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的痛82岁的外公，第一次坐飞机去他乡，是去参加妹妹的葬礼

　　作者/池鱼
　　在我这个年纪，关于远嫁这件事，的确无法感同身受。
　　我身边有两三个远嫁的朋友，每每说起这件事，她们的态度都是：
　　如果可能的话，尽量不要走远，当初把一切想得比较简单，认为现在交通方便，想回来的时候随时可以回来，后来才发现，生活中有太多的琐事，可以绊着自己。
　　说实话，远嫁以后，感觉一年能够回娘家一次的人，都是一种奢侈。
　　要是这样的话，算算同父母相聚的时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递减下去。
　　真就是应了那句话，父母与孩子，是一场渐行渐远的旅途，只能一次次看着背影告别。
　　前些年，我有一个好朋友远嫁的时候，是为了心中的爱情，她和自己的老公是大学同学，一路走到毕业，彼此都舍不得对方，于是她妥协，嫁了过去。
　　当初她嫁过去的时候，感觉她这种为爱努力的行为很勇敢，也是支持她的，她自己也说不会后悔。
　　然而，当时间流逝，现在的她已经嫁过去接近5年的时间，孩子3岁，说实话婚姻还是比较幸福，日子也过得不错，她在那边也考上了有编制的老师，落在外人眼中，一切都是美好的。
　　只是，后来我们过年见面，说起这场远嫁，她总是叹气，说感觉离父母太远了，一点都不好。
　　有些问题是没法解决的，有些感受也是矛盾的，这些和婚姻好不好都没关系。
　　她说：＂我现在有时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到这辈子和父母的缘分，好像已经被刻画得明明白白的时候，就会忍不住一个人悄悄哭。每次回家走的时候，我妈都好舍不得。＂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起当初她结婚，我去送亲，她那种开心的神情，说自己终于嫁给想嫁的人，和父母拉锯这么长时间，他们终于松口，感觉一切都很圆满。
　　那时她自然不明白，这场看似圆满的背后，藏着的是后来怎样的心酸和孤独。
　　没错，远嫁这件事，总是能够在时间的流逝中，衍生出同开始截然不同的感受，而这些在未曾经历的时候，都是完全不明白的。
　　我想起一个好友给我讲述的例子。
　　她说自己绝不远嫁，首先她家里的父母不会同意。
　　因为她是家中独生女，父母最终能够接受的底线，是可以不在一个县，但是不能出了本市，当然最好的是就在家旁边。
　　所以，去年住在她家隔壁的阿姨，来家里打探她母亲的口风，大意是希望自己儿子和她能够结婚。
　　她的母亲再是同意不过，知根知底，也隔得近。
　　无奈的是，他们两个年轻人，是互相都不喜欢的，要是真有意，不可能青梅竹马，还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关系。
　　不过，她说就算父母不反对，她也是不会远嫁的。
　　远嫁在她看来，是一件容易变得越来越悲哀的事。
　　是的，就是悲哀。
　　这种悲哀，同婚姻这场好坏无关，就是想到余生如果都要去另外一个地方生活的话，她会下意识排斥。
　　她有一个姑婆，就是她外公的其中一个妹妹，就是远嫁，算算一共嫁过去50多年，回家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5次吧。
　　她只见过这个二姑婆一次，是在她读高中的时候，二姑婆突然回来，家里的亲戚全部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她当时看着眼前这个老人，感觉很熟悉，却也很陌生。
　　因为她还有3个姑婆，眉眼之间能够看出来她们的相似之处，但她的的确确以前从未见过她。
　　她的二姑婆在回来之前，给每家人都寄了两箱苹果，给家里小辈还发了红包，平时大家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往来，她想姑婆也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巩固一下这场多年不见的亲情吧。
　　那个时候，约摸算来，她姑婆差不多嫁过去45年的时间。
　　她问母亲：＂姑婆怎么现在，突然想到回来了？＂
　　听母亲说罢，她只觉得感伤。她的姑婆回来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康复以后就说想要回家里看看，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她想想就能明白，在她姑婆嫁过去那个年代，交通有多不便，要想回来难于上青天，后来生儿育女，4个孩子，家境也不是多么宽裕，就是想要回家也是有心无力吧，然后孩子长大，帮忙带孙子。
　　这一生的时光，就被慢慢蹉跎。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的，也容易勾起心中最深的想念和孤独。
　　所以，姑婆在大病一场后，突然醒悟，想要回娘家来看看的心愿，她并不吃惊，因为有些人，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
　　当姑婆和她外公，还有另外3个妹妹坐在一起的时候，都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聊天的时候，她的姑婆哭了，说自己当初走的时候，才20多岁，哥哥一个人送她出嫁去外地，妹妹们在门口看着的场景，她还记得。
　　时间一晃就是差不多半个世纪，她没有想到，那场匆匆的送别， 可以说是阻断了这场亲情里所有的幸福和相拥。
　　离开的时候，她明媚皓齿，言笑晏晏，20出头的年纪依旧无忧无虑，所以才敢勇敢奔赴，归来的时候白发苍苍，过去已经成为故事。
　　父母去世，她都没能及时赶回来，后来兄弟姐妹结婚，她也没能亲眼见证幸福，那时隔着电话，总是以为来日方长吧。
　　殊不知，时间从来都不等人呀。
　　再到后来，她大学毕业以后，听说姑婆去世。
　　姑婆的儿子给娘家这边打来电话，她82岁的外公坚持要过去， 那是她外公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去他乡，是去参加妹妹的葬礼。
　　她说，外公平时很不喜欢出门，他喜安静，脾气也犟，反正哪里都不愿意去，除了保持着年轻时爱赶集的习惯，几乎场场都不缺席，日子永远重复而单调。
　　没有人拒绝她外公的要求。
　　一同过去的，还有她一个舅舅，一个想要顺便去那边玩一下的表哥。回来以后，她姑婆的名字被提起，大家都有些感伤，说人嫁远了，这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直到后来，名字也渐渐不被提起。
　　听她说这些事的时候，我感慨万千，因为我外公也有一个妹妹远嫁，竟然也是大致差不多的轨迹，回来很少很少，可以说是同我们这边的所有亲戚，几乎切断了联系。
　　人到晚年，故乡永远是心底之殇。
　　曾经不以为意的人和事，你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去联系的亲情，后来会用现实向你证明：有些离开，一旦确定，就是一辈子，没有那么时间去弥补什么， 就如同人生这条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向前走。
　　后来的年年岁岁里，孤独永远是个相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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