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散文怀念父亲（宁夏晓峰）

　　又是清明雨纷纷，伫立在父亲的坟前，感慨万千，心潮起伏。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儿时……
　　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母亲的概念，一直跟着父亲和奶奶，虽然从小没有母亲的扶养和陪伴，但我一点也不感到孤单，全家人视我为掌上明珠。特别是父亲，对我疼爱有加，顶在头上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不让我受半点委屈，我也比较讨人喜欢，我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父亲都尽量满足。有天晚上，我想吃饼干，他像魔术师似的尽然给我＂变＂了出来，至今我也没弄明白，在当时没有商店、食品匮乏的年代，他是从哪里搞到的饼干。
　　有一次父亲和奶奶不知为何事吵了起来，太阳都快落山了，父亲负气出走，我寸步不离地跟着父亲，当走到齐新庄的山梁上时，天已经全黑了，父亲坐在土坎上，双手抱着我失声痛哭，我紧紧地搂着父亲的脖子，嚎啕大哭，此时此刻父亲的心境，只有儿子理解。
　　父亲是老师范生，是在1961年即将毕业时被盐池县为了完成上级的任务当作机关干部精减回家的，这件事父亲从未向我提起过，还是在他老人家去世12年后我才知晓的。后来当过民办教师，在新庄洼教书时就带着我，每当夜深人静时，我跟父亲睡一个被窝听父亲给我讲西汉开国皇帝刘邦赴鸿门宴和东汉开国皇帝刘秀被王莽追杀的故事，还唱巜汾河流水哗啦啦》的歌给我听。
　　我忘不了小时侯到甘记畔看大戏，因为人多，我又小，父亲把我扛在他的肩上，我乐的哈哈笑，却全然不知父亲能否看的见。因为种种原因，父亲后来不教书了，就给生产队放了段时间羊，天气晴好时，我就跟着父亲，父亲告诉我，天气炎热时，羊容易挤在一起，那样会更热，不利于羊的生长，要尽量把羊赶到山顶上。还跟着父亲下到沟里饮羊，生产队给羊洗澡的场面也是比较宏大的，在水槽里按比例配好＂六六六＂粉，然后让羊一字排开按顺序从水槽游过去，我就在旁边抓小蝌蚪玩。
　　他还对我讲，庄稼需要阳光的照射才能生长，才能结出饱满的果实。只有多栽树才能改变天不下雨的局面，只有多种经营才能改变农村的贫困面貌。记得他从大队张玉林老师那里引进了新品种＂洋鸡＂，使鸡不用抱窝，也天天下蛋。
　　在我7岁时父亲给我娶了继母，但父亲对我的爱一点儿也没减，为了能让我很好地学习，他背着继母给我买钢笔、算盘和文具盒，同班同学投来羡慕的目光，这在当时都是奢侈品。在我要上二年级时，父亲被派到大水坑公社牧场放牧，我跟着奶奶第一次来到了母亲身边，母亲就把我留下上了一学期学，放了暑假继父又把我送回到牧场，看见父亲眼里含着泪光，我读懂了父亲一脸的无奈。
　　1973年中秋节那天，我正式要到麻黄山公社上学去了，当我要真正离开生我养我的父亲时，我的心情是喜悦的，也复杂的，有依恋、有心疼，也有不舍。我和父亲相拥而泣，父亲更是泣不成声，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块缎子被面装进奶奶给我弥好的书包里，恋恋不舍地把我送上了路。到了麻黄山，我和父亲依然保持着书信联系，父亲常常通过亲戚或熟人给我捎去＂零花钱＂，我也将我的学习生话情况通过书信告诉父亲，当我把每学期都被学校树为＂三好学生＂的喜讯告诉父亲时，从字里行间我看到了父亲的欣慰。
　　1980年7月，正是小麦收割季节，我参加完高考回到阔别8年的家乡，当年是实行大包干后的第一个丰收年，父亲正在场上打场，突然看见我站在他面前，真是喜出望外，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领着我就去见奶奶。晚上父亲和叔叔们来到奶奶家围着我问长问短，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年底我就应征入伍了，第二年父亲到部队来看我，看到父亲依然衣衫褴褛，当我把橘子递给父亲时，父亲尽然连皮都不剥就吃了，此情此景使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1985年1月，家里捎信带话说奶奶病重了，我请好假后立即启程，这是我提干后第一次探亲，回去后，我给父亲和奶奶、二奶奶等拍了照片，没能和父亲、奶奶、合拍一张合影照成了我终生的遗憾。
　　2006年10月，听说父亲病了，我赶到大水坑医院看望，看到父亲精神还好，医生说感冒发烧引起胸积水，没啥大毛病，父亲嚷嚷着要出院，说家里牲口没人喂，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没引起我的足够重视。一周后的一个晚上，三弟晓刚突然给我打电话说父亲胸痛的厉害，连行动都困难，正在找车往盐池县医院送呢，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到盐池县医院，医生说通过CT检查看，很可能是肺癌。我一面让妻子联系宁夏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床位，一面组织给父亲转院，当正式确诊为肺癌晚期时，我感到头顶的天将要塌了。
　　父亲住院期间，我才有机会第一次坐在床前捧起他的手，看见他那粗糙干涩的手，心里是那样的酸楚。当时因为转业联系工作和弟弟儿子要转士官的关键时刻，没能好好伺候上父亲一天，没能多的守候在父亲床前，更没能看他最后一眼。事后弟弟告诉我，父亲临终前虽然已经说不出话了，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大门口……
　　我知道那是在等我，父亲有很多话要托付给我。可就连这点愿望，我都没能让他老人家满足，每当想起这些事，仍忍不住泪流满面，真正痛到了心里，心中的愧疚和遗憾，令我至今不能释怀。
　　父亲的一生是勤劳的，坎坷的，也是心酸的，他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了我们儿女身上，自己没享一天福，真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啊！可是作为我，没有尽到儿子的孝道，也没能满足父亲提出的丁点要求。
　　如今生活条件都好起来了，还没来得及尽点孝心呢，您却过早地离开了我们。多想和小时候一样牵着您温暖的手掌，可是您已不在身旁，只有托清风捎去安康。父亲离开我们已经15个年头了，再也听不见父亲给我讲故事了，也听不见父亲的歌声了，时常在梦里梦见,父亲的面容总是清晰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每次醒来，都是满脸的泪水。我的眼前时常总会浮起父亲苍老的面孔、清瘦的脸颊、慈祥的目光、慈爱的话语、疼爱的眼神，一切恍如昨日，父亲的音容笑貌已经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子欲养而亲不待。
　　作为儿子，我为父亲生前做得太少太少，忙碌和疏忽都不能成为理由，我没有好好的照顾您，没有经常回家转转，没有好好的陪您说说话，拉拉家常，没有好好的给您洗衣端饭，没有好好的给您购制新的衣服，没有好好的陪您散步，没有好好的跟您谈谈自己的工作生活，没有好好的给您分忧解愁，太多太多。
　　山高可攀，海阔可越，塌了的路能够修复，断了的桥能够重架，熄灭了灯能够重新点燃，唯有人的生命气息断了就再也无法挽回！这一切将成为儿子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和心头挥之不去的隐痛。每当我听到筷子兄弟唱的《父亲》这首歌曲时，眼眶里总会浸满泪水，心底里会涌出浓浓的爱意。我将永远把您放在心中最暖、最软的地方。
　　父亲，我想您！
　　【作者简介】晓峰，男，宁夏盐池县人，喜文好墨，热爱生活，习惯用真情实感的文字陶冶情操，自得其乐。
　　塞上文学：2021年第44期（总第74期）
　　编辑：平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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