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看新娘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人在自己曾是小女孩的时候都喜欢看新娘。我是喜欢看新娘的。
　　记得幼年的我，最喜欢跟在热闹的人群里，赶着大人们匆匆的欢快的步子看新娘，虽然会分到一把那时候来说很稀少的糖果，但是，只要有新娘子看，喜欢甜食的我对糖就少了一份渴盼，吸引我的，是那些着红妆的漂亮新娘。
　　外婆年轻的时候漂亮、能干，又因为育有两个女孩、四个男孩，每每小镇上有人家收媳妇、嫁女，准会邀请外婆去帮忙。（印象里，小镇上有个习俗，就是收媳妇、嫁女的人家一定要请生养儿女众多的女人缝被子，寓意着多子多福。）因此，我跟着外婆的身后，听大人们安排婚事，琢磨着什么时候能看到新娘。
　　小时候在路上见到的新娘都盖个红头巾，要到新房里才能见到漂亮的新娘。常常想第一个跑进门，抢占个好的地理位置看新娘，但老在门口就被外婆拦腰抱住，并被外婆塞上一把糖哄着去外面玩。而吸着鼻涕的小男伴们，却老是被外婆招手去新娘床上打个滚下来，就算我要求去床上打滚，外婆也要等那些小男孩打过滚后才让我去床边坐坐。但这不影响我看新娘的心情，因为，看新娘的喜悦比滚床兴奋多了。
　　终于盼来了新娘新郎进新房了！进了门，新郎掀起新娘的盖头就可以见到新娘了，挤满屋子的人群里就会发出起哄的声音，新娘捧着糖果羞答答地给满屋子人派发糖，然后，三天不分大小的习俗开始，新郎的爸爸被人带着高帽子，画着花脸出现，那是大人们的节目了，而我们小孩子则在小镇的麻石街上排坐着，议论着这次看到的新娘好看，还是上次的新娘好看，而我，除了和小伴们议论着新娘，还常常回味着新娘身上淡淡的香味是哪里来的，更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成为新娘，成为漂亮的新娘。
　　离开外婆家后，见新娘的机会少了起来，但内心的渴望却继续增长：更殷切地盼望着自己长大，快快地！
　　等我筹备结婚准备成为新娘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原来的愿望，总是落在记忆的风里。妈妈在小镇上为我找人按习俗缝被子，姐姐妹妹们也为我准备着，小镇上记得我的老人已经很少很少了，他们很多人已经被时光带走，离开。有位记得我的老人握着我的手说：＂军伢子也要结婚了啊？好快！＂
　　我穿着洁白的婚纱，做了并不是盼望里的新娘……
　　昨晚，跳崽问我：＂妈妈，我长大了会结婚啊？＂回答他是的，想起那些时光，匆匆带我们离开。突然有淡淡的伤感。
　　我的面前，突然呈现一个这样的镜头：在外婆家开着满院子月季花的花丛边，小女孩摘下月季花，把月季花的花瓣一片片扯下，放在手心，然后高高向上扬起，一边旋转着一边稚气声声地大喊：＂做新娘咯！做新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