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老师的一个下午，到底有多忙？

　　文｜马腾驰
　　《背馍记》是贾平凹老师题的书名、写的序。下一本散文集《花本无心自在开》即将出版，还想请先生题写书名并作序。
　　年初，《背馍记》出版，给先生送书之后，再没见过先生，很想去看望一下先生，顺便说说题写书名与作序的事儿。
　　中秋节前的9月27日，跟先生联系，先生说节前事太多，让把书稿给他快递过去，让他看看再说。10月25日，跟先生联系，先生刚从外地回来，他说，回来事太多，过几天吧。11月1日，和先生联系，先生说，你明天下午5点来。
　　第二天下午5点，准时到了先生书房门前。门是一中年男子开的，一进门，一屋子的人，满地摞着书。书是先生盒装的《贾平凹三部》：《浮躁》《废都》与《秦腔》。先生正坐在放着温润如玉的黑蓝色凹石的桌前，看着打印纸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字，给一本本的书上签着名。见我进来，先生给屋子里的人介绍说，这是马腾驰，从咸阳来的。他扭过头，对我说，快坐，自己给自己倒水，烟在桌子上，你自己拿，我把这些书给签一下。先生又给我介绍来签书的那些人，说他们是一起的，是西安某某单位的。
　　说着话，先生手中的笔一刻也没停，书一本本地签着。来签名的一大帮子人，有人从盒子里往出抽书，有人传递，有人在先生跟前打开书的扉页，用手按着封面，好让先生签字。旁边房间里，还有人把签好的书装盒，打包。
　　这么多的书，签起名来真是一件辛苦的事，这个辛苦，我是懂的。我自己的书，曾经一次也签过300百多本，签到最后，酸疼的胳膊似乎不是自己的，手麻得不听使唤。先生一下子要签这么多的书，真是一件大工程呢。
　　先生签着名，应答着旁边人的话。其中有人说，贾老师，这三卷本的书印得好，漂亮。先生说，好着呢，要说，那套四本的书印得好。我知道，先生说的四本书，是2013年8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平凹四书》。先生接着说，正规出版社出版的书都没有问题。刚才来签名的那两个人，拿的是盗版书，要是熟人就不给签名，来的人半生不熟，也不好说啥。人来了么，不能叫人空跑回去，我在书上写此书为盗版，给签了名。
　　贾老师这么一签，那盗版书却成了有收藏价值的书！贾老师太善良，面情太软。不管是熟人，还是半生不熟的人，只要是盗版，坚决不给签！坐在先生身旁的我，接了先生的话。正给先生手中递书的他们也说，贾老师人好，那些盗本书不给签才对！又有人说，盗版者太可恶，真正爱贾老师书的人，不会去买盗版的！新书刚出来，盗版和正版同一个价，人们还分不清正版和盗版！刚走的那两个人，也不知道自己买的是盗版，知道是盗版书，绝对不会拿到贾老师这儿来！
　　刚在楼下，我碰见了那两个人，一人手中提着的一捆书，他们出楼梯大门，我刚好进门。当时，我就看他们脸色怪怪的。俩人说着话：嗐！今天咋咥下个这活？把人丢扎了！！咱不知道呀，知道了，肯定不会把这书拿到这儿来！噢，我现在明白了他们话中的意思。
　　一个多小时后，要签的书终于签完。来签书的他们，一起把签过的书打包。先生起身，从脚下一摞摞书的空间走过，说道，午饭后就忙开了，到晚上8点还要来人。你看把人忙的，上个卫生间都没时间，来，让我过去，我先上个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先生对我说，腾驰，走，咱上上边去。先生说的上上边去，是指上二楼，是写字的地方。和先生一起上二楼，先生在楼梯里说，人来的就不断，这事那事，把人忙的，就没有个停歇的时间。
　　到二楼，先生用裁纸刀开始裁宣纸，问我，书名是啥？你快递过来的书稿上也没写书名。我说：书名是花本无心自在开。花本无心自在开？先生自言自语着，书名好是好，有点长，定了就这样题吧。他提笔蘸墨，瞬间，浑厚而苍秀，书卷气息浓郁，看着就叫人喜欢的书名写好了！感谢，感谢贾老师！我连声感谢着。
　　和先生提着题写好的书名合影留念后，先生从旁边的一摞书上，拿过来已打印好的稿子，我一看题目：《生命深处的真情吟唱——马腾驰散文研讨的发言》。先生戴上眼镜，把稿子看了一遍后，从上衣兜抽出中性笔，从头到尾，重新改了一遍，删掉了其中的几段话。
　　改完稿子，先生说，你的书稿我看了，就用我这个发言稿作序言。拿过先生的书稿，我一看，是10月22日写的，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先生厚德无比，这么多年以来，给了我很多的提携与扶持。这次，又在万忙之中整理出他研讨会的发言稿，给我当新书的序言，作为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作者，内心深处的感激之情，不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
　　和先生一前一后下楼。来签书的他们还忙着打包，地上堆满了打好的包。我拿出先生新出版的长篇小说《暂坐》，让先生签名。《暂坐》还没出版，就有很多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还有专门跑到我工作室来的。他们说，书一出版就买，麻烦你让先生给我们签个名。9月，书刚一出版，他们就把一捆捆的书抱过来，不光要给他们签名，还要给他们的亲朋好友签。他们都是先生忠实的铁粉。实在抱歉，先生太忙，不能过多地打扰他，这么多的书，我只能给他们一人签一到两本，我只拿了16本书来。
　　正签着名，门铃响了，进来了两位年轻人。那个高个儿的小伙子自报家门之后说，贾老师好，我领导让来取您给我们杂志的题词。好，好，等一下，我把这些书签完再说。先生应答着。各种事情安排到了晚上8点，先生真是忙，真是辛苦！书签完，我赶紧装包，和先生告辞，先生太忙太忙，不敢多打扰了！
　　我刚出门，又有3个人从电梯里出来，去按先生的门铃。你看，你看，他们还是找先生的。
　　我记得有人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叫《贾平凹到底有多忙？》，把先生的忙写得很详尽，先生的忙是大忙，是特别忙，那种忙，一般人是想象不到的。
　　这么多年，每次去先生那里，都是一拨一拨来办各种事情的人，除过这些来访的客人，还有多种社会活动需要他出席，他还要挤出更多的时间进行他的创作——他不断创作出的那么多优秀作品，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啊！
　　平时，我老觉得自己忙，忙得不可开交，忙得焦头烂额，唉，跟先生相比，自己那个忙算个啥呀！先生忙，他把时间看得金贵，合理充分地利用了时间。前多年，我就跟自己说过，不光要跟先生学习文学创作，还要很好地跟先生学习如何珍惜时间，如何巧妙地利用了时间！
　　2020年11月7日于驰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