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生活故事北京知青重回第二故乡，在村口他偶遇自己的初恋

　　2021年4月2日，赵明方和他们曾在陕北一起插队落户的九名北京重返第二故乡看望乡亲们，刚到村口，却和他当年相爱过的初恋巧遇，几十年后再相见，两人既高兴又难过，他俩都抹起了眼泪。当年下乡插队时的情景，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又浮现在了赵明方的脑海里。
　　1969年3月份，十六岁的赵明方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和十几名北京知青一起来到了陕北的刘家疙崂大队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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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陕北的三月乍暖还寒，春天的脚步总是姗姗来迟，时令虽然早就过了立春时节，可山川原野上还都是光秃秃的，除了村口那几棵老杏树之外，其他地方还看不到一丁点儿春天的迹象。
　　来到陕北的刘家疙崂大队，赵明方他们十六名北京知青被分派在刘家疙崂三队插队落户，他们四人一组被刘队长安排到老乡家里暂时借住。
　　赵明方、刘志刚、王风利和李季军四名男知青借住在三队社员刘树义家的一孔土窑里，那孔土窑虽然有些低矮破旧，可窑里有土炕有锅灶，能烧火能做饭，他们四人居住还是绰绰有余的。
　　刘树义家有两个娃娃，老大是个女娃，叫刘麦灵，当年十五岁，没读过书，长得很漂亮，一年前就到队里参加生产劳动挣工分了。老二是个男娃，大名叫刘春生，小名叫狗蛋，当年十二岁，读过几天书，会写自己的名字。
　　赵明方他们四人住到刘树义家吃的第一顿饭是刘树义的婆姨帮忙做的，刘麦灵帮忙烧的火。知青们到来的前两天，队长就跟刘树义说好了，北京知青要来他们家借住，提前一天，刘麦灵就把土炕烧热了，窑里也打扫干净了。
　　那天第一顿饭的主食是玉米面团子和玉米糊糊，没有菜，只有半碗咸菜和一碟辣椒酱，咸菜和辣椒酱是刘树义的婆姨给他们送过来的。刘树义的婆姨还给赵明方他们送来了一碗酸菜和一些洋芋，因为赵明方他们还没买回油盐酱醋，第一顿饭刘树义的婆姨也没给他们炖菜。吃过早饭，刘树义家的女子刘麦灵领着赵明方他们去了公社供销社，买回了酱油食盐，还买了点灯用的灯油和一些生活用品。那天午后，刘队长给知青们担来一担秫秸杆，还送来一瓶黑豆油。
　　一连好几天，都是刘树义的婆姨和他女子帮忙烧火做饭，赵明方他们心里挺过意不去的，除了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感动，除了说声谢谢，知青们也没什么能报答刘树义的。在刘树义婆姨和麦灵的帮教下，赵明方他们慢慢学会了烧火做饭，学会了打柴挑水，生活上基本能够自理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赵明方他们和刘树义一家都熟悉了，知青们管刘树义两口子叫叔叫婶，管刘麦灵叫妹子，管刘春生叫小弟。
　　一个月的时间里，赵明方他们虽然也上山打过柴，也到生产队干过零活，可到了春耕春播的农忙时节，知青们才真正体验到了劳动的苦累，他们才真正理解了陕北老乡们常说的受苦的含义，早出晚归在地里劳动一天，回到家感觉身子都快散架了，连吃饭力气也没有了。好在有刘婶（刘树义的婆姨）和麦灵帮他们烧火做饭，农忙的那段时间，要不是刘婶和麦灵帮助做饭，赵明方他们连饭也吃不上了，农忙的那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他们都快坚持不住了。春耕春播结束后，赵明方说他的体重减轻了好几斤，明显看出又黑又瘦了。
　　熬过了春耕春播和秋收秋种的繁重劳动，知青们也就慢慢适应了劳动的苦累和生活的艰苦，他们基本学会了干各种农活，勉强闯过了生产劳动这一关。在刘叔（刘树义）的影响下，赵明方他们也养成了一些勤俭过日子的好习惯，他们每天收工回来，偶尔也会背回一捆烧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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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树义是三队出了名的勤快人，平常出山劳动（农忙季节除外）时，他的腰里都会别着一把小镢头（挖采打柴用的工具，大小像镰刀一样），收工后顺路挖点野菜或打一点烧柴背回家，他很少空手回家。正是因为刘叔的勤劳，他家从没断过烧柴，闹饥荒时别人家挨饿，他家没挨过饿。
