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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人颜书坊短篇小说红妆半晕

  作者: 嗅花鱼
  壹.
  锵锵锵!黑漆抄锣鸣响三声,茶楼里的闲散客人、伙计、掌柜都一齐静下来向街道上张望着。身披锁子甲腰系红绸的百长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布衣小士,一人提着铜锣,一人怀里揣着告示、浆糊盆等物。
  "查!逃犯邢盗雄!"百长抬眼扫向茶馆里的众人。看到他侧头示意,小士展了告示上前逐一核对。
  茶楼掌柜端了浓浓的茶水,"官爷辛苦了。"着甲人不言,小士从二楼最内侧的厢房露出头来,"禀百长,没有。"掌柜呵呵陪笑两声,又把茶水递得更近了些,"官爷们这么辛苦,不知道在查什么?"
  "别提了,跑了个盗犯,还是京都天牢跑出来的。"百长两口灌下茶汤,随手扯了一张告示扔在桌上。"掌柜的贴好,要是见到了,即刻举报重重有赏。要是敢隐瞒不报,按同罪论处!"
  震慑的身形刚一离开茶楼,宾客们纷纷围上前,对着画像,议论着这个京城监牢跑出来的罪犯。
  "小兄弟,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人!"一个大腹便便的茶客转头看着邻桌的林元,脸上满是卖弄得得意神色。
  林元细看他手中端着店内最贵的茶盏,杯中浅青色的茶汤也好像是今春新茶。"逃犯嘛!"
  "小兄弟,你只言其一,不知其二也!"
  "这位大哥,你知道细情?"林元一边说,一边坐到胖子的身边,店中有其他好事的客人也一同凑上来。
  "邢盗雄啊,行就盗,不行就杀,别人图财他害命。盗一半,只要金银,不要珠宝玉器。留一半,只杀男子,不论老弱病儒。"说者自鸣得意,听者膛目结舌。
  "去年偷了京城白公一家,白公那可是皇商啊,府中连带仆役杂随几百人,一夜之间,连只公猫都不剩了。"林元大惊,吓得打翻了手边的茶杯,茶水倾泻之际,他赶紧伸手推远了身旁的胖子。
  胖子见状摇头笑道:"瞧把你骇得,你要是见了那血流成河的场面还不得吓尿了!"听客们一片哄笑,林元摸摸袖中鼓鼓的荷包十分配合地羞红了脸。
  终于从茶楼里挤出来,林元掏出刚刚得手的钱袋粗略一看,满满的银疙瘩除外竟然还有一块整好的银锭。想那胖子是很清楚杀人掠财的邢盗雄,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今日收获颇丰,林元心情大好,再看芳草街的景色果然格外明媚。迎面走来不知谁家娘子,纤腰细背、朱红面玉,盈盈楚楚好似柔风拂柳而来。林元只一眼,便痴得同废人般定在原地。
  "那是谁家娘子?"一块银疙瘩丢在包子铺的面案上,林元捡了干净的凳子坐着。
  "那可不是谁家的娘子。小兄弟,来徐州多久了,可听过醉花歌?"铺面主人选了十个汤汁诱人的包子盛上来,又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搽了桌面。
  "风尘女子?"
  "早些年是,后来听说赎了身,领着个丫鬟一人住在杨柳巷里。"男主人又端上一碗热腾腾的汤水,朝着青楼妓馆的方向努努嘴。"芳草街三个青楼,走了魏姑娘,再没出过花魁!美人啊!"
  "她一个人,靠什么过活?"林元再看远去美人的身影,好像仍有香风顺着她的方向吹来。
  "她靠什么?她自然是会什么靠什么。"包子铺的女主人打了围裙走出来,狠狠地瞪了一眼蒸包子的男人。"别打量着我不明白,什么赎身,说得好听,不就是做了有钱人的外室。近些日子她常出来晃悠,说不准啊,是有钱人不要她了,又出来找下家呢。"
  贰.
  杨柳巷临街建有很多小巧玲珑的绣楼,魏姑娘的彩楼就在其中。彩楼里的丫鬟名叫小乙,左右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却长了男子一般的身量。
  当初魏姑娘倾尽积蓄自赎,独要了小乙贴身相伴。骨架已经长开的小姑娘说起话来依旧柔柔弱弱,"姑娘,夜深了,今日的门,锁吗?"
