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子祭念母亲

　　祭念母亲
　　文樱子
　　有一种爱叫割舍不下和忘不掉，这，便是母爱。
　　母亲去世已十多年了，但我们依然坚持每到母亲祭日，我们姊妹必然相约驱车到老家母亲坟前去，给母亲烧点纸钱，陪陪母亲，谈谈生活，聊聊近况。或收拾下坟墓四周，看看丰收的田野和厚实的土地，看看远山和蓝天白云心里的烦恼杂念在如此境界中澄明空灵，但更多的是想到母亲。
　　在我们印象中，母亲特别能干、特能吃苦、特爱干净、特别仁慈，特显坚强、特明大义。母亲，像一片肥沃的土壤哺育我们茁壮成长，像一棵大树为我们遮风挡雨，像一盏明灯为我们指明方向。
　　祭念母亲，最忆的还是母亲离开人世的前后。
　　还记得那天下午5点多钟的时候，我正准备上晚自习，突然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你母亲晕倒了，昏迷不醒听到此消息，我立即跟父亲说：赶快送医院，我马上回。于是我迅速找到同事，换好课，立即叫上哥哥连夜租车回家。
　　哪知白天还秋高气爽，温暖如春，到晚上我们回家时却气温骤降，狂风呜咽，大雨倾盆，我的心也如同这打在车上的雨滴声呯呯呯地跳个不停。因为前两天晚上我做了一个不好的预兆梦：梦中，我抱着母亲问她要吃什么，在我喂了母亲两颗花生米后，母亲就在我手里了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我害怕母亲真会是这样的情形。
　　一路上，尽管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前行，可还是到晚上8点多钟才到达医院，找到病房，一眼就望见正痛苦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和站在病床边心急如焚的父亲。
　　妈，您怎么了？妈，我们回来了任凭我们姊妹怎么呼唤，母亲就是不答应，只有泪水无声地在脸上流淌着。一时，我们束手无策，还是姐姐说：妈不行了，她得的是脑溢血，我们还是送妈回家吧。于是我们叫医生换上氧气袋，在风雨交加的夜晚，陪着母亲艰难地回家。
　　从医院到家里，短短的几里路，却走的异常艰难。回到家里，已深夜11点多了。安顿好母亲，我们就坐在母亲床前，谁都没做声，大家都心知肚明，母亲今晚怕是扛不过去了。果然第二天凌晨四点过五分，母亲突然哼了两声，我们急速地叫着妈，妈，妈，可母亲一声也没答应，就去了
　　于是忙着准备母亲的后事，第三天，我们决定送母亲去火化。一大早，天放晴了，我们给特爱干净的母亲穿上新衣新鞋，把母亲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全村人的目送下，我们又陪母亲出发了。来到火葬场，办好手续，我们就和工作人员一起护送母亲到炉前，工作人员打开炉门，一下子就把母亲推进了灶膛，从炉门望去，母亲就像架在炉中上的柴火，一下子燃烧起来此时，我们才真正感觉母亲与我们阴阳两隔，泪水早已模糊了我们的视线不到一个小时，母亲就己化作一堆灰烬，用红绸布包好母亲，我们再次回家下午，在亲戚朋友和全村老少的护送下，心在滴血的我们不得不送母亲入土。
　　母亲去了，可母亲依旧活在我们心中。这十多年来，我时时想起母亲，特别是心里有困惑有苦恼的时候，这样，母亲就会在我梦中出现。我知道，这是母子连心，割舍不下；这是子母情怀，忘不掉
　　忘不掉母亲一生为生活所累，为疾疾所缠，为子女所绊的情形。
　　在那个年代，姥爷家境贫寒，母亲又是家里的老大，姥姥去世时，小舅才四十天，这样母亲从小就照看弟妹，操持家务。二十岁时，母亲嫁给了我父亲，可父亲家里那时弟兄多，加之我的爷爷去世早，家里生活非常困顿。听说父亲母亲结婚时竟连一张像样的婚床都没有（只用几根竹竿一连就着土砖搭一婚床），父亲的新婚衣服还是借来的。可母亲毫无怨言，毅然挑起生活的重担，家里所有的生活都是母亲在做，那时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每天起早贪黑，洗衣做饭，砍柴喂猪，抚养子女，待人接物家里的一切因为母亲的能干，井井有条。母亲特爱干净，又很贤淑，家里从来都是一尘不染，哪怕是一个三岁小孩到家里来，母亲都要倒一杯水，掇一张凳子给人家坐。
