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美国的一部小成本喜剧电影《阳光小美女》分别获得第79届奥斯卡金像奖和第64届金球奖的最佳影片(提名)。影片描写的是一个普通的美国家庭遭遇一连串的失败后身心的释然与顿悟:非主流的人生,才能收获非一般的快乐。 非主流的价值观:快乐与结果无关 看起来这是一个失意笼罩与麻烦丛生的家庭。 7岁的奥利芙,戴眼镜,小肚腩,做着一夜成名的美梦,坚信自己有朝一日能当选美国小姐。 奥利芙的父亲,典型的职场人士,有些自恋与执着,信奉成功学,并自创一套九步进阶成功法则。奥利芙的哥哥德维恩轻度抑郁,他讨厌所有人并发誓不说话。他的梦想是成为飞行员。奥利芙的舅舅佛兰克,心理学教授、理想主义者。奥利芙的爷爷,饱经沧桑的老人,经历过战争,他对人生有着异于常人的豁达与通透。但他吸毒、言语粗鄙、自由散漫,主张个性解放。他充当着奥利芙艺术和精神导师的角色,奥利芙的脱衣舞就是他的教学成果。 父亲理查德是主流价值观的坚守者,他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类人——成功者和失败者。这是典型的以成败论英雄的"美国梦"。主流文化影响下,家人们基本上都有自己的梦想。可惜都不成功。 理查德出书计划搁浅,他非常郁闷、沮丧。德维恩偶然得知自己是色盲,飞行梦破灭痛不欲生。佛兰克因为无法取得爱人的爱,而在事业上又被情敌甩在身后而悲观、自卑、意志消颓,曾经自杀。爷爷在旅行途中因吸毒过量去世。全家人陪奥利芙去参加选美比赛,最终也没有成功。 我们眼前的家庭,几乎所有事情的结局都是失败的。可见,漫漫人生路,失败是常态,失败是大概率事件。 在诸多失败的表象之下,我们细细剖析一下还会有新的发现。 奥利芙和德维恩的失败,原因是父母教育引导不力,致使他们不能正确认识自己,目标设置错误。父亲的失败是个人的主观原因与外部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舅舅的失败是在人际互动中产生的。唯有爷爷的失败是由其本人直接导致的,与他人无关。 影片通过几个事例告诉我们,成功与失败并不完全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很多未知因素影响着事情的结果。以成败论英雄是绝对不科学、不必要、不合理的。 其次,成功和失败本身是非常模糊的概念,并没有一成不变的标准或尺度。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以成功和失败评价和定义生命。因为(别人认为的)失败而自卑、抑郁、自杀更是不理智的行为。 我们可以追求梦想,但不能执着于结果。假如偏执于世俗意义的成功,那最终一定是失败。成功和失败是人为的标签,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 正如佛兰克后来所讲: 普鲁斯特花了20年时间写一本书,几乎没有人读。但他可能是莎士比亚之后最伟大的作家。不管怎样,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回首往事,觉得痛苦的日子才是他生命中最好的日子。因为那些日子塑造了他。 享受了追寻与奋斗的过程,获得内心的快乐与满足,才算是真正的成功。一个人在自己的生命中所做的最基本的事情就是让自己快乐,而不是为所谓的标签努力毕生。 奥利芙最后没有取得名次,而且被组委会禁赛,但是一家人却特别开心。远比比赛获得名次还要高兴,就是因为他们体味到了家庭的幸福、真正获得了身心的自由绽放。非主流的家庭观:快乐与利益无关 虽然家庭中几个人的性格差异很大,但是面对温暖的亲情时却总能表现出包容和接纳的姿态。家庭的和谐主要是亲情的和谐,而不是形式的和谐;家庭的快乐主要是互助的快乐,而不是私利的快乐。 佛兰克自杀未遂,雪儿把他从医院接出来并安置在自己家里。在雪儿的帮助下,佛兰克慢慢走出了心理阴影。 父亲对奥利芙坚定的梦想非常肯定,他不断鼓励孩子,帮助她确立起必胜的信心。因为迟到4分钟,理查德给评委下跪求情,希望他们网开一面给女儿报名参赛。可见其对女儿的深爱。 德维恩得知飞行梦破灭,悲痛万分。他执意下车,一个人茫然地坐在草地上。几分钟后奥利芙走到他旁边,默默地搭肩靠背,没有语言,家人间的默契与温暖瞬间融化了德维恩的坚冰。不久德维恩重新上车跟随大伙一起出发了。 《阳光小美女》对亲情的细腻刻画,其实是在倡导一种回归家庭、关爱家人的精神风尚。追逐个人成就是美国人最高的人生意义,他们专注于自我发展,鼓励竞争,但在此进程中家庭观念逐渐淡化,亲情的价值性、功能性被忽略。影片着力展现温暖的亲情,是对主流文化的审视与反思。 影片一开始,借全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机,每个人的问题也一一展露。佛兰克精神萎靡、刚刚自杀未遂;德维恩憎恨所有人,少言寡语,轻度抑郁;理查德一心扑在事业上,他看不起失败者。他在为出书的事情焦虑着。 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天地里,以自我为中心,一旦我们放下自己,以他人为中心思考问题、做出判断,往往能够将自己从悲痛、哀怨、压抑、混乱等负面的情绪漩涡中抽离出来。 影片中当全家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奥利芙参加选美比赛这件事情时,佛兰克的萎靡减轻了,德维恩能够说话了,爷爷彻底解脱了,理查德夫妇收获了奥利芙最童真的表演和由此带来的无限的欢乐。非主流的审美观:快乐与标准无关 "阳光小美女"的选美比赛,我们看到了许多成人化的装束、化妆、表情、舞蹈,除了奥利芙,其它女孩都是训练后的结果,他们按照老师、家长们"美"的标准极力地展现自己。 而小奥利芙表演的爷爷那里学来的脱衣舞和动物嚎叫换来的却是评委们的责问、呵斥、抵制与当众侮辱,"你太逊了!""你烂透了!"观众也纷纷离场。奥利芙和其它的矫揉造作、花枝招展的小朋友实在太不一样了,她太另类了,她的表演实在是不符合早已准备好的"艺术标准"。 一个认真、自信、单纯的小女孩,被程式化、商业化的标准挡在门外。评委要求正在舞蹈的奥利芙下台,奥利芙愣住了,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这些人会如此对待她。 理查德在台下为女儿的表演鼓掌欢呼,但是看到评委如此蛮横霸道,他有些激动,不禁自己跳上舞台和女儿一起舞蹈起来。接着雪儿、德维恩、佛兰克也跳上舞台,大家在合力维护奥利芙的尊严和自由。孩子的快乐便是全家人的快乐。 没有什么规则或标准可以限制生命本真的快乐。在无限广阔的生命时空,一切世俗的法则、标准、规则都将是成长的负累。 奥利芙一家人的选美之旅,表面上是失败了,实际上却是一次参悟人生、享受快乐的成功之旅。理查德虽然发财梦破灭了,但是他最后潇洒的冲卡之举,无疑说明他已经彻底抛弃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执念。其他家人都获得新的启迪,找回了在"追梦之旅"中失落的快乐。 《阳光小美女》饱含家庭的脉脉温情以及超越现实的生命关怀,是一部既轻松诙谐又引人深思的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