  眼前姑娘柔白纤细的玉指轻轻捏着一把精致的雕花牛角梳,浑圆无暇的臂膀微微伸展,梳子就浸没在了铜盆盛放的桂花水中。"锁了吧。"沾着鲜花汁的梳齿将乌黑滑顺的发丝缕缕隔开,端着铜盆的丫鬟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姑娘又不接客了,钱匣子早就空空荡荡了,妆屉里的首饰也不知变卖了多少。昨儿夜前还好好地留下了李家公子,今儿早起脸色又变回了冷冷淡淡。
  "姑娘,得罪了李公子……不好吧。"
  篦头的人闻此无力地垂下手臂,水润剔透的牛角梳"叮"一声砸落在地上。"……说什么一生一世,都是骗人罢了。"
  小乙见此不敢细劝,那人离开有半年的时间了,是死是活全无音信,姑娘还只一心留在他身上。徐州勋贵人家一半的公子哥都盯着姑娘的绣楼,姑娘冷冰冰的模样怯退了大半的爱慕者。有真名士重金买笑,就有假风流以权压人,真怕小姐哪天得罪了人,终究还是自己倒霉。
  芳草街种了许多媚香粉红的芍药,杨柳巷只有青翠飘逸的垂柳。当初搬至此处,只为这一抹干净的葱郁之色。如今没了供养花草生长的沃土,坚毅的杨柳依旧倔强地生长。
  "姑娘,有人找。"
  "可是李公子?就说我病了,不能见人。"
  "不是的,姑娘,是个面生的公子。"自从李公子夜半叩门无果,他便知趣地不再纠缠了。如今来的是一个青涩少年,尽管穿了华丽的外裳,依旧没有纨绔公子的自信潇洒。
  魏姑娘向外推开和合窗,小乙赶忙拿了木棍架住窗扇。窗外的少年华服触地,非但没有富人的贵气反添几分狼狈和滑稽。只淡淡的一眼,窗里的人便吩咐合上了木窗。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木窗再没开过,但少年依旧常来。有时送几袋钱币,有时带两件珠宝,大多时候仍旧穿着名贵的华服,只是都没有合身的罢了。
  巷口一棵年迈的柳树爬满了密密仄仄的牵牛花,粉红、玫紫,大朵大朵的花瓣好像要给枯树缠出一整个春天。
  "小乙,你让他上来吧。"魏姑娘重新穿了最喜欢的碧色襦裙,染指簪花,对镜整妆,小乙见了这样子再明白不过。
  "姑娘,还不知道这林公子是个什么人?"
  "一掷千金,自然是客人。"
  林元大抵从没见过什么美貌的女子,更不知道女子闺房该是怎样光景。碧纱青帐,翠屏绿酒,除了红唇墨黛再没有其他暖色,这魏姑娘果然不同。
  美人向塌含笑而坐,少年胸中心潮汹涌。小乙递过香茶一杯,林元愣愣,捡起桌上的半盏冷酒一饮而下。像是色急贪酒,更多借酒壮人胆的意思。
  魏姑娘见状摆手吩咐道:"公子恐怕未用晚饭,小乙,准备酒菜。"柔软的手指触到少年轻薄的外衣,僵硬的人被那手拉着坐上香塌。"晚上风寒,公子该着厚衣。"皓齿香唇吐出暖暖的风吹到绯红的脖颈上,林元含着喉咙,吸也不是,呼也不是。
  杨柳巷华灯初上,魏姑娘的绣楼早早熄了蜡烛。那日小乙一人宿在楼下的风阁里,听着房中静悄悄的,就像姑娘以前和邢公子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叁.
  纷纷扬扬的柳絮飘了满街满巷,魏姑娘临窗坐着,看着打扇戴帽的行人匆匆而过。"白团漫天飞舞,就像下雪一样。小乙,你说怎会有人不喜欢?"
