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家（21）

　　第二十一章对不起，老爸
　　一、西瓜记
　　小学的一天晚上，爸爸去舞蹈班接我回家，路上很开心的问我闺女，想吃点儿什么，爸爸给你买。不吃了，爸，回家吧。爸爸骑着28的大自行车，我坐在横梁上，穿过一条繁华的夜市，想吃什么就跟老爸说，爸爸给你买。小小的我，冒出个念头，爸爸一番好意，我要接受。
　　于是随手指向了一个西瓜摊，红彤彤的，用纱网扣着，冬天的西瓜，是按块儿切好的。
　　一块西瓜多少钱？爸爸问到。多少钱一块儿我不大记得了，我只看到爸爸的神色有些尴尬，我迅速回答，我不想吃了，走吧。
　　这是我第一次让爸爸尴尬了，也是第一次乱要东西的后果。
　　二、弹琴记
　　那时，是住在后街的三层小楼里的时候，我跟哥哥住在二楼，爸妈在一楼。
　　一次，爸爸很开心的领着一群叔叔上楼，让我展示钢琴，弹梦中的婚礼，我不要弹，非要弹首古典作品，还顺口说了一句你不懂。
　　叔叔们随意说到，闺女嫌弃你不懂音乐，爸爸说，咱们那辈儿哪有这条件，不懂不懂，爸爸露出尴尬的笑容。我一下子意识到，我，让爸爸难堪了。对不起，但当时的我没有说出口。
　　三、出国记
　　那时我在国外研究生毕业，暑期打工，做盒饭、卖盒饭，虽赚了一些钱，但也真的很难。
　　我秉承报喜不报忧，给家里联系，说自己多能干，能赚钱了。没想到，爸爸跟一个好朋友叔叔动了心思，要过来一起做盒饭生意。
　　一个月后，妈妈打过来电话，说你爸跟你叔护照办好了，到时候你看着安排。我一下懵了。
　　在我留学那个国家中国学生做生意，不受正当法律保护，当地的黑警，恶人真的特别的多，我做盒饭，也是给了负责那块儿的警察保护费，由最初的400美金一个月，还到300元人民币一个月，随身从不敢带护照，一旦被没收护照，要拿回来可以可就要100美金起步了。
　　每天晚上11点开始做饭，准备40盒饭，凌晨3点送到一个大批发市场，差不多6点可以卖完。
　　盒饭很重，没有推车，双手手提，盒饭划到双腿两侧都是血道子。大家觉得中国小姑娘做生意不容易，虽然做的味道一般，但都很捧场，一位老板，每天订5盒饭，说放冰箱，当夜宵吃，后来有一次看到他又在买其他的饭菜，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感谢。
　　6点坐有轨电车到菜市场，买米，菜，那会儿的菜又新鲜又便宜，两个双肩包，一前一后，左右开弓各拎着两大包菜，双手很快起了一层老茧，回到宿舍，赶紧埋头睡觉，盒饭只卖了一个月，黑了，瘦了许多。
　　身体的累可以承受，但面对警察的要挟，舍管阿姨的紧迫公共厨房，晚上做饭，叮叮当当，又费气费水。我退却了，我不同意爸爸跟叔叔过来，那会儿的我，却又说不清楚自己的理由。
　　中国餐馆有一批黑户的中国厨师，皮肤很白，因为用的是旅游护照，3个月到期，无法正当续期，但为了打工赚钱，只得每天厨房，宿舍，两点一线，遇到移民局过来检查，把门锁上，躲在小屋里面，惊险一场。
　　同学的爸爸一个月前过去做豆腐，豆浆，一个月后走了，因为没有人说话，寂寞。
　　我知道爸爸绝对能吃了苦，受得了寂寞，要来体验生活，赚钱。但我，自私了一把，我没有能力可以护爸爸周全，我没有能力。
　　那会儿的我，每天出门，都很紧张，随身带着锁链在裤兜，陌生人进入我5步范围，我都可以迅速感觉到，我只是一个连自己都无法保护的弱者。
　　对不起，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