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生活往事当年在陕北插队被重用当了饲养员，他却犯下了大错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在上山下乡扎根农村的大潮中，十六岁的韩志强就像一粒沙子，随波逐流，和数百名北京知青一起乘坐知青专列来到了陕西，后又转乘汽车到达了陕北，他和十三名北京知青被分派到薛家沟三队，成了薛家沟三队的社员。
　　韩志强是六八届初中毕业生，一九六九年三月十六日是他终生难忘的日子，那天他和十三名北京知青到达薛家沟在毛驴车上往下卸行李时，其他知青的行李都在，唯独韩志强的一个黄帆布大提包不见了，提包里是他换洗的衣服和在北京带来的糕点香肠等一些生活用品，还有几十块钱和学习用品，基本是他来陕北的半个家当。
　　看韩志强很着急，三队队长薛春生急忙赶上一辆毛驴车，叫上一名社员和韩志强又返回了公社驻地，在知青们临时集合的地点，找到了韩志强的那个黄帆布大提包，里面的东西啥也没少，有一位老大伯在那看着，他一直在等提包的主人回来寻找。
　　自己的行李失而复得，韩志强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咧着大嘴都笑弯了眉毛，他从提包里掏出桃酥和香肠，就给那位老大伯薛队长还有那个社员吃，薛队长和那个社员谁都没吃，又给他装回到提包里。那一刻，韩志强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在北京离开父母时他都没流泪，这回反倒流泪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薛队长对韩志强的印象就深刻了很多，韩志强对薛队长和那位社员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们的善良和真诚让韩志强倍感亲切和温暖。
　　一同来薛家沟三队插队落户的这十四名北京知青八名男生六名女士，他们都是北京某中学的初中毕业生，年龄最大的十七岁，她叫刘媛媛，年龄最小的就是韩志强，他还不满十六周岁。因为薛家沟三队队部的那几孔土窑就有一孔土窑里有锅灶和土炕，薛队长就安排六名女知青住在队部那孔有火炕的土窑里，八名男知青住在了牲口棚旁边那孔土窑里。
　　男知青居住的那孔窑洞闲置多年没人居住了，门窗破烂不堪的，灶台也塌了，只能在炕洞里烧火。土炕上铺了一层麦秸，炕洞里烧火炕上面冒烟，但凡有其他能居住的地方，薛队长也不会安排男知青们在这样的破窑里居住。薛队长已经计划好了，等下个月天气暖和了，就把队部那孔放杂物的土窑拾掇拾掇，在里面搭建土炕和灶台，让男知青们也搬过去。
　　因为男知青居住的地方不能做饭，他们就到队部和女知青们一起吃饭，虽然住在两个地方，大家还是算做一个集体户，从公社粮站领回的口粮都在一起，吃喝的所有花费也统一记账，按人平摊。这个知青集体户虽然人不少，但他们的生活也和社员们一样简单。
　　三月末的陕北乍暖还寒，春耕春播还在准备阶段，社员们能干的就是往川地和山坡上送粪，附近的地块就用架子车往田间拉，山坡地和偏远的耕地无法行走架子车，只能靠肩挑人抬，挑粪走山坡路，对于刚参加生产劳动的北京知青来说，那真得是一种锻炼和考验。男知青还好一点，六名女知青就有三人累哭了，还有一人累病了。
　　别看数韩志强的年龄小，可他很有力气，挑担往山坡地运送土杂肥就像走平道一样，看不出一点吃力。每天收工回家，他还帮着烧炕做饭，吃完晚饭回到住的地方，其他知青都倒头便睡，他还要到牲口棚和饲养员拉谈，帮饲养员干一些杂活，跟饲养员讲北京的生活状况，还把从北京带来的桃酥给饲养员吃。一来二去，韩志强就慢慢和老饲养员赵大伯熟络起来。
　　马上就要春耕了，和赵大伯一起经管生灵的薛老三突然闹开了毛病，一连好几天都不能下炕，薛队长看赵大伯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就临时把韩志强安排到牲口棚，和赵大伯一起经管生灵。
　　其实，三队牲口棚里也没几头生灵，就有四头耕牛和三头毛驴，还有一头小驴驹和一头小牛犊。韩志强每天要和赵大伯一起铡草喂牲口，然后就是往牲口棚里挑干土垫圈，一上午基本就忙完了，到傍晚再喂一次草料饮一次水就可以了。和出山劳动的社员相比，饲养员要轻松很多。
　　韩志强来到牲口棚经管生灵的第三天傍晚，薛队长和队里的保管员一人背着半袋子炒好的黑豆面来到牲口棚，对赵大伯和韩志强说：过两天就要春耕春播了，从今天开始，每晚给这几头生灵加一点精料，到时耕地拉犁才有力气。