  "也只有姑娘喜欢了,飞到口鼻里,别提多难受。小姐你看,那赶马车的小哥用头巾蒙着脸,可真滑稽。"小乙看到自家姑娘难得欢喜,自然要多挤出两句玩笑。
  魏姑娘追着尘土飞扬的马车遥遥望去,赶马车的少年慌张狼狈,仿佛生活的窘迫压在身上,再没有淡定从容的轻松愉悦。
  "姑娘……"小乙轻轻唤着,好像入定一样的人方回过神来。"姑娘又不开心了吗?晚间,林公子来姑娘就能开心些了。"
  一片柳絮钻进窗子落入茶杯里,魏姑娘瞧了半刻,突然抬手顺着窗棂扬了茶汤。
  "姑娘这是做什么?"
  "你当他是公子,他自己都快信了!"
  自从邢公子离开,小乙早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姑娘从前在醉花阁,什么男人没见过,那个林元确实不该骗姑娘。可话说过来,他待姑娘柔善,姑娘何必在意他的身份。"
  怒目的美人听了这话,渐渐舒展了半蹙黛眉,"是呀,我自是……不在乎。"
  林元生得并非俊俏,眉眼粗大,五官端正,让人一看只觉得是朴实诚恳的良家少年郎。可他当真如此吗?
  一件蹩脚的墨蓝长袍,腰系凤蝶秋山玉带,今日林公子带来的是一块金元宝锭。"公子,姑娘今日不开心呢。"小乙接过金子,茶水也没上就退了下去。
  "怎么不开心了?"林元自行坐在圆蹲上,挽袖倒了一杯冷水。"若是不开心,我带你出去走走。"
  魏姑娘摇扇坐在林元身边,"公子歇歇吧,出去了遇着些什么人,图惹是非!"她将头微微侧向林元,却并没有抬眼看他。
  喝水的人身子一僵,悻悻地放下茶杯。
  魏姑娘终于把眼睛放在他身上,"听说刘员外近来攀上了宫中司宝的一位内侍。"
  林元看着眼前人剑眉入鬓、眸蓄皎辉,又是一愣,心脏砰砰地跳起来。她知道了?
  "若是……人人生来都有权势富贵,自然不用如此辛苦。"暴起的青筋僵硬在少年的手背上,握着茶杯的指尖已经隐隐发白。魏姑娘并不在意,好像下一刻就要摊开真相,又好像只是扯些闲话。
  "人生来就是不同的,所以更不用活成同一个样子。"魏姑娘冷冷瞧着他腰间的玉带,慢慢地抬眼从上向下扫过。
  林元从没觉得外袍如此的不合身,脸颊红烫起来,有些恼羞成怒。"我知道,你今儿正午看到我了。没错,我就是个赶马车的,本就不是什么丢人的行当!"
  少年人有些赌气,善解人意的姑娘向来愿意守护那些奇怪的自尊。可是今天,魏姑娘不想,她已经赎身,再没有义务讨好奉迎谁。"既然是赶马车,每日的钱财衣物从何而来?"
  林元听了这话,只觉得再华丽的衣袍也遮不住他内心的羞耻。"偷的!你满意了?"
  ……
  "你何至于步步紧逼?如果不是真心待你,自是不必穿着偷来的衣裳装门面!你这样逼问我,就能自觉高尚了?东西是为你偷的,钱也是给你花的,总归是躲在绣楼里伸手拿钱,何必装出高雅的样子!"
  林元大步而去,撞倒了匆匆上楼的小乙,他不去管身后传来的凄切哭声,曾经多少人望而却步的醉花楼头牌也有如此境地,他只觉得痛快。
  肆.
  "姑娘!"小乙自街上匆匆忙跑回,屋里的人素面散发兀自红着眼圈,从林公子夺门而出的那日算起,这般光景已经三日了。
  "姑娘……"小乙喘着粗气接出下言,"邢公子……他回来了。"
  忧郁的美人突然惊慌站起,"你说什么?"
  "我刚出去的时候遇见,他说晚上来找姑娘。"小乙想扶着日渐消瘦的人重新坐下,那人冰冷的手一只紧紧抓着小乙,另一只无力地拄在桌上。
  "满街都是通缉他的告示,他怎么回来的?"纤弱的手指还是碰到了桌上的杯子,青黄色的温热液体立刻在桌面扩散开来。
  "姑娘……邢公子回来了,姑娘也不开心吗?"
