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散文炊烟袅袅乡愁浓

　　文：松间明月
　　凡有过乡村岁月的人，都会对炊烟有种格外的情愫与眷恋。因为炊烟滋润过我们的童年，萦绕过我们的童年生活，沉淀在我们的脑海深处。那缭绕升起的缕缕炊烟，仍然会某时某刻冷不丁地在我的心头升腾盘绕……
　　小时候家里很穷，做饭用的全是我们从山上挖的草皮、割得茅草、砍的树枝、扒得松树枝。家里缺柴的时候，我就与湾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到山上、田边、地头、河沿四处捡拾。运气好的时候，一个下午会捡好多。每逢这时，我就会很特别骄傲，心情愉快地背着这些柴火走向家里，母亲见了会露出满面的笑容，有时也会夸奖我几句。然后，母亲便张罗着做饭，淘米、加水、上锅、生火。那还有些湿湿的树枝、茅草一把把地往灶堂里递的时候，炊烟就会袅袅升起，从烟囱中缕缕地飘出，火就越烧越旺了。夕阳西下时，湾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都会冒出缕缕的炊烟，在天空中缓缓升腾着，成为了一道缭绕在天际的靓丽风景。
　　有烟炊就有村子，有村子就有人家，有人家就有幸福。炊烟的根在乡村，乡村的魂在炊烟，炊烟是乡村生活的特有标志，有炊烟的地方就定会有一枚或大或小的乡村。黑瓦白墙的人家，袅袅升腾的炊烟，组成了＂人烟＂这两个大字，这就是乡村生活的＂人＂与＂烟＂的两种要素。村庄正是因为有了那一缕缕炊烟，才使宁静平淡的空间多了一抹色彩、一份动感。从童年记事开始，炊烟就向我慢慢渗透着，渗透着我的肌肤、脏腑。我无法准确地描述那种渗透的过程、状态，但我知道炊烟与我已经彻底融为一体了。
　　燃烧着干草或劈柴的灶膛里，火光由浅红到深红，直到燃烧成金红色。在这无数个金红色火光闪亮的灶膛前，总会有无数个母亲围绕着转动着忙碌着。她们或是白发苍苍，或是乌黑发丝。火光映照着她们的脸，在她们的脸上一层一层地镀上红光。她们的寄托和幻想，就是伴着这或淡或浓的烟雾，从烟囱中飘出，飘向天空，最后凝结成了一朵朵白云的希望。
　　每缕炊烟的背后，就有一位勤劳母亲的身影。炊烟和母亲从来都不曾分离，一生一世。我的母亲同这些母亲一样，作为典型的中国传统农村妇女，大半生都与土色灶台、锅碗瓢勺相伴。土灶就是母亲的人生舞台，琐累的家务，总是像那悠悠的炊烟一样，曲曲弯弯，绵延不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论下雨落雪，一到做饭时分，母亲都会坐在锅台前的小板凳上，熟练地往灶膛里添柴加草，那红红的火苗伴着烟灰窜了出来，映红了母亲的脸颊，熏染着母亲的眼睛，沾染着母亲的发丝。那一缕缕炊烟，在母亲那粗糙的十指间演奏着欢快的乐曲，缓缓升向天空中。农忙时节，母亲常常要承担起双份的劳累。她一边要在炎热的稻田地里挥镰收割，一边又要匆匆地赶往家中升火做饭，而少不更事的我们只知道一看见炊烟，就会给我们带来一顿食物，却不知道，为了给我们传递这快意的信号，母亲有多负累有多劳心。母亲的青春，就在这默默的炊烟中熏老了；母亲的肌肤，就在这轮回的炊烟中松弛了。我们兄弟姐妹，就是徜徉在母亲的炊烟中一天天地长大了。炊烟，那是一缕缕饭菜的香甜；炊烟，那是母亲一声声深情的呼唤……
　　袅袅炊烟，因家而生；炊烟袅袅，因爱而生。无论我走多远，故乡的炊烟，都是我生命中最美的风景，都是我心中最温暖的记忆！
　　小时侯，无论是走在放学的路上，还是步行在牵牛回家的途中，我最喜欢痴看家中烟囱冒出的袅袅炊烟。上小学放学时，远远地望见家里烟囱升起的炊烟，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中学时期住校，每次周末回家，一到村口就可看见家里的炊烟，恨不能一步跑回家。炊烟，成了母亲对我无声地呼唤。那袅袅炊烟下，有我最爱的娘亲，有我最温暖的家……
　　在乡村，从炊烟中就可以看出主人家的生活状态。如果炊烟徐徐，缕缕有序，并散发出阵阵稻米的清香，那肯定是有经验的主妇；如果时而火光冲天，时而浓烟滚滚，那可能就是刚过门的小媳妇或者早当家的孩子在烧火；如果烟色淡淡、薄雾笼罩，那一定是那家有肉骨在清煮。不只如此，从烟雾的色泽还能判断出燃烧的是什么柴草，灰白色烟雾略带烟尘，一般都是烧的树叶和松树枝，它们体积较轻热量少；灰黑色烟雾伴随着大量烟尘，一般是隔年稻草或秸秆，它们有的受潮，不易燃烧。如果谁家做了美味，炊烟还会透出主人家的秘密。炊烟里有了肉味，准是来了远方的客人；炊烟散发出淡淡的青菜味，这家子恐怕有个难捱的日子；炊烟里飘出葱花炒蛋的香味，一定是出嫁的姑娘又回了家门。
　　有位诗人说过，人类创造了城市，上帝创造了乡村，而炊烟则是乡村风景单纯底色上的一抹永恒的点缀，一抹灵动的色彩。现如今，经济发展了，社会进步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炊烟，对从乡村走出来的游子来说，是乡愁物化的一个因子。我们这一代人从老一辈的家中分离出来，又建立起自己的小家，已经慢慢地把那些搭建在老家厨房里的灶台给忘了，取而代之的是液化气、管道煤气、电燃设备，干净、快捷、方便成了我的首选。
　　现如今，随着新农村建设的进一步加快，村民们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大都用上了沼气或液化气做饭了，既方便又卫生，炊烟在乡村越来越少见了，而炊烟作为一种象征性的符号，在我的心中凝固了，成为我记忆里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情结。那烟囱冒出的袅袅炊烟，就是一幅写意的水墨画，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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