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作家樊美康父亲的天门山

　　原创者/樊美康 文稿来源/蝶语兰心
　　樊美康，1978年生于安康市白河县。号清泉居士，笔名长安在望。现任教于渭南高新中学，陕西省作协会员。栖身小说、散文及诗歌，多篇（首）散文、诗歌分布于各地的期刊报端，其中发表于《国际艺术在线》的《怀念伯父》、《眺望白鹿原》等作品脍炙人口，传播久远，深受贾平凹、朱鸿、安黎等名家赞誉与好评。题目:父亲的＂天门山＂
　　父亲一次又一次迫不及待地告诉我，你回来了我带你去看我们这里的＂天门山＂――我觉得这里的天门洞比电视上张家界的天门山还要壮观呢！
　　我的老家居然有＂天门山＂？如果父亲说得属实，我想即便规模比张家界小一点儿，哪怕小很多，我也乐意陪七十高龄的老父亲去看看，一则满足我的心愿，二则满足父亲的心愿。
　　可是我一直没空，父亲安排我如果国庆节回老家了，一定得去＂天门山＂。
　　国庆节回到老家，第一天父亲的老同学从安康市来看他，我们当然不可以去寻觅深山中的天门洞；第二天父亲一个远房的婶母来看他，我们当然也不适宜离开家去大山深处寻觅影影绰绰的天门洞。
　　父亲念念不忘他的天门山，一边陪客人聊天，一边眺望着天门山所在的方向，一遍又一遍地念叨：＂唉，今天又去不成了！＂我和妻子告诉他，要不你在家陪客人，让叔叔陪我们去＂天门山＂吧？父亲不同意，也不放心，说叔叔在今年上半年草木发青的时候虽然也去了＂天门山＂，但那次的距离有些远――再说叔叔爬山的本领远不及我！
　　我不忍心看到父亲焦虑的神色，安慰他，没事，这次没空就等下次吧，反正山也跑不了！父亲断然否定了我的观点：＂那不行，下次还有下次的事。明天，明天说什么我们也要到天门山去看一看！＂
　　父亲说到做到，国庆节第三天一大早叫上叔叔，背着干粮、柴刀、凿子、防蜂药物等七七八八的东西，带上我和妻子出发了。
　　父亲几十年行走在大山里，各个地方都很熟悉，各个村子的人们都很熟悉。父亲指着溪流感慨说，如果把这里截流一下修个小水库该多好啊！父亲当然没有能力修小水库。父亲指着树干上悬挂的野果子告诉我的妻子，那是五味子，我们这里把它叫做野包谷。父亲费力地为儿媳采摘了一些，又无限遗憾地告诉儿媳，现在错过了＂八月炸＂的成熟期，那种野果子的味道才美呢！叔叔深受感染，和善而快乐地看着父亲和妻子。
　　我们沿着一片山竹爬上了陡峭的山崖。父亲四处眺望一番疑惑地说，位置应该是这里呀，怎么天门一点儿影子都没有了？！叔叔也拿不准具体的位置，只是判断就在附近。究竟在附近的哪里，草木苍翠，谁知道呢？我们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阴凉潮湿的树丛里，我们又出发了，沿着陡峭的山脊朝上走。透过树丛的空隙，我们看到湖北方向乳白的云雾正沿着汉江峡谷袅袅地升腾。我们遂明白这里的位置的确已经很高了，这里的大山的确已经很深了。我们攀爬上一段更陡峭的山脊，穿越一片秀美虬曲的铁匠树丛，颤颤巍巍地走过一道石墙，四处搜寻，根本不见天门的影子。父亲看起来有些失落，似乎是对着叔叔也似乎是对着大山说，明明在今年上半年看到这里有一个天门嘛，可惜我当时没有能拍照的手机！后来我到镇政府和县旅游局，人家不信我这个老汉，要看照片，可是我哪里有照片！叔叔苦笑着摇头说：＂嗨，那些人就是吃干饭的呢――与几十年前的干部没法比啊！＂父亲叹了一口气，说既然找不到，那我们回吧！
　　我们沿着芊芊莽莽的丛林溜下山。来到山谷一户人家门口歇息，父亲问起这里的天门山究竟在哪。这户人家的主妇告诉父亲，她们这里从来没有什么天门山，也没有什么天门。主妇思考了一下，试探着问父亲，你说的是穿洞吧？父亲连连点头，告诉她，是穿洞，是穿洞！穿洞的位置在哪里？主妇站在门前往对面右前方的山上指了指。父亲征求叔叔的意见，要不我们再去找一找？叔叔笑了笑，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找也行，不找也行。我有些累，但倾向于再找。妻子感觉太累，也饿了，央求说她在这家歇一歇，最好混顿饭。我们重整旗鼓又出发了。
　　第二次来到陡峭的山崖前，我们汲取前一次的教训，换了一个位置向上攀爬，可是到了近处依然不见天门的影子。父亲感慨说，天门绝对在，只是我们与它无缘啊！父亲很失落，挥动手臂砍荆棘开路也没有先前的力气了。我们溜下芊芊莽莽的丛林，到了沟对岸。父亲一边走一边往对面看，突然惊喜地告诉叔叔和我：＂那不是天门吗？＂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我们发现在茂盛的丛林里影影绰绰透着一些光亮。嗯，那真是父亲念兹在兹的天门吗？父亲信心百倍地告诉我们，没错，那就是天门山，那就是天门洞！
　　我们又大汗淋漓地爬到陡峭的山崖上。穿越丛生的灌木，我们果然发现了所谓的天门。父亲让我给天门拍照，父亲希望我尽可能拍得清晰。我穿过天门，对父亲说，天门虽然有，但规模不大呀！父亲点点头，＂嗯＂了一声，说：是不大！可是在我们家不远的地方有这样一个天门，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最终找到了它，一切都值了，真的！农民种庄稼，谁能保证年年风调雨顺一定会丰收呢？好好干就对了，相信老天爷一定不会辜负了你的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