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48）如果你愿意，完全是另一种生活 韩雪丽 困惑—晚宴 石川和贺磊一起请那两个销售吃饭，宋彩云也来了。 她新交了男友，谈得不错，也带了过来，很帅气的样子，不过看上去，比她小。 有些向石川示威的意思。 石川本来约了刘文静，看到她，马上给刘文静发了短信，让刘文静不要过来了，刘文静虽然不解，不过她挺懂事，就没来。刘文静现在不用面试，轻松下来。 这顿饭吃得皆大欢喜。石川对宋彩云，是真心祝福。 宋彩云看石川没有吃醋的意思，有些失落。他们吃吃喝喝，散的时候，都有些醉意。 宋彩云看着石川，你一点都不后悔。 石川说，我后悔什么，不是我的，就不必勉强。 这是反话，意思是不是你的，不必强求。 宋彩云是销售，到底听了明白。她有些忿忿不平，那个刘文静，哪里比我强。 贺磊瞪眼，宋彩云，给哥们一个面子，不要胡说。 宋彩云到底有些怕贺磊，这才讲，石川你会后悔的。 石川笑笑，他不醉。 石川送了贺磊回家，贺磊提醒他，李墨轩提了宋彩云，有些出人意料，可能就是给你难堪，防范你，这个项目，目前还是你管，你要多长心眼，实在不行，就别在那混了。 石川点头，我明白，不过，我不太去销售中心，反正是尾盘了。 贺磊叹了口气，哥们，你真能忍。 石川说，我能怎么办，毕竟还有两月就结婚，我总不能这时候，离开本市吧。 贺磊深表同情。 石川想，两个月很快的。他的想法，离职后，才摊牌，如果李墨轩没发现，他和刘文静的关系，不提也罢。 他想到刘文静，心情平静些。一切都值得。 刘文静此时，在灯下认真的做项目的PPT，还要有一轮的提案，让开发商确定项目的推广方案。 接到石川的电话，她很开心。 石川，你没喝多吧，对胃不好。 石川说，没有，意思一下，刚送贺磊回去。 刘文静松口气，你开车慢些，到了家，给我短信。 石川说，我知道，你也早点休息。 刘文静心中甜蜜。有人惦记，有人回报，多好。她有些舍不得挂断电话。石川也是。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到了石川租住的小区楼下，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石川下了车，意外地看见苏静。他挺奇怪，苏静，你找我。 苏静上前，对，我一直在这。 石川有些犹豫，这个时间，不想让苏静上去。将来不好说清。 他想了想，我们车上谈吧。 苏静皱眉，都不请我上去坐坐。 石川说，一间小房子，连卫生间都没有，不好意思。 苏静有些同情，你就过这样的日子。 困惑—挺好 石川笑笑，挺好呀，年轻人吃些苦，挺好的。 他心里的话，他们还算幸运，购置的期房，现在已经做内装，按原来的交房日期，下个月就行，因为交房是带装修，倒是省事了，只要买了家具，就能住。 这房子，倒不用晾了，因为，装修中，已经晾了好长一段日子。他上次去了，看了看，装修得还不错，窗子都是大开的。所以不用担心屋里有油漆的味道。 这也是马老师为什么把婚期，要拖后的原因。 她坚持，可以先登记，不过，婚礼要在交房后。 刘文静其实有些不乐意。可是石川一口答应。他也希望如此。 要不然，不可能让刘文静住到这里，刘师傅说过，可以先住他家，反正是过渡，可是马老师皱眉，石川也不愿意。 他有他的面子。 新房哪怕是远，哪怕是刘文静的名字，可是不管怎样，有他出的钱，当了彩礼，但他心安了，而且，他现在，还存钱，为的是将来，能换好点的房子，那时候，就可以写上他的名字。 他有多少的梦想呀。可惜，梦想要钱才能实现。他心中感叹。 他小时候，家穷，上高中的学费，都是借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家里半喜半忧，喜的是，他终于上了大学，将来有了不一样的可能，忧的是，学费又要借。不过，只借了一年，后来的都是石川自己打工挣的。他挺骄傲。 他毕业时，已经帮着家里还清了借的学费。 这几年，就是在存购房的钱。其实，他是够了首付。他还是有成就感。 苏静不想上车，看看不远处的咖啡馆，去那吧。我请客。 石川心想，是你大半夜跑来，和我没关系，你要请就请吧，我犯不上充什么绅士风度。 二人进了咖啡馆，人不太多，倒也幽静。苏静熟悉地点了咖啡。 石川不考虑，只要和苏静一样的。 苏静皱眉，你是不是不怎么来这里，刘文静倒好打发。 石川皱眉，心想，这叫什么话，不过，不想和她啰嗦，他坐直了身子，显得严肃些，苏静，你找我有事。 苏静一低眉，终于叹了口气。她不想来，可是明白，再不出现，就真的没机会。她要赌一次。 石川，你真的那么死心眼，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你这样的苦日子，过到什么时候，如果有个机会，可以改变这些，轻而易举，你不考虑吗。 