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探秘民国美才女陆小曼所走过的人生路

　　作者：沁香一瓣||责编：一默
　　春日，沐浴和美的阳光，走进了上海的一处名人故居。这是南昌路136弄11号的＂花园别墅＂。门外挂着一块＂徐志摩旧居＂的铭牌。它告诉前来寻访的游客：这幢房子就是1927至1928年间徐志摩偕美女陆小曼居住于此的地方。
　　这是一幢很有气派的洋房。一楼是客厅，是夫妻双方和朋友聚会的地方；二楼则是他们的甜蜜小屋；三楼是读书写字的书斋。尽管房屋看上去很豪华，可是已经不能和如今的别墅相比。室内只有一些很简单朴素的生活用具。据说当时租下这套房的时候，租金还是陆小曼出的，每月100大洋。当时，大名鼎鼎的翻译家傅雷也住在同一条弄堂里。
　　看到这幢别墅，关于陆小曼的人生传记故事，就像放映电影似的，一幕幕闪现在我的眼前......
　　一
　　陆小曼，笔名冷香人、蛮姑。祖籍常州武进樟村。
　　1851年咸丰皇帝20岁登基不久，国内发生了太平天国农民起义，之后又有英法联军进攻北京火烧圆明园。由于时局动荡，战乱不断。陆小曼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时任朝议大夫的祖父陆荣昌，为避太平天国农民起义战争漫延，带着全家人从常州樟村迁居到了上海一个叫孔家弄的地方。
　　当时的清政府在上海已经设置了江海关，形成为东南亚比较繁荣的港口城市，上海外滩已经陆续兴起大批洋行，成为了当时上海的金融、贸易和文化中心。
　　这是1903年11月7日，一个哇哇啼哭的女婴在上海孔家弄31弄承德里2号〔孔家弄一带原属南市区，是旧时上海的商业中心〕的一幢漂亮的石库门房子里诞生了。陆家喜出望外，给女婴起了个名为眉，别名小眉、小龙。
　　陆小曼的父亲陆子福（1873年—1930年），字厚生，因少时聪慧，每考必中，长辈因此替他改名为陆定，又字静安，号建三，系晚清举人，曾就读日本早稻田大学。在日本留学期间，他参加了孙中山先生的同盟会。民国初年，袁世凯任大总统时，曾下令逮捕陆定和孙中山旗下的一些同盟会会员。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陆定经同乡翰林汪洵之的推荐供职于财政部，历任司长、参事、赋税司长等二十余年，是国民党党员，他又是中华储蓄银行的主要创办人。陆小曼母亲吴曼华，是常州白马三司徒中丞第（副宰相）吴耔禾之长女，外祖父吴光悦，是清朝江西巡抚。吴曼华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女子，对诗词绘画和古文学有很深的功底，是晚清时期的女画家。父亲望女成凤，母亲吴曼华对陆小曼的教育很重视。陆小曼的名字小曼，就是取母亲吴曼华名字的中间的一个字：足见父母对陆小曼的期望值是有多高。
　　相传陆小曼的母亲生有9个孩子，但不幸先后都不幸得病死去，只剩下排行第五的小曼成为了陆家惟一的孩子。然陆小曼也体弱多病，由于从小娇生惯养。所以比一般女孩来得任性。陆小曼出生在十里洋场的上海，是属于大城市的姑娘。
　　由于家里的条件好，陆小曼从小就进入了一家幼稚园。陆小曼五岁时，长的肌肤白皙、五官端正，机灵聪明，是被邻里人家都点赞的漂亮女孩。也许经常有条件和家人一起去戏馆看戏的缘故，陆小曼从小开始就喜欢学习唱戏。为了这事，深爱她的父亲特地去了一次苏州梨园，请了一位有名的旦角老师来到上海家里，当家庭教师专为小曼开小灶，教她唱戏曲。没想到小曼脑瓜子聪明，一学就会，而且唱得很有韵味。除了唱戏，小曼还喜欢跳舞，舞姿非常优美。所以当时的旦角老师很喜欢她，竟然对小曼的父亲陆定说：＂小曼学唱旦角像模像样，以后就让她跟我专业学唱戏吧，她将来一定能唱红。＂
　　身为北洋政府税赋司的陆定，怎么会轻易答应女儿小曼去唱戏呢？因为在封建社会，做戏子在社会上的地位很低的，名声不是很好。所以陆定一口拒绝了。他说：＂小曼学戏是玩的，不能让她入迷了。＂为了不让女儿小曼再跟梨园老师学唱戏，他立即付了款，让旦角老师离开上海返回苏州。所以，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陆小曼只在家里办＂堂会＂时和逢年过节时轻松地活跃一下，唱唱她所喜欢的戏曲。
　　二
　　1909年，陆小曼跟随母亲离开了上海，来到北京和父亲陆定生活在一起。那年陆小曼她才6岁。同年，陆小曼进入了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女子附属小学读书，那时候能进这样学校读书的孩子大多是有钱和有权的家庭。在学校里，陆小曼学习了英文，专门由一位英国女教师教授她和同学们学习英文。13岁那年，陆小曼转入北京圣心学堂学习。这是一所由法国人在北京开办的贵族学校。陆小曼从小聪慧，她勤奋学习，成绩名列前茅，陆小曼在北京圣心学堂时又喜欢上了曾习西方油画，主攻静物写生和风景临摹，油画创作特别强调色彩想像力，还有光影等都能掌握，这为她早期的绘中国画，打下了中西合璧的基础。
　　陆小曼16岁那年，已经能讲英、法两国语言，业余时间还学习了钢琴、棋类、书法等传统娱乐文化。这时的陆小曼不仅才华出众，而且容貌越来越出众，有人说她像美丽含苞欲放的鲜花。在她身上，既有南方上海姑娘的美丽、聪明、活泼；又有北京姑娘的端庄、大方、开朗。由于人长得美丽，陆小曼在学校里被大家称为＂皇后＂。据说在那时候，她每次到剧院看戏或到中央公园游园，陆小曼的前后，总有一群中外大学生为她＂护花＂，有时竟多达数十人，更有男孩子还争着为她拎包，有的还愿意为她持外衣，一时风光至极。被誉为校园皇后。
