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家姊妹三个,我哥、我、我弟,我爸退休前是县级干部,我妈是家庭妇女。我在县医院工作,老公是某局机关干部,我弟师范院校毕业后当了两年老师,后来考上了公务员,在我们县政府工作,弟媳是一位初中语文老师。 我们家姊妹三个中,只有我哥初中毕业,没正式工作,工作换了无数种,什么也没干出个名堂来,我嫂子家是农村的,她既温柔善良,也胆小愚昧,我哥说什么是什么,一生辛劳,在家却做不得半点主。 嫂子先后伺候走了我妈和我爸,我和我弟内心十分感激,但现在,五十多岁本可安享晚年的嫂子却不得不靠打工维持生活,这都是拜我哥所赐,我和弟弟看着于心不忍,却无能为力,因为我哥一生不靠谱、不成器,像颗定时炸弹,让我们原本可以幸福美满的大家庭永远笼罩着胆战心惊的阴影,这是我们家的隐痛,今生或许难以改变了。 我哥出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那时我爸是一名国家干部,他在镇上上班,我妈在家务农,哥哥出生时,爷爷奶奶还健在,我哥是我爷爷奶奶带大的。 我和弟弟都是七零后,弟弟出生不久,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我们对爷爷奶奶都没什么印象。 我们跟着妈妈在农村老家度过了我们的童年时代。 八十年代初,爸爸的工作调到了县城,我们一家随之搬到了城里。哥哥上初中,我和弟弟上小学,妈妈安心在家洗衣做饭饲候我们。 我哥学习不好,爱惹事,而且每次干完坏事还特别讲义气,要有人找麻烦,他会一个人全承担下来,一群孩子打碎了人家玻璃,最终赔钱的是他,打了人家的孩子,最终带他赔礼道歉的也是我父母。 哥哥上高中时,跟着一帮坏小子去偷县供销社的物资仓库,东西没偷着,却被人家扭送到了派出所,哥哥他们被关押了几天,我爸在内的几位家长到处求情下话,他们才得以放回家。 有次我哥跟他的几个哥们在上学路上拦住了一位女同学,几个人把女同学拉到了一僻静处,调戏人家,姑娘回家后将此事告诉了她父母,她的父母找上门来,我的父亲又惊又气,他给姑娘的父母低声下气的道歉,最后让人家拿走了家里的一桶20斤重的胡麻油,此事才算平息,那次我爸狠狠地打了我哥,我和弟弟躲在角落里吓得不敢说话。 自那以后,父亲明白了哥哥不是读书的料,让他继续念下去只会惹更多的祸端,父亲随即做了个决定,他想让哥哥去当兵。 哥哥高中没上完就去当兵了,我们家里也随之安稳了几年,因为我和弟弟在学校都品学兼优,爸妈不再担心家里会有人惹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爸爸原意让哥哥在部队上报考军校,哥哥则嫌当兵太苦,嚷着要回家。 那时我们县上刚刚新建了一个机械加工厂,爸爸顺了哥哥的意思,让他回家招了工。 爸爸原以为哥哥当了几年兵,会长大、会成熟,但没有。当了工人的哥哥很快就有了一群狐朋狗友,今天喝酒、明天打架闹事、后天调戏姑娘,哥哥特别讲所谓的江湖义气,每次出了事,他都要在他那帮狐朋狗友面前充大方,揽下一大堆麻烦事让爸爸擦屁股,那时我特别恨哥哥,是他让我们家没有安宁的的时候。 (2) 为了让哥哥不再惹事是非,收心过日子,爸妈开始托人给哥哥介绍对象,先介绍了几个县城里的姑娘,不是人家都看不上他,就是他嫌姑娘长得不漂亮。 后来,爸妈快刀斩乱麻,从妈妈娘家村里给哥哥说了一门亲事,提亲到过门不到两个月,爸妈不图门当户对,只想快点拴住哥哥这匹野马。 嫂嫂虽是农村姑娘,但样貌不错,哥哥最初是很愿意的,他觉得领个漂亮媳妇出去有面子。 