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岁月怎一个苦字了得

　　从记事起到上小学，一直到初一，甚至一直到念完初中，我觉得，这是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可从初二始，就不那么好玩了，人生变得沉重起来。我之所以迟迟不愿动笔写高中及后来的人生，主要原因就在于此。
　　能考上高中，当然要谢天谢地。印象中，当年，村里就考上了我们四、五个，那就很不得了了，村里从未有一年考上这么多的。后来考大学，村子一下子考上了俩，包括我，使村子很是又风光了一阵子。不过那同学，我可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当然，当年上高中，负担也不小：学费、学杂费、资料费等自不必说，从第二年开始，外地学生就要住校了，要自带干粮，自备木床一张及蚊帐一顶，等。不过人都说，这么投入，还不知道将来怎么样呢。能＂回本儿＂么？
　　人还说，读高中可累呢，某几门特别累；几乎没有星期天（双休日那时更是闻所未闻）；累得贼死，要学到深夜；头悬梁锥刺骨并不是传说；上了两年学，不会别的，就知道背书；孩子从高中出来，个个象＂彪＂了一样……
　　高中两年的事实证明，传说的一点没错。大家都经历过，本文就不再费笔墨了。
　　但不管怎么说，能考上是件大好事，就是距离远了些：高中在公社驻地，离村子八、九里路呢。走路，需一个小时左右。
　　当时走读上高中的，有三分之二的家里有自行车，我就属于那三分之……一。不过，那三分之一中，有距离比我还远的呢，有的十多里甚至二十多里路呢，照样用脚量。你想，公社当时下辖40多个自然村呢，范围可不小呢。
　　当然，那公社现在破落了，先是按上面要求改成乡，后又被取消番号，并入邻镇；我当年所上的高中，也已并入到县城去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高中第二年，住校了，脚少遭了很多罪，但人又受了很多其他的苦，先按下这茬，不表。
　　话说高中的校舍和初中的一样，但是大了很多，一排排大瓦房。学制也和初中一样，两年制。和上初中相比，上高中的感觉嘛，当然苦多了累多了，一点也不好玩。
　　当时，山东农村的高中，第一年，大家都上一样的课，走读；第二年，就分班了，外地学生需住宿。先是分文理班，然后在文理班里又各自分快慢班。可我哪个班都去不了。
　　说起来挺有意思的。高中两年，第一学年结束时，要分班了，班主任（语文老师）叫我到他办公室，说，来！看看你的期末卷子吧。
　　忐忑中一看，就如芒刺在背了。数理化三科，得分加到一起，不多不少，正好，正好100分！语文嘛，马马虎虎；史地等，凑付；英语，一门课，99.5分！
　　班主任说，咱这么着吧：学校下步拟从文科中再分出个小班：英语专科班，你偏科英语，就上它吧，高考不考理化，数学仅作参考。这样你先去文科班待着，然后再去英语专科班。我说，好。
　　高考那年，我数学考了17分，百分制，基本上都是蒙的。不过，我现在算数水平高多了：1/2 + 1/3 ＝ 2/5；或者1 + 2 × 3 ＝ 9。咋样，算得快而准吧？
　　这样说来，高中两学年四个学期，我上了一年的普通课，小半年的文科班，还有大半年的英语专科班。而当时的英语课，第一学年第二学期才正式开设。
　　第一学年第一学期，学校没正式的英语老师，只是临时请了个代课的，让我们找出初中发的几册英语书，把后几册草草过了一遍。但即使这样，也足以勾起了我对这门课的极大兴趣。但使我真正对异国语言文化着迷的，是第二学期调来的一对夫妇，两人都教英语，一直带我们到毕业，讲了《高中英语》上下共两册书。
　　俩人都是老青岛师范毕业的（现已并入青岛大学），科班出身，讲课技艺超凡，且男女都一表人才。这，能解释第一学年末，我的奇葩成绩单了吧？
　　那对夫妇，说起英语来，各有千秋。给人的感觉，男的是浑厚、凝重、富有力度、富有尊严感；女的，轻快、明畅、富有节奏、富有感染力。教起课来，既遵循大纲，又挥洒自如，行云流水。
　　那对夫妇，生有一子一女，人极和蔼，富有幽默感；对待学生也好。那年高考，她俩任教的那个小小的英语专科班，全部榜上有名，有几个牛逼的竟考入北外贸、山大和兰大！我则考上了本省的师大，为自己谋得了此生的饭碗（专文叙述）。
　　第二年，那夫妇俩就被上调到了县一中！
　　这么说，丝毫没有贬低其他科目老师的意思。相反，语文老师的宽容，数学老师的严谨，物理老师（女）的俊俏，化学老师的多才……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有很多其他老师。可惜如今都很少联系了。
　　印象特别深的，还有地理老师，为人厚道。地理课嘛，不用发挥，所以他也就把背课当做备课了。课上课下，与地理有关的，他讲什么、你问什么，都是张口就来，滚瓜烂熟，说的和书本绝无二样！
　　有意思的是，这地理老师还挺有情趣，童心未泯：夏天从办公室到教室检查学习情况时，短短的一段路，他边走边挖，竟挖了十好几个知了狗！同学们从窗子看到那一幕，都捂着肚子闷笑了半天。
　　不过话说回来，求学，是件艰苦的事，哪朝哪代都是如此。当年上高中，对步行的外地学生来说，真是个考验。第一学年，中饭在学校吃，但每天往返村子和学校，能把人脚底磨穿。现在做梦，还常梦见在走那条路呢。八九里的土路，每天用脚量，量了整整一年。
　　第二学年，住宿了，可自备三顿饭，亦可在学校食堂购餐，但那仅对条件好的一些同学而言。我等还是由班长值日生把干粮收起来，交校食堂加热后再吃。
　　住宿了，不用每天走辣么远的路了，但其他问题来了，如住宿带饭。当时也没什么好带的，就是玉米面地瓜干面做的窝窝头加咸菜疙瘩。
　　冬春，从家里一带可以带一周的；秋夏呢，一次只能带三四天的：要是偷懒，不想走路，带多了，第四、五天上，掰开干粮，里面的丝，能扯老长老长。所以，直到今天，我最讨厌的味道就是：馊饭味；还有，一见地瓜干面的窝窝头就恶心。
　　到了冬天，一大早要用水得到室外用压水井压。滴水成冰的季节，年轻，哪懂啊，伸手就搭到铁把手上。嗖的一下，手掌就粘到把手上了！后来，用热水加热把手，才脱困，但还是扒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生疼。一生都忘不了那感觉。不说了，都是泪啊！当年求学，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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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高中二年级时，第一次听说并看见磁带录音机。这玩意，如今已淘汰了，但在当年，刚出产的时候，绝对奢侈品哦！不过当年其外表，可是丑陋不堪，象极了建筑用的红色板砖，还是半头砖。
　　这货学校里有一台，而班里唯一拥有这稀罕物的，是一个男同学。不知这位同学，可安好。象我一样，也快退休了吧？
　　高中岁月，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用牙膏刷牙（此前不刷牙），是在高中；第一次住60多人的大宿舍（三排大通铺），是在高中；第一次看到电视，老师家里，九寸的黑白，是在高中；第一次斗胆下馆子，哆哆嗦嗦抠抠搜搜要了一个菜，是在高中；第一次听到可爱的胶东话，是在高中：挺富态的一中年女老师，港城的，个不高，粗嗓子，教副科。可她说的话，我楞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啊……
　　还有，第一次对女生有异样的感觉并且……也是在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