　　其时，北洋外交总长顾维钧〔上海嘉定人〕，要圣心学堂推荐一名精通英语和法语、年轻美貌的姑娘去外交部参加接待外国使节的工作。陆小曼成为了首选，经过面试，陆小曼被外交部邀请前去接待外宾，还要参加外交部举办的舞会，陆小曼顺利地担任了中外人员的口语翻译。她大方的谈吐与清晰的外语会话能力，很快闻名于北京城。从此，陆小曼便成为顾维均的英法文随行翻译。从18岁开始的在外交部翻译的三年工作中，面对洋人的装腔作势，她屡屡显出机警和捧出爱国尊言。因为当时的翻译，不仅要把对方的话译出来，还要随机应变帮助缺乏外语会话能力的外交官说话。当她看到洋人有蔑视华人的语言行为时，就会巧妙地对付。可以说陆小曼在少女时代和进入青年期时代，完美地展示了中国女性的才华，一度在社交界大出风头。
　　业余时间她又拜刘海粟为师，从此开始学山水国画。在他的努力下，她的书法作品也是突飞猛进，画得一手好丹青，画作淡雅中不失丰韵，仿佛就入其境，她还写得一手蝇头小楷，这在当时的中国的女子书画会员名录上，陆小曼的名字赫然在目。所以说她是才女是当之无愧。青年时期的她为人热情、大方、彬彬有礼；她也擅长京剧昆曲演唱，轻盈的体态和柔美的声音，常常一开口就惊艳全场。一时间响誉全国，成为了一名社交名媛。
　　三
　　陆小曼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人是王赓。在封建社会，富家小姐的婚姻多半都由父母安排，陆小曼也不例外。在她20岁时，奉父母之命嫁给了才子王赓。
　　王赓（1895—1942年），江苏无锡人。王赓家庭条件优越。1911年他从清华大学毕业后被保送到美国读书，先后在密西根大学、哥伦比亚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就读，1915年获普林斯顿大学文学学士后转入西点军校，1918年从西点军校毕业时成绩列全年级〔137名学生〕中的第12名。王赓回国后即任职于北洋陆军部，由于精通外文，于1918年12月1日以中国代表团武官身份随民国外交总长陆徵祥等参加巴黎和会；后来还任了交通部护路军副司令并晋升少将。
　　王赓应该是中国近代最优秀的职业军人之一。他曾与后来担任美国总统的艾森豪威尔将军是同班同学。陆小曼的父亲看到了王赓的前途，就把陆小曼许配给了王赓，也就是说，一代名媛陆小曼的第一次婚姻是由父母作主的。
　　1922年10月22日，时年19岁的陆小曼，嫁给了年已30岁的王赓。他们的婚礼在北京金鱼胡同的海军联欢社里举行。当时的场面盛大热闹，几乎大半个北京城的达官贵人都亲临现场祝贺。据说现场贺礼堆积如山。陆小曼与王庚收到了很多祝福。有人说：＂才女嫁作名人妇＂，这一桩婚姻，曾一度被众人看好。
　　然天有阴晴。据传，陆小曼与王赓婚后不久就发生了纠纷。原因是王虽留学外国，但思想仍旧古板、封建，每天除了上下班外，手不释卷，醉心于他的军队事业，然少了些儿女情长，结婚一段时间内，两人很少有外出散步观景的时间。陆小曼的个性喜欢活跃，喜欢在浪漫狂热的爱情中追寻甜蜜幸福。所以陆小曼不习惯王赓那种刻板的生活。再说王赓由于是军人中的军官，平时说起话来不温柔，像是在指挥士兵和部下那样，总是带命令式的口吻。更有甚者，王赓还把老婆当做生儿育女的工具，他认为夫妻结婚了女人就是生儿育女，他不善于在夫妻之间交流感情。陆小曼心中的丈夫是要爱她、陪她、宠她。有时陆小曼要外出，王赓陪伴她时常常像保镖一样站在一旁，到了一个地方就什么活动也不参与。因此，陆小曼对朋友说：＂王赓像个木头人！
　　在许多地方，陆小曼有与朋友一起交谈时，因王赓站在旁边，连说笑的机会也没有。因此，时间一长，陆小曼感到婚后的生活索然无味。就在陆小曼和王赓结婚的第二年，也就是1923年，王庚被委派出任哈尔滨警察厅厅长。在此期间，陆小曼曾随王赓在哈尔滨生活了一段时间。也许由于公务关系，王赓对陆小曼不善尊重，当小曼身体有病痛或者心情不大好时，王赓就缺少的是问候和关心。王赓虽然在西方留学过，懂得什么是民主，但在他的心中，却仍然充满着封建社会的大男人主义思想，总是抱着一种＂你是我的老婆，老婆就是要有老婆的义务＂。
　　由于生活上的种种原因，陆小曼的身体感到很不习惯，这样的夫妻生活当然不快乐，陆小曼遭受了难以启齿的痛苦。她执意要回到北京生活。当时的王赓也无奈，只得同意了陆小曼的要求。在以后的日子里，两人总是为了一些事情发生争吵，陆小曼忍受不了，她提出了要离婚。1925年9月，陆小曼和徐志摩进入热恋，陆小曼和王赓的爱已结束，陆小曼终于如愿以偿，与王赓办理了离婚手续。
　　1928年后，王赓先后出任孙传芳部五省联军总部参谋长、敌前炮兵司令、铁甲车司令等职。1932年因传＂泄漏军机＂被判入狱两年零六个月。1935年出狱后任职铁道部，后任兵工署昆明办事处处长。1942年4月，王赓随政府军事代表团成员赴美，期间因肾病复发，医治无效在埃及开罗逝世。
　　四
　　陆小曼人生中的第二个男人是徐志摩。徐志摩走进了陆小曼的视线时，陆小曼才22岁。那时徐志摩刚从英国回国不久。
　　由于徐志摩与王赓都是中国近代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史学家、文学家梁启超的学生，所以经常去王庚家叙事聊天，还常常邀请王赓和他一起外出看看季节风景。一段时间后，王赓因为工作太忙，便对徐志摩说：＂我比较忙，让小曼陪你去吧！＂就这样，徐志摩就有了单独与陆小曼外出活动的机会。
　　徐志摩和陆小曼都是爱文学和追求浪漫的人，他们的心中都渴望着热烈似火的爱情。两人在交往的过程中，徐志摩渐渐知道了陆小曼生活中的痛苦遭遇，很是同情。在互相交谈中，陆小曼认识了什么是夫妻间的＂情＂与＂爱＂。因此，陆小曼与徐志摩两人互相开始产生了好感，背着王赓偷偷地热恋起来了。生活告诉我们，当两个异性人经常单独外出的次数多了，日久便就会生情的，如果有一方把握不住感情的闸门，就会容易产生意想不到的问题。或许王赓对老同学徐志摩和妻子陆小曼太信任了，至使徐志摩爱上了陆小曼王赓就根本不知道。