  ……
  "小乙,他若问起,切莫说出林元半个字!"
  小乙被自家姑娘沙哑的声音惊了一跳,这才回神想起,姑娘如今已经不在醉花楼了。从前姑娘少有钟情者,即便是遇到了邢公子,也免不得时常陪些酒客。现在姑娘是自由身了,要学着外面的娘子用情专一。原来赎身之后还有这样的桎梏,小乙无奈,担心地看着魏姑娘。
  房里多出来的被褥绣枕,林元爱食的糕点茶水,在邢盗雄钻进绣楼前都消失不见了。
  屋内,只有他夜思日想的倾世佳人。
  暖房香帐,半帘幽梦,佳人在怀,浅笑娇羞。纵然杀人成性,藐视一切礼法的江洋大盗,宁愿丢掉性命也不愿舍弃眼前的女子。
  "和我一起走吧。"
  "……好。"怀里的人轻轻吐出半韵香甜。
  "一个月后,我来接你。"
  突然胸口一凉,美人直直坐起,剪水双瞳看着他,又惊又怒。"为什么要一个月?"
  "带你离开,要干票大的。"
  "现在就走!"美人正了颜色,眸中满是憧憬,更多决绝。
  "不行。"男人翻身下床,突然没了半分温存,结实的臂膀,光滑的脊背,挺阔的胸膛,一起被灰黑色的短衣罩上。快到五更天了,他要在天亮前离开。
  墨发卷着晨光逐退群星,塌上的美人彻夜未眠。上至太府、校尉,下到从事、通判,近来从未听闻有搜刮民脂、强奸民意或者藏污纳垢、贪赃枉法之辈。到底,谁会成他手中的待捕大鱼呢?
  "小乙,把我的首饰卖一些,只留些常用的,其余的都换成银票吧。"
  "姑娘,这又是做什么?前些日子林公子给的金子还够花销,首饰本就不多……"
  "小乙!"魏姑娘大声呵断她。
  受惊的小丫头惊恐地望着脸色同样惨白的自家姑娘。
  "切莫!再提林元半个字,人前不能,人后亦不能!"
  从小长在醉花楼的小丫头十分明白其中的关系,邢公子并非善类,他就像一只绝情但不断欲野兽,他喜欢姑娘,所以只有他能喜欢姑娘,所以姑娘也一定要喜欢他。
  "姑娘真是命苦,从前以为得遇良人,不想还要这样辛苦。"小乙打开妆奁拿出里面或名贵、或精巧的首饰。
  "他那样的脾气秉性,我应付起来确实要辛苦些。不过,好在他心里只有我一人,我现下只盼着早点离开这。"疲惫的美人看到自己的小丫鬟已经收拾了东西离开,重新回到榻上准备睡下。
  微风推了半掩的木窗又轻轻地关上,挤进屋内的半缕清凉将桌上帕子吹落在地上。魏姑娘疲乏未过,朦胧的双眼瞧见一身灰衣的人走过来将帕子拾起。她用胳膊支起头,努力看清眼前的人,突然心中惊悸,寒意四起。
  "门没关,我就进来了。"来人是多日未登门的林元,他穿了合身的灰色短衣,一眼便能看出他下人的身份。
  伍.
