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两个孩子在屋门口看我放鞭炮，万万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在家乡牟平，过年的习俗中包含着好多忌讳，像什么＂初一动了刀和剪，口舌是非都难免＂、＂初一斧子不劈柴（财），劈开再也回不来＂，还有，大年初一忌挑水，可有的人家用水量大，水缸却很小，大年初一不得不违反规矩，于是打水之前，要把一小片发糕揉碎了丢进井里，嘴里还要念叨两句：＂井神井神你莫烦，人多缸小办饭难……＂类似的忌讳还有不少，由此引发的故事，至今我们都还记得。
　　1979年大年三十，村里一邻居家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起因是这家的闺女离婚了，要回妈家过年。这一来，他家的四个儿子和儿媳妇就不高兴了。因为家乡有这样一句顺口溜：＂嫁出的闺女回妈家过年，哥哥兄弟人人不得安＂。双方互不相让，从口水战发展到全武行，事情闹大了。最后经村干部出面调解，用村里的拖拉机把他家的闺女送到邻村的姑姑家，才算把这场风波平息下来。
　　在过年的忌讳中，最要紧的莫过于＂不准说不吉利的话＂这一条。
　　邻居二婶家5个孩子，小的三四岁，大的10岁刚出头。俗话说＂七岁八岁，不当狗意＂，这几个小家伙平日里时不时就你争我吵，急眼了，＂死呀＂＂烂呀＂什么混话都说得出口。这年吃完年三十的饺子，二婶为防止他们胡说八道，就手里拿着笤帚疙瘩，厉声呵斥不准说话，赶紧蒙头睡觉。
　　可他们正在兴头上，哪里能睡得着。过了一会儿，一个孩子实在憋不住了，就把被窝掀开一条缝，＂咕咕喵、咕咕喵＂学起猫头鹰的叫声来。这下可把二婶气炸了，猫头鹰在乡间属死神的化身，乡亲们习惯把猫头鹰叫和家里要死人联系在一起。二婶把那个孩子好一顿胖揍，孩子边哭边分辩：＂我没说话呀……＂
　　1984年的大年三十，我家发生的一件事，让我着实领教了什么叫＂大年初一死头驴——不好也要说好＂这个讲究。
　　那年，公司给先进工作者每人发了一本电影明星挂历，李秀明排在首页。我把挂历挂在东屋迎门的墙上，一进门就看见李秀明冲着你笑，喜气洋洋的。
　　上世纪80年代的影星李秀明 资料图
　　大年三十掌灯时分，我媳妇在锅上下饺子，两个孩子在屋门口看我放鞭炮。那年买了一支8响的闪光雷，是那时最流行的礼花。放完鞭炮，我跨着门槛，借屋里的灯光把闪光雷点着了。＂轰＂、＂轰＂两声响，礼花绚丽，孩子们兴奋得大呼小叫。万万想不到，第三响在我手中炸了！
　　随着一声巨响，我的手一麻，那支闪光雷居然飞进屋里去了！我还没回过神来，礼花就在碗橱顶上炸开了。情急之下，我一把把两个孩子扳到身后，随手操起铝锅盖遮挡着我和媳妇。
　　说话间，剩下的5颗礼花就在屋里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四面开花。最后一朵礼花，不偏不倚，在李秀明的脸上＂盛开＂了，生生把个美人脸炸了个黑乎乎的大窟窿。我的手上也被炸了好几个血泡。这一出闹剧，气得我媳妇掉了眼泪，一家人连晚饭也没吃好。
　　吃过饭，我儿子跑到我母亲那儿说了这事，母亲急忙赶过来，进屋一打量，朗声笑道：＂好哇！好兆头！这就叫‘火烧财旺地，满屋开红花’，等着明年发大财、添喜事吧！＂母亲的三言两语，瞬间就把我心中的阴霾之气一扫而光，媳妇也舒展开眉头笑了。
　　一年年，一辈辈，正因为我们谨守着这些老规矩，年，才有年味儿。在小心翼翼的遵循和顾忌中，一年的日子才有规矩，有方圆。
　　文 | 刘甲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