　　请看徐志摩写给陆小曼的诗：＂那时我凭借我的身轻，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消溶，消溶，消溶，融进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就这样，陆小曼和她心中的＂木头＂王赓提出离婚，这一闹就一发不可收拾。王赓想不到婚姻会走到这样，便同意了。当时的徐志摩知道陆小曼在闹离婚，为了避嫌，干脆找个原因远赴欧洲，去了他就读过的剑桥大学等地。
　　就在陆小曼和王赓决定离婚时，陆小曼的胃部觉得难受，突然呕吐了，发现自己的肚子里有了王赓的孩子。她开始着急了。怎么办？如果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王赓是决不会同意离婚的。思量再三后，陆小曼同贴身丫环桂贞一起，偷偷来到了北京西山，那里有一个诊所，是德国人开的。于是她请德国医生帮她打胎。服药后，陆小曼在病床上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才醒过来。由于当时心情不好，加之营养没有跟上，导致落下了病痛：她患上了胃胀、心动过速、哮喘等病症。德国医生关照陆小曼：生育有生命危险，你今后不能再生育了。陆小曼痛苦流涕，她认为这是王赓给她带来的，因此她极其怨恨王赓。也就是从这时开始，陆小曼的身上各种毛病反复出现，药服多后一生没有生养。
　　其实陆小曼和徐志摩走到一起，也是不容易的，他们一起克服和抵抗了来自方方面面的指责和谩骂，心灵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当陆小曼主动与王赓提出离婚，这在当时的社会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不光是来自当时的社会舆论，就连他们双方的父母也是极不赞同。陆小曼的母亲说：＂陆小曼是因为接触徐志摩这种人和看小说太多才导致离婚的＂，徐志摩给陆母写信，陆母也大为恼火，以致以后，陆母一见到＂徐志摩＂这三个字时就气得火冒三丈，当时的徐志摩也埋怨丈母娘顽固愚昧。可见，徐志摩和陆小曼的这段婚姻，还没开始，已有了火药味。
　　徐志摩的家里也是不同意这桩婚姻的，于是便千挠万阻。徐志摩的父亲在当地也是个富绅，实在没法接受儿子大逆不道地离婚之后，再娶一个有夫之妇。他坚决不同意徐志摩和陆小曼的婚姻，他反对的理由是，陆小曼是有夫之妇，你志摩在外招花引蝶，放着张幼仪这样的一品夫人不要，去娶一个二婚的，那是多么丢人的事情，徐志摩父亲为此事专程打听了陆小曼的日常生活情况，觉得娶这样的儿媳妇，是不会给徐志摩带来福气的！在徐志摩的父亲印象中，陆小曼是一个只会跳舞、看戏、打牌、喝酒、闹婚外恋的女人。当徐志摩回到浙江海宁的老家，跟父亲提出要跟陆小曼结婚时，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父亲死活不答应这桩婚事，父子俩为此反目成仇。
　　相传徐志摩和陆小曼结婚的前夕，他的原配夫人张幼仪彼时也来到了徐家。她看到徐志摩手上戴着陆小曼送给他的一只醒目的翡翠戒指。当徐志摩父亲征询她的意见，问是否反对这柱婚事，张幼仪沉默片刻后说了句：＂我不反对＂。徐志摩在旁边听了，激动地站起来，诗兴大发，啊啊啊地叫着，走到窗前伸开双臂，仿佛要拥抱住整个世界。就在那一刻，徐志摩手上的翡翠戒指忽然飞出了窗外，他赶忙下楼去找，却再也没有找到。当时张幼仪就觉得特别奇怪，其父也看得目瞪口呆。有相信迷信的人知道后说：这段恋情可能藏着不吉！
　　后来，等到他们准备结婚时，陆小曼想请徐志摩用六抬大轿娶她进入徐家门，可徐母说用两个人抬的轿子就可以了。为此，陆小曼和她公婆也结下了怨结，以致后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那么的不尽人意。另外，社会舆论及大多数朋友也都反对，一些杂志报刊用大篇幅进行了报道与指责；朋友们纷纷到他们家中劝说，后来大多无功而返，摇头表示无奈！
　　但不管外界怎么评价，徐志摩和陆小曼还是走到了一起。1926年10月3日，他们在北京北海举行了艳极一时的婚礼。尽管徐志摩的老师梁启超不赞成他们两人的婚姻，但到头来还是抹不开师生情面，当了他们的证婚人。当时的封建思想还是非常浓厚的，如果是一个男子从家庭出走，他遭到的阻力是远远小于女子的，而如果一个已婚的女子这么做，她肯定会被别人的口水淹死的，但是陆小曼还是这么做了。他们两个人的婚姻就曾经遭到梁启超的狠狠批评。
　　在婚礼上，梁启超对自己的学生徐志摩说了一番掏心掏肺的真心话，于是，就有了一篇古今绝无的证婚词，梁启超说：＂徐志摩，你这个人性情浮躁，所以在学问方面没有成就。你这个人用情不专，以致离婚再娶......你们两人都是过来人，都是用情不专。以后痛自悔悟，重新做人！愿你们这是最后一次结婚！＂最终，徐志摩和陆小曼两人走到了一起。他们的婚姻有违封建礼教的，然而他们坚贞不移。郁达夫曾说：＂志摩热情如火，小曼温柔如棉，两人碰在一起，自然会烧成一团，哪里还顾得了伦教钢常，更无视于宗法家风。＂
　　然梁启超老先生真是眼光独到，后来事实证明，他所担忧的结局，几乎都得到了印证！
　　陆小曼与徐志摩结婚后，徐志摩了解到了陆小曼和王赓的一段包办婚姻状况，知道了一切，他十分同情陆小曼。陆小曼被志摩的真爱深深打动，更加从心底里爱上徐志摩了。徐志摩不像王赓＂爱＂的只是为了满足情欲的需要，而是用自己的行动满足了陆小曼的生活需要。陆小曼与徐志摩的心结合在一起了。