　　更不要命的是，在生产队里拼命挣工分来填饱家人的肚子。在大集体年代，插秧，割谷，挑草头，兴修水利母亲比男人都能吃苦。当时，尽管母亲拼命干活，可家里还是缺粮户。因为我们都上学，这样母亲或多或少受到了村里人的白眼和风言风语，可母亲默默忍受，并对我们说生气不如争气。于是母亲更加省吃俭用，尽心尽力抚养我们。责任田分到户后，母亲一个人在家里种了十几亩田地，早上总是三四点钟起床劳作，晚上十点还在灯下纺线，补衣，做鞋为一家人的衣食操劳着，也正是在母亲的操劳下，一家人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困难时期，使得我们健康成长，读书求学，建立家庭。
　　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患了一种怪病全身性血液乌紫。于是父亲多次带母亲到铁门，麻城，武汉医院治疗，才痊愈。可是母亲的脚又在稻田割谷时，被毒蚂蟥咬伤了，几十年了，虽经多方治疗，一直流脓不断，有几次，不小心弄破了血管，从伤口喷出来的血高达几尺远，血流了将尽半盆，可母亲像没事一样，照常操劳。随着年龄的增大，母亲的双手和双脚又几次骨折过，但母亲从没有吭声，从没有因此而歇息一天，相反，在病魔面前，显得非常坚强、刚强。
　　可二零零三年九月十七日，母亲却显得那样的软弱无助，病魔不仅夺去了母亲的生命，也击碎了我们的心。我们不明白上天为什么在日子刚刚有起色时，却让母亲匆匆离开我们，而且是以脑溢血之名召唤的呢？难道是怕母亲在人间再受更多的磨难？！母亲您知不知道，在您生命终止的那一刻，狂风暴雨，那是在为您呜咽；在您安然下葬的那一天，阳光普照，那是在为您送行。而且全村人都来送您，您要是知道有这么多人来送您，您肯定会高兴的。
　　母亲一生生养了四个儿女，尽管母亲一辈子没有上过一天学，可是母亲却对我们的学习十分支持。当时，我们村里读书的人少之又少，尤其是女孩子上学，村里人总是对母亲说：你看，你家那么苦，还让孩子读什么书呢？可母亲总说：有文化的人就是强。于是我们姊妹顺利读完高中，乃至考取大学。尽管母亲不知道文化人是做什么的，但母亲知道那是争气的事，更是光宗耀祖的事。
　　母亲，您的大女儿结婚后，考虑到她的孩子无人照看，您又不吝辛苦，把他们接到家里，尽职尽责地帮忙照看，经常是一头挑着农家肥，一头挑着孩子，不停地忙碌着。如今您带大的两个外甥都已考取大学，并参加工作。您最牵挂的大儿子远在广东，为了看看儿子生存的现状，您忍着晕车的风险，在火车上不吃不喝坚持了近二十个小时。到了那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照看孩子，一刻也不停留。您费心最多的小儿子，生怕他一直呆在农村，您却一步步地把他从农村奔到城市，并买房安居定下。您疼爱的小女儿，婚后一直没有小孩，您却用最传统的方式到处求神拜佛，希望送子娘娘送她一个孩子，可惜还没等到这一天，您短暂的生命就被病魔夺走了。在您去世快三年的头一天，您的小外甥出生啦，不知得知此消息的您会是何等高兴，何等喜悦！不过，现在想想母亲当初的做法真是用心良苦。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
　　母亲，回首您走过的岁月，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您为了我们儿女所做的点点滴滴，无论岁月怎样变迁，时光怎样轮回，您那慈祥的面容永远印在我们的脑海里，您那谆谆的教诲让我们终生受用，您那坚强的意志永远激励着我们前行。
　　仅以此文来祭念母亲。母亲姓罗讳清莲，生于1940年农历11月23，属龙，卒于2003年农历9月17，终年6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