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纪实一路走好，命运多舛的老同学

　　五月四日，惊闻半路致残的老同学李玉涛因为车祸离开人世，悲痛之余，第一时间通知了我那在外打工的三位发小 —— 宋宏武、穆卫涛、韩卫国，让他们准时回来送老同学最后一程。
　　说起李玉涛致残，我们四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以致终生亏歉于他。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宏武，卫涛，卫国和我一块考上了初中，李玉涛这个来自四公里外的男孩子也考上了，和我们四人分在了同一个班。卫国和玉涛的学习最好，在班上是数一数二的。那时候还没通电，每人自制一盏煤油灯上晚自习。晚自习后，通生回家，我们这些住校生在教室里把桌子一拼就是宿舍。我记得卫国玉涛爱下象棋，每晚睡前都要杀上几盘。那时候土地还没下户，粮食短缺，我们各自带着母亲为我们专门制作的玉米面馍，用纸包些掺有少量盐的辣面放在桌子上，用馍蘸着吃。学校只供开水，我们用各自的水杯去水房舀些半生不熟的水，这就是晚餐了。
　　那时候，各生产队都有自己的果园，有专人看守。我们村就有一个五亩地的果园，毎年十月上旬苹果熟了，红艳艳，香甜甜，想起来都叫人直流囗水。摘下来的苹果给每家分一二斤，让人尝鲜，剩下的全部出售。
　　那是九月底十月初的一个晚上，我们五个住校生晚自习后，边吃馍边聊天，说到了我们村的苹果，卫国提议：今晚天阴沉沉的，咱们去我村偷苹果吃，我们几个一拍即合。于是各自把书包腾出来装在衣兜里，就向三公里外我们村果园进发了。
　　去果园的路线我们村的四个人比较熟悉，就玉涛一人不熟，让他跟在后面。
　　村里那五亩果园东西长，南北窄是一阶梯田。南北两边是三四米高的陡崖，崖上布满荆棘。只有东头有条进出果园的土路，那里有个供看园人住的小屋，小屋外拴着一条狼狗。果园西边有一大约四五米深的蓄水池，蓄水池周边长满荒草和荆棘，人不容易靠近，它的边沿比果园地低两三米。春夏季节蓄水池蓄满雨水，用来浇灌果树，苹果熟时，蓄水池里的水基本用完干枯，池底有大小不等的碎石垫底。蓄水池靠果园那边有条极窄的羊肠小路通向果园，方便人们取水浇树。
　　那天晚上，我们五人摸黑到蓄水池边，我们四个发小最先向上爬去。卫国卫涛已经爬到果园里开始摸苹果了，这时只听后面的玉涛＂妈呀＂一声，一脚踩空摔到蓄水池里了。我们几个都慌了，卫国划根火柴一看，玉涛在池底呻吟着，站不起来了。卫国卫涛急忙跑到果园东头喊看园的老王叔，老王叔提着马灯下到池底一看，玉涛的腰疼的直不起来了。我们四个就都下到池底，宏武提着灯，我们三个把玉涛扶上老王叔的背上，连扶带拽，老王叔才把玉涛背了上来，放在路边。玉涛疼得满头大汗，呻吟不止。老王叔找来队长和几位村民，用绳子和两根椽子绑成单架把玉涛送往镇医院。
　　那时候我们也就十五六岁，第二天依旧上学去了。学校老师早已知道，让我们四人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做检讨，并记大过处分。再说玉涛第二天就被转往省城大医院去了。这段时间我们四人是在人心惶惶，胆战心惊中度过的。听去看望的老师回来说，玉涛的脊椎骨摔断了，可能终身残疾。
　　一个多月后玉涛回来了，在家休养，我们四个发小每人买了两把挂面，二斤苹果，在家长的陪同下前去看望。
　　走在路上我们猜想着，玉涛父母肯定会臭骂我们的。如果这样我们放下礼物转身就走。走进家门我们看到玉涛躺在炕上，炕角下靠着双拐。玉涛父母满脸愁容。可他们没骂我们，反而安慰起我们来了。他说不怪我们，小孩子不懂事，都怪咱们穷，买不起苹果。
　　转眼几年过去了，我们也都长大了。卫国考上大学，毕业后在县卫生局工作，我高中毕业后回村一直担任村会计。宏武学了厨师，在县城一酒店工作。卫涛买了大货车跑运输。成家立业的我们每年都要带上礼物前去看望玉涛。经过卫国的多方奔走，给玉涛争取了国家多项救济。十年前，我们几个一商量，合伙给玉涛买了一辆简易残疾人车和一个补鞋机，让他逢集去附近的镇上挣点钱，增加收入。玉涛心灵手巧一学便会，我们几个也感到欣慰。谁能料到玉涛这次竞出车祸离我们而去。
　　在给玉涛送葬时，我们见到了他那白发苍苍的父母亲，忍不住泪流满面。卫国带头我们四个人齐刷刷跪在了二位老人面前。卫国说：叔叔阿姨，玉涛走了，我们就是您的儿子，每年都会前来看望你们的，我们三个默默点头。
　　愿玉涛同学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