　　在上海五光十色的世界中，陆小曼竟然还会跟小孩子一样，喜欢看小人书和吃另食。在静安公园北面弄堂口的小人书摊上，常常有借小人书的，陆小曼一看到这些小人书，就会站着翻看起小人书，想不到一看就看上了＂瘾＂。后来，陆小曼就经常付点小钱借了小人书带回家去看，一借便是十几本。而且，陆小曼还特别喜爱看武侠小人书。此事被《蜀山剑侠传》的作者知道了，专门写了封信给陆小曼，请她看后提提意见。同时将《蜀山剑侠传》中的一本寄给陆小曼。《蜀山剑侠传》书有几十本，陆小曼一本一本地看，常常会看到深更半夜。
　　根据多处资料记载，陆小曼还十分喜欢吃零食，甚至超过吃正餐的那种。对此徐志摩就曾经说过陆小曼：＂你一天就是吃，从起身到上床，到合眼，就是吃＂。什么珍奇的水果天台的橘子、日本长崎大樱桃、芒果、白果、杨梅、荔枝、石榴等，又有各种陆小曼喜欢的小食。陆小曼幸福地享受着，徐志摩也就会开心地顺着她。
　　陆小曼从小就养成了大小姐的生活习惯，喜欢打扮，更爱吃。各种时髦的衣服，名贵的化妆品花费了不少的钱财，但是人家有钱，自然是不在乎。徐志摩十分爱陆小曼，对她千依百顺。
　　陆小曼与徐志摩结婚以后，二人把新家安置在了繁华的上海法租界，租了一幢三层的豪华别墅，光是房租每月就要100块大洋，陆小曼还雇了10多个佣人，家里请了厨师、司机、洗衣工、清洁工等。据说每个月要花费500~600大洋。在那贫困的年代里，陆小曼这样的生活开销，苦了诗人徐志摩，他为了维系这一场＂浪漫＂的爱情，他每天想到的是必须拼命去赚钱。为了身体健康，陆小曼还学时尚地喝起了人奶，专门雇了一个奶妈为她供应奶水。也许是因为精神空虚，她还抽上了大烟。有人测算过，徐志摩和陆小曼当时的家庭开支每月至少是在500大洋以上。尽管徐志摩拼命干活，写稿挣钱，也已经到了难以维持的地步。
　　徐志摩对陆小曼一片真心，只要陆小曼愿意做的事情他都会支持她。但是这个时候的徐志摩，因为与家庭产生了矛盾，已经失去了父亲的资助。在那些日子里，徐志摩整天在外奔波，不但授课讲学，还参与倒卖古董字画；个人尽量节俭，自己穿的衣服有了破洞都舍不得买一件新的。
　　到了后来，家庭经济拮据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徐志摩只得四处向朋友借钱，常常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弄得不像个文学人的样子。为了能增加收入，填补陆小曼在物质上＂无底洞＂需求，徐志摩受聘在上海的光华大学、东吴大学、大夏大学三所大学讲课，但是所挣的这些钱仍然不够陆小曼的开销。1930年秋，徐志摩又应胡适之邀，只身前往北京的北京大学任教，还兼任了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教授。有一天，徐志摩提出自己在京孤单，希望陆小曼跟自己一同赴京，这样不仅互相有个照顾，还可以节约开支。但从小生长在上海＂十里洋场＂的陆小曼，已经沉迷于自己想要的生活，竟然拒绝徐志摩的建议。这下可苦了徐志摩，由于不放心，害得他经常从北京和上海二头奔跑，仅1931年的上半年，就来回跑了8次，化费了车钱，身心也弄得疲惫不堪。
　　也就在那时候，当时的陆家已经破产。然陆小曼这时仍然没有醒悟过来，还是没日没夜地把时间花在她的交际和娱乐上，甚至还和有妇之人的为她推拿的翁瑞午传出了绯闻。1931年11月，徐志摩回到上海的家中，又一次语重心长地劝陆小曼戒掉吸鸦片烟的习惯，没想到话音刚落，陆小曼就火气冲天地把一杆烟枪朝徐志摩头脸扔过来，击中了徐志摩的眼镜，落地击得粉碎。自尊心受挫的徐志摩，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想起这些年来和陆小曼生活在一起，把一颗心交给了陆小曼，但她竟然会是这样对他，一气之下就拎起行李箱离开了家中。然后，他去了南京，坐飞机赶往了北京，为的是能够听他原来喜欢过的才女林徽因举办的一场讲座。
　　但当徐志摩搭乘的邮政飞机在飞往至山东济南泰山上空时突遇大雾，飞机在途中失事掉落，机上的乘客无一生还，徐志摩也因此去世。这是1931年11月19日，年仅34周岁的诗人徐志摩魂归西去。当时在京的谢冰心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消息，她对林徽因和陆小曼两人很是不满。她在徐志摩去世后曾写过这样一封信给好友，信中写道：＂徐志摩化身成一只蝴蝶，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女人得不到，坏处是因女人而死。＂这句话中不仅说出了她对林徽因的不满，也同时讽刺了陆小曼的任性。
　　徐志摩去世后，他的老同学、同年同岁的郁达夫为此写了两篇文章，一篇是《志摩在回忆里》；五年后，在两人40岁的那年，郁达夫又写了一篇《怀四十岁的志摩》。除了文章，还有挽联：＂两卷新诗，廿年旧友，相逢同是天涯，只为佳人难再得；一声何满，九点齐烟，化鹤重归华表，应愁高处不胜寒。＂挽联将两人的深厚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在知道徐志摩遇难之后，陆小曼的眼前整天昏天黑地，她的悲伤难以描写。在陆小曼稍为清醒之后，她坚持要去山东接回徐志摩的遗体，却被众人拦下。直到徐志摩的遗体从济南运回上海，她见到了飞机失事现场找到的唯一的一件遗物——一幅山水画长卷。这幅画是陆小曼早年创作的一副得意画作，而徐志摩一直将这幅作品像护身符一样随身携带着，碰到他心中的高人就请人给这幅画加上题跋。由于徐志摩把手卷放在铁箧之中，因此这幅画在飞机失事后没被烧掉，完好无损。从这幅画上可见，徐志摩对陆小曼的爱是多么的真情实意，而更为入心入肺的感动人则是陆小曼……据说当时陆小曼看着这幅画卷，想到徐志摩对她的种种好处，不禁百感交集，泪流满面。从此，她一直珍藏着这幅画，犹如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