  "你来做什么?"美人眼中满是戒备,林元不知其中缘由,却只柔声道歉。
  "我其实只是城中刘员外的家仆。"少年眼神诚挚,望着心爱的姑娘,准备要把最难堪的自己摊开到明亮处。"少时无父无母,靠些偷鸡摸狗才活了下来,后来卖身为仆,也靠着这本事过得滋润些。从前,我从没觉得自己低贱了,有钱人有自己的体面,可这体面也不是靠着做体面事得来的,我偷我摸,可我做的事却远没有他们做的下贱。"
  少年或许愤怒,或许委屈,更或许无奈,再者,只是为了得到心爱姑娘的原谅,他的眼中竟然蓄了满满的泪水。"直到在芳草街遇见姑娘……见了姑娘,我便恨极了我自己,我恨自己无才无貌更没有显贵的家世。姑娘这样的人应该去做高高在上的玉兰花,我如何托得起你……"
  "我只能去偷,偷了衣裳银子来见姑娘,我骗了姑娘,也骗我自己。如今幡然醒悟,不想再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因而来求姑娘一句话。"
  魏姑娘想着自己恐怕见惯了男女情痴至极时的胡言乱语,猜到这样一番刨心告白,定是来问终身的。且不说魏姑娘心里还气着几日前的事情,如今邢盗雄回来,她再没有别的想法。
  "不必问出口了。我早年在醉花楼养下的毛病,用必是金银珠宝,吃必是山珍海味。不用偷的本事,你养不起我。"她从来不是玉雪冰清的仙子,她只是世俗凡尘里最悲哀的存在。
  地板上的麻绳布鞋停留了一会,然后转了方向慢慢离开了,有些许的泥土落在地上印出两个看不出形状的印子。
  魏姑娘盯着印子瞧了一会,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少时自己天真,因自诩美貌总觉得自己和其他殷勤待客的姐妹不同,盼望着或许哪一天,会有真命天子救自己于苦海。
  后来那人出现了!他和旁人不同,他不贪酒不纵欲,第一次见她便要带她走。她欢欢喜喜地自赎了身子,搬到杨柳巷里等他来求。可她的真命天子是江洋大盗,杀人弑父做极了天理难容之事。她怕了。
  小乙终于揣着满怀的银票回来了,"姑娘,您数数不?"
  "不了,这点东西和他抢得比,根本救不了他的命。"
  "姑娘轻声些!"小乙想着自家姑娘时常愣怔,还是要靠自己清醒才行。"邢公子说自己今儿会早点来,姑娘可有什么准备?"
  魏姑娘趿拉着绣鞋覆住地板上的灰尘,脑中木木地想着什么。突然,她好像疯了一样扑向小乙,上身保持着鸟儿腾飞的姿势,双腿却还没来得及大迈步地追上去。
  小乙抱着砸过来的姑娘重重地摔在地上,小丫头受惊不小还不忘查看魏姑娘有无受伤。
  "你在何处遇到他?"
  "呀!这胳膊磕青了!"
  魏姑娘甩开手臂,重声质问到:"你在何处遇到他?城中何处?"
  "是清远街的主路上,昨天也是。姑娘?有何不妥?"
  倒在地上的美人突然势颓,声音好像随着心脏一起颤抖。"我知道了……是刘员外……"
  "姑娘!"刚还不明所以的小乙此刻也提高了声调,"难道邢公子他准备……准备去……刘员外?"
  "月前,你方同我讲,刘员外和宫中内侍做了笔缺德的买卖。他刚从京中脱险,此时来徐州若不是为我,便只是为这事了。"
  小乙吃力地扶起地上的姑娘,细声安慰着。"邢公子一定是先为了姑娘的,姑娘不要太灰心了。"
  陆.
  清远街和杨柳巷不同,青石铺就的宽阔路面,沿街还能就到挂着红灯笼的酒楼饭庄,再往前的僻静地段,就是一些城中权贵的府邸了。
  长长的白色围帽遮住面前人的神色,林元刚一踏进厢房她便急急起身。淡青色的裙摆飞快地滑到两侧,她走得很快,果真像天上的仙女在飞一样。
  "找我做什么?"林元没有戴围帽,但魏姑娘也在他脸上看不到情绪。
  她没有心情揣测眼前人的心境,眼下自己是要救他的命。"离开这,你听我一句,离开刘府。"
  "哼!这又是为何?"