　　秋收结束后，地里基本没什么农活了，当时虽然也天天出山劳动，社员们基本就是干半天歇半天，纯属是在磨洋工混工分。劳动之余，赵明方他们就拿起书本，看一看在学校没学明白的知识，社员们都称呼他们为知青，实际上他们都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多少文化。
　　一天早饭后，赵明方在看一本从北京带来的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刘麦灵走进来问赵明方：明方哥，你看的是啥书？这么入迷？《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赵明方随口说道。
　　刘麦灵愣怔了一下，又问道：明方哥，你们还会炼钢铁呀？不是炼钢铁，这是一本长篇小说。赵明方笑着跟刘麦灵解释。刘麦灵不好意思地说：哦不识字，你说啥哦也不懂。麦灵妹子，要不我教你识字吧，你认字了，以后也能看书看报了。赵明方放下手里的书，笑着对刘麦灵说。刘麦灵很激动，受宠若惊，她的眼睛都湿润了。
　　从那天起，只要有时间，刘麦灵和刘春生就到知青们住的窑里来学习识字，有时赵明方也到麦灵家教她姐弟俩识字。其他三名知青有时间也主动教麦灵姐弟俩识字，他们还把自己的笔记本和圆珠笔送给麦灵姐弟俩。因为大家都得到了刘叔一家人的帮助，他们从心里感激刘叔一家人。
　　一晃就是两年，在赵明方他们的认真施教下，刘麦灵姐弟俩学会了很多字，也学会了简单的加减法运算，报纸上的字差不多能认识一半了。1972年春天，赵明方他们搬到了大队新建的知青点，他们在三队插队落户的十六名北京知青都在一起吃饭了。知青点离刘树义家不远，赵明方经常到刘树义家去玩，刘婶做了好吃的，也会让麦灵给知青们送一些过去，赵明方和刘树义一家人就像亲人一样了。
　　1973年春天，县国营煤矿招工，公社知青办给了刘家疙崂大队三个招工名额，赵明方不愿去煤矿当工人，他就没报名，其他知青都抢着报名，三名北京知青如愿以偿去当了煤炭工人。那年夏天，公社需要一名文教干事，公社给开工资，但不是正式干部，属于临时借调，随时都会再回到农村参加劳动。赵明方觉得到公社挣工资怎么也比在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地下地劳动要强一些，管他正式不正式，先干着再说。就这样，赵明方去公社当了文教干事。
　　在公社当干事可比出山劳动轻松多了，有时帮着领导整理一下文件，有时往各部门（办公室）发发报纸，偶尔也跟着领导下乡检查农业生产，但下乡的日子不多。公社给他安排了宿舍，吃饭有食堂，一星期能吃一顿肉，还给他配了一辆自行车。
　　每个星期六的傍晚，赵明方就骑着自行车回刘家疙崂，在赵明方的心中，知青点就是他的家，刘树义一家人就是他的亲人。每次回到刘家疙崂，赵明方都要先到刘树义家打个过站，然后再回知青点。因为当时刘家疙崂大队除了大队书记家，谁家都没有自行车，赵明方每次回来，刘春生都会推着赵明方骑回的自行车在院子里转两圈，刘麦灵也常推推自行车，只是她姐弟俩都不会骑自行车。
　　看刘麦灵姐弟俩这么喜欢自行车，赵明方就教她姐弟俩学习骑自行车，跟她姐弟俩说骑自行车的要领，还在后面扶住自行车，让刘麦灵坐在自行车上练习。不到三个月（每个月也就四天的时间，还得利用早晚时间，不能影响出山劳动），刘麦灵姐弟俩都学会了骑自行车。因为这事，刘婶（刘树义的婆姨）还为赵明方做了好几顿好吃的。
　　转眼到了1974年秋天，在刘家疙崂三队插队落户的十六名北京知青还剩下了八个人，其他知青都通过招工招干离开了刘家疙崂，还有一位知青被推荐上了大学。原本那个被推荐上大学的知青应该是赵明方，可当时赵明方在公社工作，大队书记就一票否决，推荐一名女知青上了大学。因为这，赵明方难过了好长一阵子。
　　1975年秋天，公社换了新书记，新官上任三把火，整顿领导班子时，新上任的书记就清退了临时工作人员，赵明方又回到了刘家疙崂继续当社员。苦熬苦盼了两年多，没能转成正式干部，还耽误了上大学，一气之下，赵明方回到刘家疙崂就病倒了。