　　徐志摩死后，陆小曼如梦初醒。那一年，陆小曼才29岁，她发誓不再出席各种社交场所，在家闭门谢客。陆小曼每天蓬头散发，似乎一下老了好几十年。由于她是名流，追求她的人仍然很多，但是她坚持要为徐志摩守节，宣布自己从此不再结婚，以表达对徐志摩的思念之情。在徐志摩死后的一个多月，陆小曼写了《哭摩》，现摘录其中一段：我知道我在尘世间的罪还未满，尚有许多的痛苦与罪孽还等着我去忍受呢。我现在惟一的希望是你倘能在个深沉的黑夜里，静静凄凄地放轻了脚步走到我的枕边给我些无声的私语让我在梦魂中知道你!我的大大是回家来探望你那忘不了你的爱来了，那时间，我决不张惶!你不要慌，没人会来惊扰我们的。多少你总得让我再见一见你那可爱的脸我才有勇气往下过这寂寞的岁月。你来罢，摩!我在等着你呢……这篇文章写得情真意切，悲伤痛苦跃然纸上。
　　陆小曼的后半生除了和为她推拿的翁瑞午交朋友外，其他时间就是全部用来整理徐志摩的文集。当心情苦闷时，她会拿出徐志摩当年写给陆小曼的情书阅读。如徐志摩写的：我爱你朴素，不爱你奢华。你穿上一件蓝布袍，你的眉目间就有一种特异的光彩，我看了心里就觉着不可名状的欢喜。朴素是真的高贵。你穿戴齐整的时候当然是好看，但那好看是寻常的，人人都认得的，素服时的眉，有我独到的领略…
　　在徐志摩去世后的数年后，陆小曼终于戒掉了吸鸦片的不良习惯，由于身体体质差，她的牙齿也开始松动脱落，四十多岁的陆小曼已经成为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小老太婆。然陆小曼还是尽了一个妻子的责任，为徐志摩编好了《云游》、《爱眉小札》、《志摩日记》、《徐志摩诗选》、《志摩全集》等书籍。据有关人员回忆：那时的陆小曼由于自己身体不好，预感到自己的寿命不长，她希望自己死后能和徐志摩合葬在一起，但是这想法被徐志摩的儿子拒绝了……
　　几年前的一个秋天，我在苏州东山游览时，陪同我游览的当地文友提起了徐志摩和陆小曼的爱情诸事，他告诉我说：陆小曼的墓地就在东山墓园中。于是我就请他带我去寻探。
　　经过绕道行走，我们在墓园找到了陆小曼的墓地，碑前全是杂草，碑上镶嵌着陆小曼的照片。从碑上的刻字来看，工匠的水平一般。回忆当年陆家，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曾经被誉为＂南唐北陆＂的一代名媛陆小曼去世以后，据说在她火化以后，骨灰一直无人认领。当我看到如今的墓冢，心也随之有点沉重起来。是的，由于历史的缘故，再加上她不能生育，没有子女，如今的墓地只是一个衣冠冢，这块墓碑是陆小曼的堂侄子和堂侄女替她建造的。那是1988年，陆小曼远在台湾的堂侄和侄女，返回故乡寻祖时，出资在苏州东山为她建立了一座纪念墓，距离陆小曼过世已经过去了23年的时间。
　　在回程的路上，我想得很多，想到陆小曼临终前想与徐志摩合葬的遗愿至今未实现，心里便泛起阵阵酸楚。据说徐志摩的墓址现在海宁老家的东山，而陆小曼的墓是在苏州的东山，十分套巧的是、两个人的墓地虽隔两地，却同为是东山，真是天意的安排。人说距离产生美，两个南北之东山，己经把他们的心又重聚在了一起。如果再写一篇散文的话，我要取的题目就是《东山上的墓碑》。
　　五
　　陆小曼的第三个男人应该是翁瑞午。徐志摩死后，陆小曼与翁瑞午过着多年的同居生活。
　　陆小曼的身体从少女时代起就比较虚弱，她喜欢唱戏，但常常自娱自乐连唱一两次，就会浑身酸痛和昏厥，缠得她难受极了。陆小曼和翁瑞午翁是朋友之交。据说翁瑞午的上代是广西巡抚，家中藏有大量字画。翁也是喜欢唱京剧和绘画。他学的是宋代徽派国画。书法也是学的是宋徽宗赵佶所创的字体——瘦金体，写得很整齐、工整，所以他也是上海滩上的一名画家。画的《丹枫白鸽图》，画图色彩艳丽，白鸽与枫树相配对比鲜明，枫树苍劲有力。翁平时还懂古玩、字画等。据说翁的脑子也聪明，都是自学出来的。翁瑞午个子瘦长，长得很清秀，是长脸，就是他的两个鼻孔有点向上，戴一付近视眼镜，粗看有一点难看。
　　也许是志同道合，翁虽然己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但走路动作敏捷，做起事来充满朝气。翁瑞午虽然比陆小曼大几岁，但很合得来，陆小曼一直把翁瑞午当作挚友。
　　还是在徐志摩拼命为陆小曼的物质享受四处打拼的时候，身体多病的陆小曼，听人说一旦抽了鸦片，就会提起神来，消除百病。陆小曼知道身上的病是打胎后没保养好所加重而为，为摆脱苦痛，她就试着抽起了鸦片，而这一切徐志摩是不知道的。鸦片这东西一旦抽上后，就会被无形的枷锁锁住。这对陆小曼来说是知道的，但她还是去尝试了。结果一尝试就闯了大祸。这鸦片一抽上了就觉得什么都舒服，就像被幽灵牵着。但时间一长，人身上的所有精力都像灯草点灯油尽一样，越点油越少了，陆小曼的人越来越瘦，最后身上的毛病反而越来越多，这时的的陆小曼己经改不掉这个恶习了。
　　常常是这样，病痛来了，加上不分昼夜的交际，哮喘和胃病又加重了，发作时陆小曼呼天喊地，几次晕倒过去。陆小曼的心情烦躁透顶，她什么也不想做，还丢下了她喜欢的绘画、唱戏、写毛笔字等兴趣爱好。徐志摩遍访名医都无法治愈陆陆小曼的病。不久，经朋友介绍推荐了一个懂中医学的推拿男子，通过推拿解除身上的病痛。这个推拿高手不是别人，就是翁瑞午。
