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那天，妈说，你走吧，跟他走吧，走了以后就别回来了

　　一个人的婚礼
　　○泾芮
　　订婚那天，妈说，你走吧，跟他走吧，走了以后就别回来。
　　妈说得很决绝。
　　我说妈，你就别再坚持了，我去了以后还得生活啊。
　　妈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说，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这么快就为婆家着急了。
　　这样的争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我和他确定恋爱关系后，妈就在电话里说，我们这边彩礼高，你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我无奈，平日里，便早早地给他灌输这方面的思想，他也理解，毕竟一个地方和一个地方的习俗不一样，他说，他会尽可能地多积攒一些积蓄。
　　时间很快，都说爱情会让人忘记烦恼，的确如此，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烦恼，没有疼痛，而他，更是因我的疼而疼，因我的烦恼而烦恼，那一刻，我知足了，活在他的爱的光晕里。
　　妈说，你看村子里谁家女子出嫁时不是十万八万的，就你能，就你能的能日天，给我要那么点钱连牙缝都不够塞。
　　那一刻，我无地自容，面对这么一个妈。
　　但我还是按捺住心底的不快，我说，妈，人家是人家，咱家是咱家，你为什么要跟着别人学呢。你到底是想让我以后好好地过日子还是让我去当乞丐呢？
　　妈说我不管，你既然要跟着他走，吃吃麸咽糠那是你的事，与我们没有关系。
　　我欲哭无泪，这还是我妈吗？还是那个平日里疼我爱我的妈吗？
　　我流着泪看了爸一眼，爸一个劲地抽着他的旱烟锅，我知道，在我们家，妈一口说了算，即使爸有什么想法和决定，妈也不会让爸付诸行动的。
　　时间就在我和妈的＂商榷＂中一点一点地过着，这不，马上年底了，他说，我们年间把婚结了算了吧，我想想也是，都这么久了，他也有父母，也有家人，我不能让他一直陪我这么耗着。
　　过年的时候，我再次和妈和爸商量我的婚事，妹妹、弟弟和妈一个口气，只有爸一声不吭，我知道，爸一定不愿意妈的做法，彩礼八万，这对于一个农民家庭，得挣多少年啊？可妈不同意，妈说，他没有那么多钱，就别想娶你。
　　我看妈还是那么固执，便狠了心说，你们看着办吧，不让我结我就死。
　　妈被我的话怔住了，但很快，妈便抹着泪说，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灾祸，我还不如当初把你生下来那会一屁股压死，省得我现在白拉扯了你十几年。
　　我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这么多年，我在外拼死拼活的，挣下的每一分钱我都省吃俭用地寄回了家里，你要多少是个够啊？
　　妈一声不吭，只顾一个劲地哭，我知道，妈是想用她的眼泪让我屈服，小时候，每当我和弟弟妹妹不听话的时候，妈就哭，每次，我们见妈一哭，再大的＂计划＂顷刻间也就瓦解了。而这次，任凭妈怎么哭，我的决心没有丝毫的动摇，婚姻大事和小时候过家家的那些事比起来，我更清楚哪个更重要。
　　妈见我不上当，又数落开了，爸狠劲地抖了抖手中的烟锅，欲言又止，我知道，爸一开口，妈又会唠叨个没完。
　　妈去睡了，爸一直静静地陪着我，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个不停，爸放下烟袋，过来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苦了你了。
　　那一刻，我的心底更酸，便伏在爸的怀抱里大声哭起来，爸说，孩子，你妈也是为你好，咱们这里的习俗你知道，我们要的彩礼低，是怕你嫁过去以后人家看不起你，再说，我们在村子里也会被人嘲笑，人家会说我马某人把女子白送人了。
　　我理解爸说的话，可面对女儿的幸福，你们背一点＂骂名＂又能如何？
　　妈听我大声哭喊，过来又开始骂我和爸，爸径直走了出去，我第一次感觉曾经那么亲近我的妈这么的不可理喻与世俗。
　　面对家门父子和他家的亲戚朋友，妈说，你要跟着他走，除非拿够八万块钱的彩礼，不然，以后我就没有你这么个女儿。
　　我和他再三解释，妈还是不听，但妈答应了参加我的订婚礼仪。
　　席间，妈又说起这事，我和他都拼命地解释，妈还是不听，最后，妈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了竟然抬手当着那么多人面重重地扇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妈说，从此以后，我们各是各，你结婚时，我们谁也不去。
　　妈说到做到，婚礼前夕，我给爸、叔叔、弟弟和妹妹打电话让他们去送我出嫁，所有的费用都我出，可他们没有一个人答应，我也知道，在我们家，妈不说话，其他人自作主张的事只能增添更大的麻烦。
　　婚礼进行曲如期奏响，他家的亲朋好友都来道贺，那一刻，我钻在盖头底下，无比的孤单，泪也莫名得多，我甚至开始幻想，这一刻，妈的心是不是也在为我缩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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