哥哥结婚的时候我已卫校毕业在县医院工作一年了,弟弟正在上师专,爸妈着急让哥哥结婚的原因是我也找下了对象,就等哥哥结婚后也要结婚了。 哥哥和我同年结的婚,工作了五六年,结婚时他拿不出一分钱,一切都是爸妈操办的。 结婚后他们俩口子和我爸妈住在一起,让爸妈失望的是,嫂嫂性格太过懦弱,根本管不住哥哥,过了新婚的新鲜劲,哥哥下了班后常常不着家,也不往家里拿钱,没人知道他一天在忙什么。 哥哥所在的厂子后来卖给了私人,哥哥也随之下岗了,妈妈想让爸爸找关系给哥哥弄一份有编制的工作,爸爸嫌哥哥只上了个初中,人又爱惹事,他不愿张口求人,哥哥从此后就流落到了社会上。 近二十年来,哥哥自己做过生意、给人打过工,但几乎没干成功过什么事,他和嫂子还有侄女基本都是仰仗着我爸的退休金在生活。家里大小出点事,都是我和我弟在帮祔。 (3) 2017年我妈突发脑溢血,妈妈只有城镇居民医疗保险,报销比例不高,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个月,花费二三十万,都是我和我弟分担的。 我妈走后两年,我爸患上了肺癌,陪爸爸上省城看病、住院都是我和弟弟请假轮流去的。 好的一点是,我妈和我爸生病在家或在本地住院时多数时间是由我嫂子看护的,这一点我和我弟弟都特别感激我嫂子,但我哥没有,做为长子他既没出一分钱也没出一分力,家里乱得人仰马翻的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哥哥知道他在家中没地位,又指不上用,常常躲着我们,对我们的询问,常常是三缄其口不吭声,很多时候我们就当他不存在。 但他身上没钱了就会想到我和我弟弟,自打我和我弟工作后,三百五百的不知被他搜刮去多少,他一个大男人,因为三百五百可怜楚楚的求我们,我们怎么忍心拒绝他。好在爸妈去世前的近十年来,他没再惹出大的祸端来,这就足以让我们谢天谢地了。 2018年年底,我们的老父亲也走了,走之前他最放不下的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他要求我和弟弟放弃房子和抚恤金的继承权,把这些都留给哥哥,因为哥嫂没有工作,又即将步入老年,他怕他走了,哥嫂的生活难以为继。 父亲的葬礼过后,我跑了几趟父亲的单位和人社局,把父亲的抚恤金丧葬费一应领到了手,把爸爸工资卡里剩余的一点钱也取了出来,我和弟弟找了个时间把哥嫂找到了一块,算清了葬礼的花费,把剩下的十五万块钱交到了他们手中,房子的产权证本就在他们手上,我和弟弟声明放弃继承权,让他们有时间去把房子过户到他们名下。 我和弟弟没拿一分父母的遗产,全留给了哥哥嫂子。 侄女结婚三年了,家里只剩哥嫂俩人,我和弟弟真心希望他们的晚年过得轻松一点。 另外,我和弟弟还有一点私心,爸妈因为哥哥初中毕业后没有再上学,后来又没有给哥哥谋得一份稳定的职业而常常对哥哥心存愧疚,他们活着时对哥哥不靠谱的行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忍心指责,对于家庭的责任也只要求我和弟弟分担,这些年来,除了孝顺父母,我和弟弟其实也顺带帮衬着哥哥一家人。 父母都走了,哥哥没理由再依赖我们,我们不拿一分父母的遗产,实际也是想跟他划清界线,让他们一家从此以后独立生活。 (4) 想起父母生前,哥哥有次借我的信用卡去用,借的时候信誓旦旦说一个星期就会还掉,结果一直拖到了还款日,我再三打电话催促,他都没有去还,后来干脆不接电话,害得我在银行有了一条不良信用记录,最后我自己凑钱还掉了他刷掉的三万块钱,再见他的时候,他像没事人一样提都不提,看在父母的面子上,我没有撕破脸,甘愿吃了这个哑巴亏。 