　　翁瑞午有一手推拿绝技，他的中医推拿技术很有一套道道，他专拜海派中医泰斗丁甘仁先生为师傅，当时，＂丁氏一指禅推拿＂在上海很有名气。请男人为女人推拿，这不就是男女授受不清吗。可是，在那个时代的前卫女子陆小曼，为了治愈毛病，还是勇敢地向封建礼教进行了开炮-，她接受了这个男子为她推拿。当男女面对面推拿的时间长了，徐志摩写给陆小曼的情诗，便间接地被翁瑞午接过手朗读了。
　　有一段时间，陆小曼经常便秘，排便时很痛苦，经过他的推拿之后，大便泄空后就十分舒服，所以后来陆小曼的生活离不开翁瑞午了，当她身子有病痛时，就要打电话请翁来推拿，一推拿，人的心也不慌了，还会昏昏欲睡。在陆小曼浑身不舒服的时候，翁瑞午为陆小曼做过多次推拿，而且手到病除。一些人看到陆小曼和翁瑞午住在一起，便免不了要传些闲言碎语。每逢这种时候，翁瑞午总是理直气壮说，怕什么，我是徐志摩请来给陆小曼看病的。闲话传到徐志摩耳中，徐志摩却极大度。认为陆小曼不光是自己的妻子，她还是一个独立的人，应该给她有自己的空间，她有异性朋友也是极正常的事。
　　时间一长，翁为陆推拿时，推出了感情。一天，翁瑞午又给陆小曼推拿治病。推着推着的时候，陆小曼就问他：＂瑞午，你给我按摩确实有效，但你总不能时刻在我身边啊，你不在的时候万一我发病的话，有什么办法呢？＂翁瑞午想了一下说：＂有办法的，但这个办法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好采用的。＂陆小曼连问这是什么办法，翁瑞午就说：＂吸鸦片。＂陆小曼一听是吸毒品，就大骂翁瑞午想害人。但是，陆小曼经常看到翁瑞午在偷偷地吸鸦片，一种缠人的味道裏满了整个屋子。陆小曼想，翁是健康人也在吸，我老是犯病何不来一下试试？没想到这一试，她就再也控制不住，她常常趁徐志摩不在家的时候就慢慢地学着吸，而且吸上了瘾。于是，她和翁瑞午两人，常常一起在客厅里的烟榻上吞云吐雾。陆小曼视翁瑞午为好友。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所乘的飞机失事后，陆小曼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在那些日子里，陆小曼为了麻醉自己，更难以摆脱鸦片的习好，为此，她还被巡捕抓去坐过一夜牢房。
　　在陆小曼的问题上，据说翁瑞午不计较是否与她有何名分当＂丈夫＂。他们两人同住一屋，睡的是两张小床，陆小曼的床是东西朝向，而翁是南北朝向，很有意思的是：两张床的位置不是并行靠近的。
　　陆小曼在徐志摩死后，与翁瑞午同居。新中国成立后、在陆小曼身体仍然反复发作，并且还未有正式工作之前，陆小曼的家庭生活全靠翁的资助。这在上海中国画院陆小曼的一份＂履历＂上，有着真实的记录，里面写着：我廿九岁时志摩飞机遇害，我就一直生病。到1938年卅五岁时与翁瑞午同居…据说那时翁的经济也开始走下坡路，尽管这样，翁还要为陆小曼认真办事，翁瑞午对她一往情深，只要她开心，他什么都能替她办。
　　翁有个亲戚在香港，经他多次联络，亲戚想办法每月给他寄数十元钱用以生活接济之用，然他仅取十分之一，其余都交给陆小曼支配。这还不算，为了替陆小曼买爱吃的肉或者烟，他像鲁迅先生文章中的骆驼祥子那样，不惜于奔走在烈日下，大雨中；排在长队中获得，简直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把东西买到手，一开门就奉献给小曼享用，常常令陆小曼感动不已。
　　翁瑞午在1955年犯了错误，后来又得了严重肺病，一直吐血，而且医药费也很高。翁瑞午虽还有他的女儿给他一点钱，但也不是经常的。为了节衣缩食，陆小曼开始在家看书，足不出门。此事被徐志摩的前任妻子张幼仪知道了，出于对徐志摩的旧情，她以徐家人的名义为陆小曼提供每月300元的生活费。
　　就这样，陆小曼与翁瑞午过着尴尬的同居生活，一直到去世，时间长达33年。在这33年里，岁月如梭，中国从旧社会走向了新社会。这时的陆小曼已一身是病，她没有生儿育女，生活上的事情仍要靠他人帮助维持生计。即使陆小曼才高八斗，她还是没有勇气站出来工作。晚年，她在陈毅市长的关心下，才被安排到上海文史馆当了一名馆员。
　　虽然和翁瑞午同居30多年，但陆小曼依然自己与翁是朋友，不是夫妻关系。因为徐志摩死后她公开表过态：此生不再结婚！她坚守着这份承诺。可见她把心仍然交给了徐志摩。还记得解放后，一位户籍警在上门登记家庭户籍人口时，翁瑞午对登记人员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是事实上的夫妻！＂但陆小曼没说是与不是。1961年翁瑞午患肺癌逝世，翁的子女要把灵台设在陆小曼的住处，但陆小曼没有答应。为此，陆小曼与翁的子女还争吵了起来。陆小曼说：我未与翁登记并结婚，也未有过什么结婚的仪式，至于翁瑞午住在这里，这是他应志摩之邀，为我治病而来的。志摩飞机失事逝世，我总不能把我丈夫的朋友赶出门去吧？言之有理。结果，翁的灵台最后还是设到了翁的女儿处。
　　然陆小曼心中对翁还是有感情的。后来每到清明时节，她会学着隔壁邻居的样，炒几个菜，带了香烛，到静安寺公墓去祭翁瑞午。但尽管这样，陆小曼坚持的就是朋友之情。
　　翁瑞午在上海去世后，陆小曼于1964年秋10月住进了上海华东医院，陆小曼住院时，隔壁的病房住着亦师亦友的刘海粟。两人在病房里碰到，感慨万千。他们聊起了已经遥远的往事，聊起了在地下已经三十余年的徐志摩，聊起了当年的那些朋友。
　　临终前几天，陆小曼嘱咐堂侄女陆宗麟把梁启超为徐志摩写的一副长联以及她自己的那幅山水画长卷交给了徐志摩的表妹夫陈从周先生，还把《徐志摩全集》纸样则给了徐志摩的堂嫂保管。1965年4月3日，一代才女、旷世佳人陆小曼在上海华东医院过世，享年63岁。陆小曼去世之时，家中没有一件完好的新衣，最后还是翁瑞午的朋友——作家、编辑家、画家赵清阁女士送了一件新衣帮她入殓。
