就躲的原则和他相处。 所以在成年之前对父亲的记忆实在是少之又少。然而父亲工作的繁忙还是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有一段时间,父亲晚上深夜经常要加班,每个晚上十一二点钟他就要起来,然后到工厂里边去加班,那个时候广东呢,因为有有大量的汽车从外面进到广东来,运到广东来,当然是通过这个码头,深圳码头或是香港码头,然后进入广东,他们就要找那个工厂停放那些汽车,而我父亲工作的单位就有很超大型的工厂仓库是空着的,于是老板就租了他们单位的仓库,而父亲呢是看守工厂仓库的,于是每到深夜他便要出去给那些做汽车生意的老板停放那些汽车或者是汽车的零配件。这份工作有一个好处,就是汽车老板们每次让他开门,因为是深夜嘛,也算是加班了,都会给个50或是100块钱的加班费他,这个时候父亲就很高兴,因为可以改善生活。 也只有这个时候父亲才舍得给10头8块钱我让我去买肉回来加餐。 有时候我想,那些汽车也许来路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因为他们进仓库都是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我的意思是说,那些汽车以及汽车配件,有可能是从海上走私进来的,因为那几年广东的走私活动是很猖狂的。邓爷爷的一句话,不管白猫黑猫,能够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让广东人看到了找到了发财的机会。 因为和父母感情的冷漠关系,所以成年之后,我对家庭生活的处理可以说,或者这么说,不懂得怎么样去处理家庭生活问题,不懂得如何去和男性相处,因为成长的过程中,身边基本上都是女孩子。家庭里只有一个男性的父亲,也很少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这也就是造成自己感情历经磨难的这么一个原因吧。据说成长的岁月里边,和父母感情亲密的子女,成年之后,他们的婚姻生活才会更幸福。而我显然永远的失去了这个机会。 很遗憾的是这辈子跟父亲竟然没有一张合影。曾经说过要拍全家福,都是因为人不齐,没有拍成。父亲的逝去,也就让这个愿望永远落空了。和母亲竟然也没有一张年之后的亲密合影。 人生的遗憾千千万,最遗憾的不过就是父母和子女之间无法弥补的感情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