  "并非我不愿意向你解释,只是各种原因,我实在不能明说。"魏姑娘掀开围帽严肃地看着林元。这少年从来都是一个聪明认真的人,他虽多言谎话,却还愿意信魏姑娘的话。
  "既如此,我总要做一番安排。我是只需要离开刘府,还是要离开徐州城?我又该何时离开?"林元疑惑地看着没有妆面的美人,好像要在她脸上看出整件事背后的秘密。
  "今夜前,必须离开,先离开刘府,日后再离开徐州。"
  "如此说来,我是要做逃奴了?你说我日后还能离得开徐州,难不成刘府今夜有大变故?"不错,林元果然是极其聪明的人,他若做了逃奴必要被主人和官府追查。可魏姑娘刚刚说得如此笃定,想来是今夜府中有大事发生,无人会追究他的出逃。
  可他在府中谋生,实在没有必要逃,难道今夜府中的事还会牵连到他自己?林元这样想了一会,突然明白魏姑娘是在保护自己,虽然被疑惑悬着心,可是胸中依然暖暖的。
  魏姑娘不曾想到林元这么快就捋出思绪,突然开始担心会坏了邢盗雄的事。此刻,她脸色惨白,眼神呆滞,双手也无力地低垂着。
  "姑娘所言,我已明白了,姑娘不必担心,回吧。"
  魏姑娘深深地看了这个年纪尚小的滑头少年,他虽有错,但错不至死,邢盗雄纵然要杀要抢,也伤了太多无辜人的性命。可自己救他,当真是因为他无辜吗?魏姑娘微微欠身拜别,算了,想不通的事还是算了吧。
  自清远街酒楼的厢房出来,魏姑娘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人,本是无端的猜忌却因为心中太多的疑虑变得越来越真实。
  邢盗雄翻窗进来,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魏姑娘着实惊了一跳。
  "我来告诉你,今夜要干票大的。"
  魏姑娘虽然面上做出了十分吃惊的样子,可是她心中早就猜到了会是今日。"能不能不去?我担心你。"
  邢盗雄走过来抱紧她,好像很高兴。"你不必担心我,也不用担心那个林元,他必死无疑。"
  怀中人突然变得冰冷僵硬,邢盗雄低头重重亲在她嫩白光滑的额头上。"本来或许可以放过他,可你去找他,我绝再不放过他!"
  夜幕完全罩住魏姑娘的绣楼,街道上有可以夜宿的酒家点起零散昏暗的灯笼。魏姑娘透过半掩的木窗向城北张望,他是否已经离开了刘府?少年贪欢,说到底,是自己连累了他。
  小乙端上热茶,三更天了,街上的灯笼暗了一半,屋子里的蜡烛也早就灭了。魏姑娘依然坐在窗前,城北的方向静瞧瞧的,莫不是他没有得手?此行惊险,若有意外,便是诀别了。
  鸡鸣四更,正是狗盗之时。熊熊的火光照亮半个徐州城,城北的方向有走水的府邸被烧出了漆黑的浓烟,碳焦的味道由风卷着飘满了街巷。魏姑娘知道,那是刘府被抢了,杀人放火,他果真做绝了。
  他得手了。
  那……他会不会……
  柒.
  魏姑娘一夜坐在窗前,冷风扑在她麻木的身子上也丝毫没有知觉。平淡的鸡鸣,堪比李府的丧钟。楼下的风阁传来了惊呼,她移动麻木的身子踉跄走下去。满身的血污,满脸的焦黑,却不是那个自负侠义的盗贼。
  "怎么是你?"
  "他差点杀了我。"
  "他人呢?"
  "我杀了他!"
  ……
  "你……杀了他?"魏姑娘终于在沙哑的嗓子里挤出声音,林元自顾站着静静地看着她消化所有的震惊。
  "我虽做些偷窃的烂事,却从没真正得罪过什么仇家。所以你给我通风报信,我很是感激。"林元满身的疲惫,劫后余生,他只想带走他心爱的姑娘。
  "我没有听你的话离开,官府捉拿他的告示贴得到处都是,我胡乱猜测,你一直等的那个人就是邢盗雄。"林元依旧慢慢地说着,声音不大,但也十分清晰。"我想赌一把,就悄悄躲起来,看他先是偷了大半财宝,又看他杀了全部男丁。然后他发现了我……我就用事先埋伏好的陷阱杀了他。"
  "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呵呵!"魏姑娘轻轻地笑了起来,嘴角抖动着裂出轻蔑的弧度。"这么说……火是你放的?"
  ……
  林元终于累了,缓缓转身坐在木头阶梯上。"我找到了他藏钱的地方,现在,我有李员外一半的富贵,我养得起你了。"
  ……
  魏姑娘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良久,从前自己幻想的命定天子,竟都是一些非杀即盗之徒。"我不会和你走得……一场大火,自是掩埋了你杀人的痕迹,可李府中怕是无人生还了。"
  林元缓身站起,十分意外她此刻的反应。魏姑娘瞧着他满身的血迹,可能十几年邢盗雄第一次杀人夺财时就是这个样子,十几年后,自己怎么可能再纵容一个少年做同样的事。
  过去的事情,她已经无力改变,她只能尽力地和过去斩断。"你此刻的样子,和他有什么区别?"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再来一次,我绝不会去爱邢盗雄,所以现在我也不会和你走。伤了这么多人的性命,你又何来无辜?"