　　六
　　陆小曼和胡适有过一段时间的友好交往。胡适是大文人、学者、教师，是徐志摩生前的朋友。据说他在感情生活上，也是随新潮流的人，即使她的身边有一个不离不弃的发妻——江冬秀，他的背后也有对他说三道四的。
　　说起陆小曼和胡适的交往，还全靠徐志摩和他是朋友的关系而认识。那年月，徐志摩常年在北京工作时，因陆小曼不愿离开她在上海的社交圈和徐志摩北上，徐志摩便将妻子结交的名流群，诸事托付给好友胡适加以多关照。
　　胡适和陆小曼一来二去，时间一长，陆小曼和胡适的心中便滋生了爱的火苗。胡适是有家室的人，其母亲对胡适有严格要求，他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愿去与发妻离婚，所以胡适以前所招的花都没有成功，他和陆小曼之间的情人关系也只能是悄悄的维系在地下进行，至于他们之间有没有燃起过的爱情火花，只能是一种猜测。
　　早在徐志摩和陆小曼结婚时，徐志摩就邀请好友胡适前来喝喜酒，胡适还兼任了＂红娘＂。那天，胡适身穿西装，带了一副自己所作的画作为贺礼。画的是一把茶壶和一只茶杯。陆小曼收到贺礼后，对着画看了许久，怎么也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徐志摩见了，猜着了胡适想要说的是什么？他笑着对陆小曼解释了一番，这时陆小曼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胡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禁大笑。原来画中的茶壶是指徐志摩，那茶杯当然就是指陆小曼了，一把茶壶配一只茶杯，这明显是指徐志摩配上了陆小曼。可见平时出口成章的胡适，用画献上了一道幽默。
　　其实，拿茶壶和茶杯来比喻男女关系，并不是胡适最先提出来的。据说最先提出来这个想法的是＂清末怪杰＂——精通英、法、德、拉丁、希腊、马来亚等9种语言，获13个博士学位的民国时期教授辜鸿铭。辜鸿铭站在富豪的角度上主张男人要纳妾，他将男人比作茶壶，把女人比做茶杯。在当时，人们提倡新文化，一切制度学习国外，辜鸿铭的这个说法一传出来，便受到了许多社会人士的公开质疑和抨击。
　　众所周知，胡适曾先后与韦莲司、陈衡哲、曹诚英、徐芳、洛维茨等中外女子都有过一段感情纠葛，但胡适与陆小曼的关系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当时有人在经过一番考究后说：是胡适喜欢上了陆小曼。
　　还记得在婚后，陆小曼为了不让徐志摩去外面寻花问柳，曾对徐志摩说：＂我是茶杯，但你不是我的茶壶；你是我的牙刷，茶壶可以公开用的，牙刷是万万不可公开用的！说得很有意思。
　　在徐志摩空难去世的第7年后的1938年，受西方同居生活的影响，陆小曼与翁瑞午同居。胡适知道了，就劝诫陆小曼离开翁瑞午，并提出只要陆小曼离开翁瑞午，他就会负责她的全部生活。据说当时被陆小曼拒绝了。有人说：当时胡适能这样表态，可见他们以前的关系是非同一般。但后来陆小曼还是委婉地拒绝了他的要求，她对朋友说：＂翁瑞午虽贫困已极，但始终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这么多年了，吾何能把他逐走呢？＂之后，陆小曼就这样与翁瑞午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
　　胡适是＂新文化运动＂的重要领导者之一，而所谓的＂新思想＂其中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鼓励年轻人追求＂自由恋爱＂。1925年6月，当时的陆小曼与第一任丈夫王赓尚未离婚，而热恋的男友徐志摩迫于舆论压力到欧洲避风头。如果要追寻陆小曼和胡适之间到底相互爱过没有，那就要从他们两个人认识后的交往和通讯谈起。实际上，胡适认识陆小曼要比徐志摩还早。1925年6月，陆小曼与王庚还没有离婚。有一次胡适正在生病，陆小曼知道了就一连写了三封信给胡适，这三封信的内容都是陆小曼对胡适病情的关心，信中带着情丝悠悠。
　　陆小曼写给胡适的三封信，开头都是＂我最亲爱的朋友＂。足见感情如何了。第一封书信引文如下：这几天我很担心你。你真的不再来了吗？我希望不是，因为我知道我是不会依你的。热得很，什么事都做不了。只希望你很快地来看我。别太认真，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吧。最重要的，我求求你为了你自己，不要再喝了〔注：这里是指喝酒〕。就答应我这一件事，好吗？你为什么不写信给我呢？我还在等着呢！而且你也没有给我电话。我今天不出去了，也许会接到你的电话。明天再给你写信。眉娘。
　　第二封书信部分引用如下：让我再写信给你，只要这不惹出麻烦的话。我就用这封信来代替我本人，因为我的人不能到你身边来。我希望我的信可以给你一点慰藉。.听话，我永远都是对的，对不对？我非常急切地想要你来我家，但我不应该太自私。再见了，最亲爱的，你永远的眉娘。
　　第三封部分原文如下：我终于还是破戒写信给你了！已经整整五天没有见到你了，两天没有音信了。你怎么发烧了？难道你又不小心感冒了？今天体温多少？我真是焦急，真希望我能这就去看你。真可惜我不可能去看你。我真真很不开心。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现在要换成我当先生，等你好了以后，我要好好地教训你，如果你再一次不听话，你就等着瞧！你这个淘气的人！我会处罚你，让你尝尝滋味......