　　生病期间，刘麦灵给赵明方熬药端水，给他做好吃的，还安慰他：明方哥，回来就回来嘛，不要难过，你要是不嫌弃哦，以后咱俩就一搭里过日子，哦给你当婆姨，不会让你受苦的。在刘麦灵的精心照顾下，赵明方的病情渐渐好转，他从心里感激刘麦灵，也深深爱上了刘麦灵。
　　1976年秋后，一场秋雨不期而至，在山上劳动的社员们没有任何准备，都被淋成了落汤鸡。秋天下那么大的雨，真的是罕见。当晚，赵明方发起了高烧，一连好几天吃药打针都不见效，两名知青和刘麦灵一起把赵明方送到了县医院。经过化验检查，赵明方上呼吸道感染，转氨酶还高得吓人。
　　在医院住院治疗一个星期，病情还不见好转，大队书记就把赵明方的病情汇报到了公社，公社又汇报到了县里。经县革委会和知青办批准，赵明方办理了病退手续，准备返京。
　　赵明方离开刘家疙崂那天，刘麦灵哭得像个泪人，她抓着赵明方的胳膊，哽咽着说：明方哥，你走了还会回来吗？哦舍不得你走
　　就这样，赵明方离开了他插队落户生活了七年多的第二故乡，回到了北京。当时要不是下乡插队的政策有所松动，赵明方有可能就不会那么容易回到北京。回到北京后，赵明方的父母托人把赵明方弄到了协和医院，在协和医院住院一个星期，赵明方的病情就明显好转，只是他心里非常想念刘麦灵。
　　1978年，赵明方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直到退休。回到北京后，赵明方就给刘树义家写过两封信，后来也就断了联系。
　　今年三月份，赵明方他们曾在陕北一起插队落户的好友聚会，有人忽然产生了重返第二故乡看望乡亲们的想法。大家都赞同，说走就走。
　　2021年4月1日，赵明方他们九人离开北京，到达了延安，在延安住了一天，第二天（4月2日）一大早，他们乘坐一辆商务车，于上午十一点来到了刘家疙崂，商务车停在了村口。
　　赵明方他们缓步走在当年的村路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原来的羊肠小路都变成了宽阔平坦的水泥路，原来的破烂土窑都变成了新式窑洞，明亮的塑钢门窗，整洁的农家小院，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啊。
　　就在他们不知道该往哪走时，一名身穿环卫服正在清扫路面的大婶直起身来，她打量了一下赵明方，突然扔下手里的扫帚，猛然扑了过来：明方哥，你们咋来了？话音未落，那位大婶的眼泪就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赵明方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到了，他惊讶地问：你、你是？哥，哦、哦是麦灵，刘麦灵。那位大婶也哽咽了，她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出是哭还是在笑。随即，兄妹俩紧紧拥抱在一起。
　　看着发福变胖和以前判若两人的刘麦灵，赵明方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疼痛，他哽咽着：妹子，你生活的好吗？哥，哦生活的很好，两个娃娃都有出息，都在延安安了家。哦家住的窑洞宽敞明亮得很，哦男人在镇上给人家看大门，一个月挣一千五，哦给村里打扫卫生，一个月给哦九百块钱，哦家钱多得花不完。刘麦灵破涕为笑，她紧紧抓着赵明方的手不放，好像一放开赵明方就会跑掉。
　　相聚的日子总是太短，赵明方他们看望了村里的老人，在刘家疙崂疙崂玩了一天，又到镇上待了半天，就去了延安。他们在延安游览了宝塔山，参观了延安革命纪念馆，去了壶口瀑布，然后返回了北京。
　　五一节前夕，刘麦灵和她丈夫应赵明方邀请来到了北京，赵明方带她夫妻俩游览了颐和园，游览了故宫，还去了八达岭长城，五月三日中午，刘麦灵两口子返回了陕北。
　　说起在陕北插队落户的生活经历，赵明方说那时陕北农村虽然贫穷，可老乡们都很善良，都很热情，乡亲们对他们北京知青就像亲人一样，这份情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还有他的妹子刘麦灵，以后他会常去看看她的，毕竟那是自己的初恋。
　　作者：草根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