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候人题旨一解

　　《候人》＂题旨＂一解
　　吴营洲
　　关于《诗经》中《候人》一诗的题旨，历来说法不一，仅就现代人的说法而言：有说是＂曹国没落贵族讥刺新兴人物＂的，有说是＂讽刺曹国君主女宠太盛＂的，有说是＂女性思求男性＂的，有说是＂同情候人，讽刺不称其服的贵族士大夫＂的，有说是＂讽刺君王亲小人而远贤者＂的，有说是＂一曹国小吏咏叹曹国的吏治很滥朝中尸位素餐者众而自己的儿女则不能免于饥寒＂的，有说是＂以少女的生理饥渴得不到满足来比喻贤人得不到重用＂的……
　　这些或相近或相左的说法，哪个才符合原诗的原意呢？看官容我慢慢道来：
　　为了叙述的便利，姑且将原诗附录于此：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荟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娈兮，季女斯饥。
　　程俊英认为此诗是＂曹国没落贵族讥刺新兴人物＂的，＂但诗对候人小官却是同情的，说他荷戈和殳，努力工作，而他的小女仍不免挨饿。对那些穿红皮绑腿的高官，则深为嫉妒，加以讥刺。＂（《诗经译注》）
　　我觉得这样的解读涉嫌牵强，因为诗作者＂讥刺新兴人物＂也罢，＂同情候人小官＂也罢，但作者怎么会知道候人家中会有个挨饿的小女呢？为什么不说候人家中尚有正在挨饿的父母？
　　李山认为此诗是＂讽刺曹国君主女宠太盛＂的。他说，＂候人＂本是守护道路、迎接宾客的官员，却＂何戈与祋＂，做了一般的士卒，不再是迎客者，成了远行在外的异乡客。候人不能任其故职，是因为曹国的现实黑暗，而当＂季女＂因候人的远去而＂斯饥＂的时候，曹宫廷里却淫气冲天。（《对话诗经》）
　　我觉得李山对此诗的＂首二句＂貌似误读。候人无论是＂守护道路＂还是＂迎接宾客＂，都是要肩扛武器的——即便是现代，迎接外宾首脑，不是也有荷枪佩剑的仪仗队——怎么能说候人＂何戈与祋＂就是＂不能任其故职＂了？他说候人成了＂异乡客＂，更是妄断，诗中并无此意。
　　何新认为此诗是＂女性思求男性＂。这倒有点意思。何新将＂候人＂解释成＂武士＂，他认为，＂爱之不得，故曰‘不遂其媾’。＂（《有爱不觉天涯远》）
　　何新对此时的＂翻译＂是：＂那些卫士呵，扛着戈与戟。是谁家的子弟？穿赤服的三百人。/像鱼鹰待在岸滩，怕河水沾湿羽毛。是谁家的子弟？真不配这战袍。/像鱼鹰待在岸滩，怕河水润湿嘴喙。是谁家的子弟？为何不来追我们。/忽合忽散呵，就像南山朝云。弯过来转过去呵，少女饥渴地思春。＂
　　我觉得何新的翻译有点凌乱。主要是大意欠通。在何新看来，该诗是某少女＂思求＂某卫士的，可怎么又说那卫士＂真不配这战袍＂呢？啥意思啊？
　　在我看来，这首诗其实是首情诗。是一少女渴慕她的心上人，即那个候人小吏。她的心上人工作十分辛劳，而那些平庸的官僚，却个个衣着华服，无所事事。众所周知，鹈鹕本是下水捕鱼的，可它翅膀都不沾水，嘴巴都不沾水，仅仅是在梁上站着，还不是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谋其政啊！诗的最后一句，表达了作者对心上人的渴慕之情。
　　我认为，诗中的＂彼＂，即＂那个候人＂；＂之子＂，即＂那些穿官服、享受官爵待遇的人＂；＂三百＂，即言其多，非实指；＂媾＂，即＂宠爱＂；＂饥＂，即如闻一多所说的，汉语中的饥，或言食欲，或言性欲……
　　鉴于我对此诗的如上理解，觍颜将此诗＂戏翻＂如下：
　　那个候人啊，扛着戈殳忙。那些官员啊，个个着盛装。
　　鹈鹕落在梁，水不沾翅膀。那些官员啊，不配那华裳。
　　鹈鹕落在梁，水不沾口腔。那些官员啊，不该得宠赏。
　　云起天暗啊，南山朝雾长。候人人好靓，小女饿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