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怀想（文张爱梅）

　　明儿腊八，我们这里的风俗——腊八早上要吃米饭。
　　每年的今天，我一大早就起来熬粥。喝着腊八粥，想起小时候，每年的腊八节母亲都做米饭，给一家人吃。那时，没有大米，只有家乡产的小米，母亲就做小米饭。没有电饭锅，就用烧柴火的地锅，我烧火，母亲做饭。
　　母亲能把小米和水按比例添加在锅里，米熟饭好，锅底不会有糊味。热腾腾的的小米饭出锅时，母亲一碗碗盛出来，黄灿灿的、稠稠的、黏黏的小米饭，既甘甜又香美。
　　最有趣的是母亲让我给枣树喂米饭，说是来年结枣多。我真的做了，用一双筷子戳起一簇稠米放在枣树杈上，念叨着：＂老枣树，你趁热吃吧，明年可要多多结枣啊！＂儿时的我真以为枣树会吃，结很多枣。等枣子成熟，用竹竿打枣，哥哥爬上树摇晃树枝，看着红艳艳的、圆圆大大的枣儿，想着：＂这枣树真能干，难道真的是吃了我喂的米，结了那么多枣吗？＂那份喜悦至今还在。
　　每次仰望枣树上小巧和葱郁茂盛的叶子，秀美玲珑的枣花，与叶一样的嫩绿。叶和花都是谦谦君子，具有不张扬不盛气凌人、也不自卑的个性。始终以一种谦卑的方式生长着。然，到了秋，它们尽显风采，一个个滚圆的枣儿由绿变黄，再由黄变红，色彩的变换、枣儿的甜蜜，标志着果实的成熟和内心的充盈。打个枣儿送给你吃，你也甜，我也甜，我们俩心儿比蜜甜。我的记忆中，在那缺衣少食的年月，我们家不缺水果吃，一年四季的水果都是自家树上摘。童年的欢乐像树上的枣儿数也不数不完，然时光已不能回到从前。
　　我们家几次盖房子、垒墙头，老枣树依然活着，不舍得砍掉。不知从哪年起，这棵枣树累了，一年年老去，发芽长叶的枝条越来越少。渐渐的，它失去了生命力，不再长叶结果。很粗的树干歪斜在墙边，像风烛残年的老人，抵御着风风雨雨，以屹立的方式唤起我们对它的感念和对童年的美好回忆。
　　早几年，父亲在大门口栽了一棵枣树，一棵不大的枣树朝大门口弯着身子、昂着头，迎客松般的欢迎来我家的人，去年却被砍伐，弟弟说是碍事。其实，它挡不住光线，也不挡来往行人，就是静静地呆在大门旁。很遗憾，以后将看不到它的身影了。
　　三年前，哥哥买了一棵枣树种在院子一角。今年回老家，哥哥用长棍敲着枣子，一颗颗枣从树上纷纷落下，啪啪啪，正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枣儿在地上弹跳着，我在树下捡拾，边捡边吃，脆脆的、甜甜的枣儿激活了我的味蕾，甜醉了我的心田。
　　枣树生长很慢，它可见证几代人的成长和岁月沧桑。现在村里很难找不到枣树了，而现在的枣卖几十元一斤，大多是从遥远的新疆运来的。
　　据说腊八粥起源于我国古代的天子大蜡八。天子大蜡八的内容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二是进行祷祝和祈求。自古至今,经过数百年甚至千年流传下来的这些民间节日，都是为了一种寄托、一种思念、一种期冀或者祈祷，祈祷世间平安，人民安居乐业。
　　回过神来，我把目光转移到自己做的腊八粥，一口一口地喝着、品味着。虽然放了大枣、葡萄干、山药、花生、薏米等，但却感觉没母亲做的米饭甜。不是物质的丰富，而是对童年的回忆和母亲味道的眷恋，令人快乐和甜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