  "姑娘想要我去偿命?"
  外面突然哗声四起,官兵在挨家挨户搜查,林元只能匆匆开门离去。
  魏姑娘看着闯进门的官兵,"我就是邢盗雄的妻子……"
  番外.
  "听说了吗?那是从前醉花楼的魏姑娘,邢盗雄的小情人啊!"
  "妓女配杀人魔,呸!"
  西市菜场门口聚集了一群观刑的百姓,所有人都忘记了魏姑娘早已经从良的事情,大家一口一个妓女的咒骂她。
  听说朝廷注意到了宫中多有宦官和商户相互勾结,以权谋私,鱼肉百姓。宫中已有皇帝亲自督办查惩,州郡则有巡抚大臣从严整肃。林元看着跪在人群中的魏姑娘碧衣裹体,从前那双最冷漠的眼睛现在却冰雪消融。
  原来我一直做的,却从不是你想要的,姑娘本可清高自诩,奈何深陷淤泥尘世。我知道自己做不了你心中的英雄,可还想救你一次。
  林元从人群中坚定地走出来。
  "人是我杀的,和她无关!"

只要一直往前走,生活就会越来越好有人说大好的时光,就在眼前,往前走,不必回头。的确是这样,如果每一次在我们心灰意冷或者是万分沮丧的时候,都能够意识到这一点,那么就可以一直往前走,不会被过往羁绊住。过去的终究是过去生活能治愈的,是愿意好起来的人有人说在人生的道路上,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旅客。人间万千光景,苦乐喜忧,跌宕起伏,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人生的确充满了各种问题和挫折,置身其中的每一个我们,都有各自的酸甜苦辣,悲喜能得到真爱的,通常都是这样的人,希望你也是周国平在我喜欢生命本来的样子一书中谈到爱的时候,说爱的确是一种给予与奉献。她说对于爱者来说,这给予是必需,是内在丰盈的流溢,是一种大满足。但他也说,有人一定会认为这种爱早已过时,在要想做成一件事,首先要做到一个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写道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的确是这样,生而为人,便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一生。要活出自己的价值,要找到人甄嬛传沈眉庄只是一个贵人,为何敢顶撞皇上?我们都知道,在古代,封建社会是非常讲究尊卑分明男尊女卑的,沈眉庄只是一个贵人,是皇上的一个妾室,她为什么敢顶撞皇上?1沈眉庄受了天大的冤屈沈眉庄进宫,原本就是当宠妃的。可是皇上非但甄嬛传皇上一生爱过3个女人,2个被他伤害,1个根本不爱他在电视剧甄嬛传中,皇上一生曾经爱过三个女人,两个被他伤害,一个根本就不爱他,你知道都是谁吗?1纯元纯元皇后是唯一一个不爱皇上的人,她当初接近皇上,为的就是尊荣位分,延续她们乌拉那拉甄嬛传皇上重病,太后为何只让皇后齐妃敬妃惠嫔侍疾在电视剧甄嬛传中,甄嬛离宫以后,皇上重病,太后为何只让皇后齐妃敬妃惠嫔侍疾?1皇后是皇上的妻子皇后虽然不是太后看重的儿媳妇,但却是她不得不支持的后宫力量。2齐妃多年没见到皇上齐妃是甄嬛传端妃不爱管闲事,为何事涉皇上甄嬛她就要出手端妃可以说是电视剧甄嬛传里面中最厉害的一个角色,她从一滴血撑到大结局的人设足以证明了她的心机。她是一个从来都不爱管闲事的人,为什么事涉皇上和甄嬛,她就要出手?1甄嬛是她的同盟所谓的甄嬛传沈眉庄孝敬太后图的是什么?皇上一直都不懂在电视剧甄嬛传中,沈眉庄自从对皇上心灰意冷之后,就一直陪伴太后,沈眉庄孝敬太后图的是什么?皇上一直都不懂。