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时隔四十多年还牵挂着陕北的初恋，他说心存愧疚

　　昨天和赵建军老师视频聊天，我看赵老师鬓角又添了白发，面容也有些憔悴，就问他缘由。赵老师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最近睡眠不好总爱想以前的事情，最近也经常做梦，前两天他还梦到了陕北的乡亲们，梦到了在陕北插队时的一些往事，也梦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她。说起了陕北，赵老师给我讲述了他在陕北插队落户的那段青春岁月。
　　赵建军老师是六七届初中毕业生，他是1969年1月17日乘坐知青专列离开北京的，历时四天，到达了陕北延川县的马家崖大队，他们十一名北京知青被分派在马家崖三队插队落户，赵建军他们六名男知青临时借住在马队长家那孔闲置的土窑里。马队长家的那孔土窑里有锅灶，能做饭，居住也算方便。
　　六名男知青住到他家后，马队长为知青们挑来了几担秫秸暂时让知青们当烧柴，还安排他婆姨帮教知青们学习做饭，生活方面的事情，都是马队长的婆姨为大家操心。陕北的腊月特别冷，马队长说等过完年天气暖和一点，就带领知青们上山学习打柴。因为打柴是陕北老乡的苦营生，也是一项基本的生存技能，知青们要想过生活关，必须先学会上山打柴。
　　马队长家上院是刘明生家，刘明生家的大女子叫刘春燕，和马队长家的大女子马兰同岁，她俩都是十八岁。刘春燕经常到马队长家串门，来找马兰玩。山沟里来了北京知青，刘春燕也很好奇，也很想看看北京知青长啥样，她就借故来找马兰，和马队长的婆姨一起帮知青们烧炕做饭。渐渐地，刘春燕和知青们都熟悉了。因为赵建军个子最高，他又最勤快，刘春燕对赵建军的印象最好，赵建军也很喜欢美丽大方的刘春燕。
　　腊月二十三那天，刘春燕给知青们送来了半筐水萝卜（青萝卜），还端来了半碗辣椒酱，她特意把辣酱递给了赵建军，因为她知道赵建军喜欢吃辣酱。刘春燕把辣椒酱送到自己手里，赵建军懂刘春燕的心意，他红着脸说了一声谢谢。因为那半碗辣酱，知青们都和赵建军开玩笑，说赵建军有女人缘，刚到陕北，就被漂亮的陕北女子喜欢上了（六名北京知青就赵建军一个人吃辣酱，其他知青都怕辣，谁也不吃一口），看人家特意给赵建军送来了辣椒酱。
　　之后的日子里，刘春燕对赵建军格外热情，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她都想方设法送给赵建军，她家的鸡蛋，她家枣树上的红枣，就连自留地的黄瓜，刘春燕都给赵建军吃。当时赵建军虽然还不到二十岁，可他也明白刘春燕的心思，刘春燕是喜欢上了他赵建军。在那样枯燥又单调的生活环境中，能得到一个漂亮女子的关爱，赵建军很享受这种感觉，一天见不到刘春燕，赵建军心里就像少了什么似的。
　　很快，村里就有了闲话，说刘春燕爱上了北京知青，说她和北京知青谈恋爱了。因为这，刘春燕她妈指着刘春燕的鼻子骂：你个死女子，咋就不知道个天高地厚，人家北京知青是大城市来的文化人，咋会要你一个不识字的农村女子？你就早点死了这份心，免得惹人笑话。妈，哦（我）喜欢赵建军，赵建军也喜欢哦，谁爱笑话谁笑话，哦不怕。开朗大方的刘春燕并不回避，她大大方方承认了喜欢赵建军的事情。
　　1972年秋后的一天，赵建军跟着马队长去交公粮，那天风很大，天气很冷，在公社粮站排了一上午队，前面还有好多等着交公粮的社员。等粮站的工作人员吃罢午饭开始检斤收粮，赵建军他们前边还有不少架子车在排队。眼看着日头偏西了，赵建军是又饿又冷，他正靠着架子车打哆嗦，刘春燕猛然出现在他面前，她怀里抱着一件老羊皮坎肩。