　　陆小曼还有用英文写给胡适的信，大意是这样的：＂你觉得如果我去看你的时候，她刚好在家会有问题吗？请让我知道！我不敢用中文写，因为我想用英文会比较安全。我的字还像男人写的吧？我想她看到这些又大又丑的字不会起疑心的。祝你飞快康复。你永远的玫瑰眉娘。＂
　　徐志摩死后，陆小曼又给胡适写了至少6封信，其中有这样的语句：我这两年的环境可说坏到极点，不知道还许说我的不是，我当初本想让你永久地不明了，我还有时恨你虽爱我而不能原谅我的苦衷，与外人一样地来责罚我……等你来了可否让我细细地表一表？
　　以上是陆小曼写给胡适的信，而信的开头称呼都是＂我最亲亲的朋友＂，结尾署名一是＂媚娘＂、二是＂你永远的玫瑰媚娘＂。可见两人通信之前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厚，这是没有公开的秘密。
　　胡适曾给陆小曼写过一首情诗，题为《瓶花》：＂不是怕风吹雨打，不是羡烛照香熏。只喜欢那折花的人。高兴和伊亲近。花瓣儿纷纷谢了，劳伊亲手收存。寄与伊心上的人。当一篇没有字的书信。＂这在胡适的所有诗歌里，是属于好的一首，但他没有收入作品集，因为那是他只献给陆小曼一个人的礼物。
　　胡适对陆小曼的爱，还突出在关心上面。当年陆小曼在北京时，胡适曾经多次赞美她说：陆小曼是旧北京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有人说：陆小曼至所以当年红遍北京城，这与胡适的追捧也大有关系。由此可见，胡适与陆小曼确实有过暧昧关系。从这些曝光的信件来看，可见胡适和陆小曼之间的关系传说，并非都是空穴来风。因为民国时期的文化圈，男男女女，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又何止是胡适与陆小曼二人。
　　七
　　关于陆小曼的跌宕起伏的悲惨人生故事，成为后人茶余饭后感兴趣的话题，除了她与徐志摩的爱情故事，还有她和前夫王庚、还有和胡适之间的爱慕曲、晚年和朋友翁瑞午，却很少有人去留意她极高的才情和艺术天赋。
　　陆小曼除了因和徐志摩结婚而出名外，她在文学、戏剧、绘画上的成功也是值得点赞。其实，陆小曼的绘画启蒙老师就是她的母亲吴曼华，她的母亲当年是江南的名门闺秀，是常州白马三司徒中丞第吴耔禾的长女，不仅贤良淑德,而且古文功底深厚，日常擅长画工笔画。在吴曼华身上既有中国传统女子的闺秀气质，又有一个画家应有的天赋。所以，她是按照培养大家闺秀的标准从小对自己的女儿陆小曼进行培养的。在母亲的影响下，或者是基因的传承，陆小曼从小对绘画有着别样的喜爱和领悟。陆小曼在北京圣心学堂时，曾经就学习过西方油画，主攻静物写生和风景临摹，她画的油画创作特别强调的是色彩和想象力，还有光影、色彩等，并且还注意到色彩的运用。陆小曼的悟性高，她反复临摹了宋·院体画；明·仇英的人物画；清·沈铨的花鸟走兽画等，所以很快地掌握了工笔画法，得其神韵。因此，在她后来的画中，既可看到中国画的表现特点，又有西洋绘画的色彩回味。
　　1925年，在她22岁那年，她拜著名山水画家刘海粟为师。作为陆小曼的第一个老师，刘海粟不仅悉心教授她绘画知识，而且每日督促她进行绘画创作，并在闲暇时分，特意将她带到风景秀丽的大自然当中，将眼前的美景融入到绘画作品当中。在刘海粟的指点下，陆小曼将传统国画创作糅合西洋油画技法，进行了工笔花卉和淡墨山水的艺术创作。她的画构图优雅，画面清雅、淡远亮丽。也正是在这段时间当中，陆小曼的绘画作品艺术性更佳了。28岁的时候，陆小曼创作出了一幅夺人眼球的山水画长卷，成为她走进画坛的代表作之一。她的进步令徐志摩十分高兴，同时也受到胡适等名人的好评，并为其所画题跋。
　　在徐志摩死后，陆小曼痛定思痛之余，决定升华自己的绘画艺术，她又拜山水画家贺天健和花鸟画家陈半丁为师。据说在拜贺天健为师时，贺天健为防止陆小曼半途而废，约法三章对她进行了严格要求：一是老师上门，杂事必须丢开：二是要专心学画，力争学有所成；三是学习要交学费，每月五十大洋，中途不得辍学。就这样，陆小曼在徐志摩的遗像的陪伴下，卧薪尝胆，专心画画。随师傅学习到了雅致和清丽的绘画风格。无论是江上的一叶扁舟或者是矗立的高山，均被陆小曼表现得非常唯美，因而她的绘画作品也非常出彩，在画坛当中火了一阵。这以后，她又拜陈半丁为师学习花鸟画，融入了自己对美学的独特思考，呈现出了耐人寻味的效果。几个月后，她就和老前辈们一起开办了一个扇面画展览，并且卖出了好些作品，获得了一笔生活钱。
　　陆小曼又硬是凭一己之力，通过和烟瘾作斗争，以巨大的毅力戒除了吸鸦片的毒瘾，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和精神上的孤独，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描绘自己心中的山水田园。陆小曼的戒毒告诉我们，只要坚持不懈，什么事情都能做好的。
　　十年磨一剑，陆小曼自述：她爱大自然，但有病无法游览，因此她愿陶醉在丹青的河山风景中……就这样，绘画为她打发了难熬的寂寞岁月，也抵抗了她内心深处的孤独。经过她的努力，陆小曼于1941年在上海大新公司(如今的上海市第一百货商店)楼上，举办了个人画展。山水、花鸟一应俱全，共100多件。三年后，陆小曼成为了上海中国画院的专业画师。
　　看陆小曼的山水画，就是一种享受，就像是一个人打着背包走进春天最美的风景中游览。细观陆小曼的山水画，渐渐地心头就有了一份安慰。这哪里是在看画，分明是循着才华出众的陆小曼的兴趣和心迹，走进了她的人生世界。此后，她的才华一发不可收，1949年和1955年，她的画作两次入选全国美术展。功夫不负有心人。在1958年，陆小曼终于成为了上海中国画院的专职画师和上海美术家协会会员。
　　改革开放以来，陆小曼的书画作品受到各路收藏家的青睐和追捧。她的书法作品，一副拍卖的价格一般都要超越六十多万，她的绘画作品，藏家们你争我夺，互不相让，价格呈现了不断抬高的势头，她的工笔山水画出人意料地以847万港元和902万港元成交。这在近代女画家中是极为少见的，有收藏家说：看好陆小曼的画，她的画将会走红海内外市场。
　　八
　　写毕此文，思绪万千。陆小曼出生于名门望族，是一位年轻貌美的才女。她从小喜欢听昆曲还有戏曲，学会和掌握了多国语言，不仅喜欢诗歌和文学创作，而且在琴棋书画诸方面都有天才造诣，在名流群中为无数男人所倾倒。
　　她敢于打破封建的牢笼，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和幸福，是当时社会上有勇气的女性。她追求自由、不屈苦难，保持着自身独立人格的坚守；她像是银河里的一道流星，在徐志摩去世后，她不断地从天空中掉落了下来，没有了以往的色彩。但在她的人生跌入谷底的时候，她终于认清并找回了自我，醒悟后的陆小曼拜师学艺，狠心戒毒，做了一番成功的事业。到了晚年，她的绘画创作取得了丰硕成果，还就任了上海文史馆馆员并加入了上海美术家协会会员，终于使人格得到了升华。
　　胡适说：陆小曼是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徐志摩说：她一双眼睛也在说话，睛光里荡起，心泉的秘密。郁达夫说：小曼是一位曾振动20世纪20年代中国文艺界的普罗米修斯。刘海粟说：陆小曼的旧诗清新俏丽；文章蕴藉婉约；绘画颇见宋人院本的常规，是一代才女，旷世佳人。
　　是的，陆小曼是一朵历经劫难后的并没有衰落的玫瑰，她的艺术在被夜色的风雨吹打浸润之后，依然带着暗香，沁人心脾，令人难以忘怀。她是上个世纪女艺术家中流动的一首玫瑰诗篇，诵读出她人生中略带的诗韵……
　　2010年4月初稿
　　2021年4月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