石川看着苏静，应该说，对方比刘文静漂亮，比刘文静洋气，也有勇气，他苦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苏静终于说，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完全是另一种生活。 石川有些吃惊，她还真开口了。 有些得意，有些骄傲，也有些无奈。只是也有些心动。 苏静握住石川的手，石川，你想想，我哪里不好，不比刘文静差，对不对，你选择我，有什么不好，我们家大三居的房子，市中心。 我知道你和贺磊的事，不用和他合作，你找了我，我帮你开个公司，我们自己的公司，我叔叔帮我们介绍项目。你就成了石总，对不对。 她抬头，李墨轩靠什么，不就是我叔叔的项目吗。 石川，她加重了语气，如果是那样你比李墨轩还风光，你不愿意吗，在李墨轩面前扬眉吐气。 这句话，让石川怦然心动。想想李墨轩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是怎样的感觉，他有些得意。 咖啡端了上来。 苏静说，你喝喝看，比你喝得速溶，强太多，这是什么品质，人家是现磨的。 困惑—选择 刘文静的影子，这时候在石川眼前浮现，他有些惭愧。 他端起咖啡，心中有些茫然。总还有一丝冷静。 他又放下咖啡，说说你的条件吧，你不会只给条件，没有要求。 苏静嫣然一笑。你是个聪明人。 很简单，你住我家，我倒没什么太过份的要求，只是我不去你家，你的亲戚也不能登门，你只是一个人，进了我家，和石家的亲戚，能不来往就不来往，反正别让我看见。 你给你爹妈钱可以，只能如此。 当然，苏静说，我家可以给你笔钱，算付了你父母养大你花的钱，他们不亏。 苏静有些眉飞色舞。 石川的心又凉了。他叹了口气，心中明白，这样的选择，如果他做了，结果，他父亲会被气死，老头最要面子，母亲也会默默流泪。 他终是无奈。 苏静的条件，是好，娶了她，那真是风光，同学朋友家人面前，都可以扬眉吐气，只是石家等于没这个儿子，背叛了家。 他低头。不是没有挣扎，不是不被诱惑，他是俗人一个，可是终不是无情的人，一瞬间想到父母的辛劳，想到他们脸上的皱纹，想到刘文静的单纯与爱恋，他看看苏静，苏静，多谢你看得起我，只是，不行。我父母要的是一个儿，不是养儿子的钱。这不是能交换的。 他咬牙，你是好，聪明漂亮，家世好，能给我很多我梦想的东西，可是，我是石家的儿子，这一点不能变。你不可能当石家的儿媳妇，你看中的是我，不会因此而委屈自己做石家的儿媳妇，融入石家的圈子，改变你的生活方式，你做不到，我难以想像，我妈要是拉你的手，你会是怎样厌恶的表情，你要是进了我家的房子，会是怎样的痛苦表情。 苏静也难以想像。她看看石川，你真那么傻吗。 石川摇头，我是石川，石川，不是苏川。 苏静说，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对我也有心动，只是因为，我做不了石家的儿媳妇。 石川点头。他完全是下意识。 苏静笑笑，这样也好，起码我知道，你对我这个人，还有心动。 她叹了口气。 石川起身，不能久留，刚才的一切，像一场梦，他会当作，今晚苏静没来过，都是一场梦。太诱惑。 苏静却不肯，石川陪我呆会儿，可能我们没缘，可是我不想这么快结束这场梦，我好不容易，来这里，和你讲这些，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此时又泪眼盈盈。整个人，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韵。 石川心有不忍，可是他明白，不能留下，走吧，他摇头，苏静，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走了，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没关系。 那杯咖啡，他始终没喝一口。 他走了，苏静一个人呆呆地坐着，过了一会儿，拿过石川的那杯咖啡，慢慢地喝着。 石川跑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心还是怦怦地跳着。他在水笼头下冲头，凉水让他很快清醒过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此时终于彻底冷静下来。 在床上却无眠，一会是苏静的影子，一会儿是刘文静的影子，一会是父母的脸，好不易睡着了，却是和苏静结婚的场景，后来是父母来了，苏静赶他们离开，说他们没有石川这个儿子，石川不要他们了。母亲就晕了，他突然醒过来。 他一头的汗水。感觉有些晕，摸摸额头，有些烫，他身体不错，此时却明白，有些发烧。不知是冷风吹的，还是冷水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