　　按照赵大伯的经验，往年给生灵加喂精料都是在晚间生灵卧下之前，把炒好的黑豆面拌在潮湿的草料里即可，但每头生灵一次只给两把精料，喂多了怕常年吃草料的生灵难以吸收消化，还有一个问题，当时的粮食紧缺，没有更多的精料喂生灵。每次炒黑豆都是薛队长和保管员一起炒一起推磨磨成面，然后里面再拌上碎草末子或草木灰，就是为了防止饲养员偷吃精料。
　　送走了薛队长和保管员，饲养员赵大伯和韩志强就把铡好的干草料放到水缸里泡一下，捞出控干水分，再倒进石槽里拌上两把黑豆面，看着生灵拼命吃草料，赵大伯和韩志强都很高兴，这几头生灵总算能改善一下生活吃上一顿好吃的了。
　　只一会功夫，最里边那头瘦弱的母牛率先吃完了草料，他可怜巴巴看着韩志强，像是在乞求韩志强。那头母牛原本就很瘦，还生了一头健壮的小牛犊，本应是功臣，可刚才赵大伯却给那头母牛加的精料最少。
　　趁着赵大伯去茅房的功夫，韩志强赶忙拿草筛子盛了一些草料倒进水缸泡了一下又急忙捞出来，没控干水分就倒进了那头母牛的石槽，又挖了满满一瓢黑豆面拌到草料里，就回到睡觉的土窑里去了。
　　半夜的时候，熟睡的赵大伯突然坐了起来，他说牲口棚里好像有动静。韩志强也赶忙穿好衣服，提着马灯和赵大伯一起走进了牲口棚。
　　刚走进牲口棚，就听到那头母牛的呻吟声。赵大伯接过韩志强手里的马灯，走到那头母牛跟前，只见那头老母牛倒在地上，肚皮鼓的圆圆的，四蹄乱蹬，接连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这下可把赵大伯吓坏了，他急忙跑到牲口棚外面找来一段酸枣树树根，横着放在牛嘴里，树根两端绑了绳子，把那段树根固定住不让它从牛嘴里脱落出来。牛嘴里塞了树根，它可能感到不舒服了，就不停咀嚼嘴里的树根。做完这些，赵大伯又是给牛揉肚子，又是给牛拽耳朵，还试图让牛站起来。
　　一直折腾到天快亮的时候，那头瘦弱的母牛才勉强站了起来，赵大叔跑回窑里把他的老羊皮坎肩穿上，回到牲口棚牵了那头母牛就到院子里转圈圈去了。天亮以后，总算听到了那头母牛的排气声。赵大伯把手里的牛绳递给韩志强，让韩志强继续牵着牛在院子里转圈圈，他去了一趟茅房，又默默走进了牲口棚。只一会功夫，赵大伯就从牲口棚走了出来，来到韩志强跟前，不由分说，照着韩志强头上就是一巴掌：你个糊脑松，昨晚谁让又给这头牛加了精料？你这是要害死我呀，这头牛万一有个好歹，哦咋给队里交代。
　　和赵大伯认识这么长时间，韩志强第一次看到赵大伯发这么大的火。他就加了一瓢黑豆面，至于这样吗？后来队长来了，听了薛队长的话，韩志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头母牛一直在为小牛犊喂奶，再加上营养不良，它的体质很弱。给这么瘦弱的老牛增加养料，只能一点一点循序渐进，一次加多了，它根本就消化不了，更别说吸收了。要不是赵大伯有经验，他一边让老牛咀嚼树根促使消化液分泌，一边牵着牛运动促进消化，不然的话，这头母牛就会被撑死。
　　第二年秋天，那头母牛又生了一头可爱的小牛犊，母牛的体质也恢复了很多。那头母牛之所以体质恢复了，跟韩志强有直接关系，他们知青集体户的刷锅泔水，韩志强都挑到牲口棚饮了那头母牛，他有时还在集体户偷偷抓两把玉米面，给那头母牛拌在草料里。
　　1972年秋天，韩志强当兵入伍离开了薛家沟。临离开那天，赵大伯拉着韩志强的手说：你已经是咱队合格的饲养员了，这回你走了，那头牛就捞不着吃你们集体户的精料了，它的生活水平就要降低了。韩志强离开牲口棚时，用手抚摸着那头牛的鼻子说：以后我还会回来看你的。他转身时，猛然看到那头牛流泪了。
　　之后的日子里，每当说起自己在陕北插队落户当饲养员犯下的那次错误，韩志强心里就挺难受，他说喂牛也有大学问，弄不好就会酿成大错。在陕北插队落户生活了三年多，韩志强说当时陕北农村的生活很苦，乡亲们耕地拉车耙地全指望耕牛，耕牛就是乡亲们的命根子，那次幸亏饲养员赵大伯有经验，不然真的不好跟乡亲们交代了。
　　去年秋天，韩志强他们一行十多人回到曾经插队落户的第二故乡薛家沟看望了乡亲们，八十八岁的薛队长还记得韩志强当饲养员的事情，他说韩志强当初可是犯下了大错，差点要了生灵的一条命。当韩志强把一万块钱送到老队长手里说给他买头牛时，老队长却坚决不收，他说现在都是机械耕种了，村里已经没有人养牛了，他也没力气养牛了。听了老队长的话，知青们都哈哈笑了起来。
　　作者：草根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