我和弟弟被他今天五百明天一千各种借口顺走的钱不已不是小数字了,父母走了,我们不想再为他游手好闲的人生买单。 我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父亲不在后,我就很少回去了,我想哥嫂拿了父母的遗产,有地方住也有钱花,也用不着我们操心了。 转眼到了夏天,有天我和爱人饭后去散步,我突然想去爸妈住过的老房子看看,敲开门,迎接我们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我惊讶极了,我问她我哥和我嫂呢,她说她买下这套房子已经一个月了,我哥和我嫂子早就搬走了! 我的脑子轰一下就炸了,我赶紧打电话给我弟弟问他知不知道哥哥把老房子卖了,弟弟说不知道,听我说了事情的缘由,他怒火中烧,马上赶了过来。 我们打哥嫂的电话,一个显示空号,一个无人接听,我们还抱着侥幸,认为哥嫂可能卖了老房又买了新房了,虽然卖老房子不跟我们打声招呼有点太可恨,但真的这样,我和弟弟也能接受,毕竟这房子已是哥嫂的财产。 但我们还是不放心,隐隐之中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和我弟通过嫂子的娘家人找到了哥哥和嫂子,让我们俩人抓狂的是,他俩租住在城中村的一间小平房里来,面对我和我弟的质问,哥哥不发一言,嫂子只是嘤嘤的哭。 那天我们像审犯人一样审问我哥:为什么要卖房子?卖房子的钱去哪儿了?父亲留下的十五万呢,是不是也没了? 我们整整问了两个小时,哥哥都不说一句话,问嫂子,她说她不知道,她去外地打工两个多月,回来就成这样了。 弟弟气得要报警,被我和我嫂子拦住了,我不知道我嫂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但我知道我嫂子管不住我哥,我哥做事一直闷声不响,嫂子这些年想管也管不了,她遇事除了哭,再不会别的。 我猜我哥大概被什么人洗脑了,一心想发大财,可能把房子卖了拿钱搞投资了。也可能讲义气充大款拿钱帮他那帮狐朋狗友被人骗了。 不论我们怎么问,哥哥都不说钱去哪儿了,我和弟弟转过头又把嫂子骂了一顿,骂她不管男人,由着我哥胡造,嫂子哭得更大声了,我们又叫来了侄女,她也只是哭不说话。 我和弟弟气得说不出话来,那是父母留给他们安度晚年的房子和钱啊,我和弟弟没舍得要一分,就被他这么作践了! 哥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先是一声不吭,后来嚷嚷着他们家的事不用我们管。 我和弟弟听到这话,心彻底凉了!我气得头皮发麻,我说我以后要再管你们家我不算人,说完以后,我和弟弟就摔上门离开了,那天晚上我和老公还有弟弟、弟媳边喝酒边聊了一夜。 我倒没什么,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是弟媳,同为儿子儿媳,爸妈生病时,弟弟俩口子贴进了二十多万,父母去世后,他们没拿到一分遗产,把我搁到弟媳的位置上,我心里也不舒服啊。 早知道这样,我们当初不如做了恶人,把爸妈的遗产争取一点回来,也比让哥哥不明不白败光了强啊。 但说这些又什么用呢?我和弟弟商量好了,除非有天哥哥要饭要到我们家门上,我们会给他口饭吃,否则,别想让我们再帮他! 至于嫂子,她一生懦弱,跟着哥哥担惊受怕了半辈子,爸妈生病期间,她的确做了很多,逢年过节,我们或许会塞点钱给她,或给她买件衣服。 直到现在,我和弟弟也不知道哥哥把钱弄哪儿去了,只知道他还在租房住,嫂子还在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