1太后钦点的沈眉庄沈眉庄之所以能够进宫,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家世好自己的条件也一代宗师竟好色如此陈洪绶(1599年1652年),字章侯,幼名莲子,一名胥岸,号老莲,别号小净名,晚号老迟悔迟,汉族,浙江绍兴府诸暨县枫桥陈家村人。明代著名书画家诗人。一生以画见长,尤工人物画。所画曾被冒充黄花梨?白酸枝是酸枝木中的一种。酸枝木大体分为三种黑酸枝红酸枝和白酸枝,它们的共同特性是在加工过程中发出一股食用醋的味道,故名酸枝。白酸枝在明代即已作为家具材料而被广泛使用,王世襄先生就曾
埃兰古国埃兰这个称谓最初只是苏美尔人对伊朗西部一个城邦国家的称呼,写作NIM(意为高的),通常与苏美尔楔形文字中的表意符号KI(意为土地国家)同时使用,也就是指一个位于高地的城邦国家。埃兰揭秘老年保健品骗局养生专家在给老年人上课你家有老人买保健品吗?为什么你劝他多少遍都没用,你前脚出门他后脚就参加保健品课,说好的不买不买,到头来又拎回家一大堆,东藏西藏就是不让你发现,即使发现了和只是顺治出家是怎么回事?今天为大家解开谜团顺治帝顺治原名叫爱新觉罗福临,满族人,是皇太极的第九子,生母便是大名鼎鼎的孝庄皇后,6岁登基,13岁亲征,本来依靠前人打下来的江山可以坐享其成,但顺治却天生具有反抗精神,不愿什么都FBI教你如何轻松读懂女人女人如花,天生娇艳。她们或是带刺的玫瑰,或是沉静的百合,或是清雅的雏菊,或是高贵的郁金香,或是温暖的康乃馨。从枝叶繁茂到含苞待放,从恣意怒放到结出累累硕果。每一朵花在每一个时期都有利路修微信头像首曝光,看清是哪个女孩后,粉丝全都不淡定了利路修凭创造营2021爆红近年来选秀类节目成为了最受大众喜爱的一个综艺种类,像乘风破浪的姐姐追光吧哥哥青春有你创造营都是从一开播就收视口碑双丰收,前段时间创造营2021成员名单已经杨幂与陈学冬组队游戏直播,头像id瞬间引关注,幂幂不愧是梗王近年来娱乐圈中走红了非常多的女明星演员,大多都是凭借一个角色或是一档综艺节目受到大众关注的,颜值高的确实是有很多,但要说真正颜值与演技并存的那肯定还是走红比较早的那一拨女明星演员了46岁周迅剧照曝光,近照秃头像老太,为何网友纷纷为她点赞?近日,有网友曝光了周迅在剧组中拍戏时候的一些近照。在网友分享出来的图片中,我们可以看到周迅的衣着打扮非常的土,好像是回到几十年代一样。在照片中,我们可以看到周迅穿着一身简单朴素且具历史上真正的大清王朝今天我们来聊一聊清朝的历史。公元1635年农历10月13,后金天聪可汗爱新觉罗皇太极颁布诏书。将族名从女真改成了满洲,国号从今改成了清君主的称呼,也从可汗变成了皇帝。皇太极的父亲,你所不知的孙悟空今天小编带大家来讲讲孙悟空。作为四大神猴之一的灵明石猴,他打小无父无母,传说中是女娲补天生下来的的最后一块石头日积月累吸收天地之精华从而化生为猴,好歹也算是和女娲有一丝渊源吧,然而于和伟爆红不忘糟糠之妻,是一个有情有义,可爱而又忠贞的人于和伟这个名字,一定是好多人熟知的,在巡回检查组中出色的表演,一时让他圈粉无数,很多对他原本陌生的人,通过此剧,也对他喜欢起来。而从他的一些言语之中,也能看出他做人的一些品性,他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思念化作一抹洁净的月光把我的思念带到她身边思念化作一团梦境让我们在梦里相遇思念是年少的回忆是满满的珍惜思念是我们分别时的不舍是回想起来时的欢乐思念是你闪闪发光的时我在默默支持思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