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小鸟

　　妻上班去了，一个人实在无聊，于是搭上衣服，顺着里运河畔的小路走过去。白天的里运河畔，不似晚上那么热闹，除了人工种植的花草以外，有的就是清冷的石板，碎石，少许的泥土。一眼望过去，行列有序的各种花树立于路的两旁，葱郁，却未成荫，但也齐列，偶有亭榭，是休憩的地方，间或有几位老人打着扑克。其间夹着一条较为宽阔的水泥路，大概是因为白昼的原故吧，人迹稀落，异常的清冷。而在一条冷落的巷子里，一只鸟儿在＂扑腾扑腾＂着，间或有几声残鸣。这里没有人走过，因为石板上看不到尘土。我走近它，蹲了下去，想仔细地看看，是什么样的原因。我蹲下身子，仔细地端详着。
　　它受了伤，羽毛杂乱，翅膀上流着血，眼神无助，瞅着天空。它想飞翔，可是它受伤了，我能洞悉它的内心，不然它不会跌落到冷峻如铁的地面，它在与死神对峙。一阵风吹来，它动了动。它飞起来了。不，是在飘落！像一片枯叶，它在飘落……
　　我不知道在那里蹲了多久时间。旁边走过一位老人。这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他走到了我的身边，想看看我在看什么。
　　＂孩子，你在看什么啊？＂老人的语气很温和。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拄着一根拐杖，那种咔叽的中山装，脚上是布鞋。我望望他，＂伯伯，我在看这只受伤的鸟。＂我回过头来，担心老人是不是会笑话我。
　　＂哦，是鸟啊？＂老人很认真地蹲下来，那种倾斜的姿势告诉我，他很不容易。我赶快站起来说：＂伯伯，您慢些！我让您看看！＂
　　＂不要紧的，怎么这巷弄里，居然还能有鸟？呵呵！＂老人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哦，一只受伤的鸟，已经没有精神了，不容易啊。＂老人嗫嚅着。
　　＂这只鸟儿确实不容易啊！＂ 我对这老伯说。
　　＂是啊，不容易。这条巷弄很少有人走，这些房子也有好多年没有人住了。……＂老人或许是说快了一些，有些气喘。
　　我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这只小鸟，好让老人有口喘息的机会。
　　＂不错，是一只受伤的鸟。＂老人跟着我站了很久的时间，好像感觉不累的样子，一直在与我说这只鸟儿的事，说鸟儿受伤的种种原因。
　　＂如果有人走过，人们是不是会注意它呢？＂我问起了一个意外的问题。老人好像顿了一下说：＂或许会避开它，或许会踩死它＂。
　　老人看来是一个有文化的人，说的话逻辑性很强。＂不过像你这样的关注这只受伤鸟儿的人，可能不会多。＂
　　我纳闷了：＂为什么？＂
　　＂这条弄我走了很多年，打那边的出口闭好以后，我就没有进去过。那时这里都是种菜园的人经过，人们才不会去注意这只受伤的鸟儿呢，更何况这不是什么名贵的鸟。＂老人对着我分析着。
　　＂年轻人，你工作中肯定会遇到了什么困难，千万不要消沉。即使你的工作中遇到什么困难，一定会过去的，一定要相信自己。＂
　　老人认定我是年轻人，我的脸红了，然而老人猜中了我的内心。这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
　　我漫不经心的答应着，＂知道了，伯伯。＂
　　我懂得了老人的意思。尽管我没有跟老人说起什么，但是他知道我跟他有着共同的人生遭遇，所以他的提醒，对我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这时，巷弄里吹来一阵风。虽然是春季，但是这样的风是有点冷的，我对老人说：＂伯伯，这风冷。我们走吧。＂
　　老人点点头。在拐弯的地方，老人站住了。他说了这样的一段话：这只鸟有它的命运过程，这样的伤对它没有影响，看它的造化了，和我们人一样，一个不经历风霜考验的人，是不可以承受任何责任的。
　　走出巷弄，我和老人作别，我祝愿他保重。老人笑了笑，和我握了握手，额头上的一缕白发散落下来了，他并没有注意。他和我这时都是很自然的回望那深巷里面……
　　我笑了。老人望了我一眼，也笑了。
　　而我的脑海一直回荡着老人的一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