　　看到瑟瑟发抖的赵建军，刘春燕笑着说：建军哥，今儿天冷，快把哦（我）爸的坎肩穿上，哦这里还有馍，你们大伙垫巴一口，要不回去就没力气拉车了。刘春燕说着，拿出包在老羊皮坎肩里面的玉米面馍，把坎肩递给赵建军，又把包在笼屉布里的玉米面馍分给马队长他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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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上刘春燕拿来的老羊皮坎肩，吃着刘春燕递过来的玉米面馍，赵建军很感动，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那年年末，赵建军回北京探亲过年，回陕北时，他专程到姑姑家要了一个军用水壶（他姑父和表哥都是军人），还买了北京的糕点糖果，这些都是为刘春燕家准备的。刘春燕的爷爷是队里的羊倌，天天上山放羊，有这个军用水壶背在身上，就不会干渴了。在陕北插队三年多，赵建军吃了刘春燕家不少好东西，也得到了刘春燕的很多关照，无以为报，送一点北京特产，一是让她家人都尝尝北京的美食，二是聊表心意，也算是回报吧。
　　收到了赵建军送的礼物，最高兴的是刘春燕的爷爷，他拿着那个水壶看了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刘春燕她妈心里却很纠结，她也喜欢北京知青赵建军，可又觉得这个事情不准成，万一赵建军哪天离开了马家崖大队，她家女子咋办呀？
　　有一次刘春燕问赵建军：建军哥，你喜欢哦（我）吗？喜欢啊。赵建军不假思索地回答。刘春燕又问：建军哥，你会娶哦（我）吗？这、这个事情我还没有跟我父母说过呢。再说了，我才二十一岁，也没到结婚的年龄呀。这下赵建军还真不知该怎样回答了，因为他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那天，刘春燕流泪了，她心里很难受。
　　1973年秋天，刘春燕再一次问赵建军：建军哥，你跟你爸妈说过咱俩的事情了吗？哦（我）都二十二岁了。赵建军沉默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我妈不同意我在这里结婚，我妈想让我回北京。
　　听了赵建军的话，刘春燕哽咽着说叫了一声建军哥，哭着跑开了。没多久，刘春燕和李家河大队的一个后生订婚了，当年的腊月初六，刘春燕嫁到李家河大队，她成了别人的婆姨。马家崖离李家河十八里路，刘春燕出嫁后，赵建军再也没见过刘春燕。
　　1975年夏天，赵建军得了急性黄疸肝炎，治疗了一个月也不见好转，当年初秋，赵建军办理了病退手续，回到了北京。病愈后，他被招工到街道的纸箱厂工作（大集体企业），于1978年夏天考上了北京钢铁学院，整整晚了十年，赵建军终于圆了大学梦。
　　大学毕业后，赵建军分配到首都钢厂当了一名技术员，1996年调到了重工业局工作，直到退休。
　　当年离开陕北后，赵建军也打听过一起去陕北插队落户的同学们，他们都说没见过刘春燕，也没听刘春燕的父母说起过刘春燕的情况。因为刘春燕曾经跟赵建军恋爱过，知青们谁也不好意思向刘春燕的父母打听刘春燕的情况。
　　2020年秋天，当年在陕北马家崖插队落户的几名知青重返第二故乡，赵建军没去陕北，原因不言自明。后来，听从陕北回来的知青们说，刘春燕的父母都不在了，刘春燕和她弟弟一家都在洛川生活，其他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赵老师讲述到这里，他眼睛里泛起了泪花。赵老师说刘春燕是个淳朴又善良的女子，当初因为自己的幼稚和无知伤害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子，他一直心存愧疚，当年去公社粮站交公粮，刘春燕送的玉米面馍他至今难忘。可能是因为心存愧疚和牵挂的原因吧，所以他常梦见她。
　　赵老师还说，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他想去陕北看看，毕竟那里有自己的足迹，有青春的记忆，还有自己梦里常出现的人。他也很想知道刘春燕现在的生活状况，若经济和生活上需要帮助，赵老师说他愿意伸出援手。
　　最后，我替赵建军老师问一句，刘春燕：你还好吗？赵建军老师一直在牵挂着你。
　　作者：草根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