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夜雨两壶酒，秋风一杯茶和江湖夜雨十年灯及其它

　　关于夜雨两壶酒，秋风一杯茶和
　　江湖夜雨十年灯及其它
　　（文学评论）
　　花牛红
　　我曾在手机微信的朋友圈里浏览了一个题名为夜雨两壶酒，秋风一杯茶的视频，看过这个图文并茂的视频之后，让人感到很惬意，但对视频标题中的两句：夜雨两壶酒，秋风一杯茶两句，我本人是持有不同意见的，这两句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时候，猛一看咋好像很有韵味，其实你细细一品读，就不难发现，这两句就好像是小学生做算术题时，计算出最后的得数是24和36一样，小学时的数学老师早就教过我们，做算术题得数是分数的必须化简成最简分数；否则，这得数不是正确的！此外，从写作炼字造句的角度来讲，古人崇尚惜墨如金，有在炼字造句方面苦苦推敲的典范唐人贾岛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北宋政治家大文豪王安石有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炼字心得。基于以上种种，花牛红把夜雨两壶酒，秋风一杯茶。两句化简成最简分数：夜雨一壶酒，秋风半盏茶才最为妥帖。更何况古人炼字造句上一字千金，生活上难道不节俭吗？夜雨喝酒大概已是星斗斓珊的事了，你喝上两壶酒，会喝到什么时候？那不太浪费了吗？并且一壶酒的品味是很高的价格也是很昂贵的，连诗仙李白都要用五花马和千金裘来换。说到秋风一杯茶节拍太慢了，时间也太长了。秋风扫落叶是残酷无情的，秋风骤起，那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容得了你喝下一杯茶？既就是半盏茶也都是极度奢侈的了。杜甫有诗《登高》写出了秋风的急和骤：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贾岛在其《忆江上吴处士》一诗里写道：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毛泽东主席在其词《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里更是写出了秋风的急骤之势：正西风落叶下长安，飞鸣镝。从此可看出，秋风骤起的时候能容得下你喝完半盏茶吗？更不要说一杯茶了。
　　一提到夜雨一壶酒我忽然想起了北宋时期的文学家、大书法家黄庭坚来，他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的造诣是较高的，是有名的苏门四学士之一；同时他的书法造诣更高，书法史上人们所称道的宋四家苏米蔡黄里的黄便是指他了。
　　黄庭坚曾写过一首诗《寄黄几复》：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蕲三折肱；
　　想得读书头已白，隔溪猿哭瘴溪藤。
　　这首诗译成现代白话的意思是：
　　我住在北方海滨，而你住在南方海滨，欲托鸿雁传书，它却飞不过衡阳。当年春风下观赏桃李共饮美酒，江湖落魄，一别已是十年，常对着孤灯听着秋雨思念着你。你支撑生计也只有四堵空墙，艰难至此。古人三折肱后便成良医，我却但愿你不要如此。想你清贫自守发奋读书，如今头发已白了罢，隔着充满瘴气的山溪，猿猴哀鸣攀援深林里的青藤。
　　这首诗作于宋神宗元丰八年（1085年），此时黄庭坚监德州（今属山东）德平镇。黄几复，名介，南昌（今江西南昌市）人，与黄庭坚少年交游，交情很深，黄庭坚为黄几复写过不少诗，如《留几复饮》、《再留几复饮》、《赠别几复》等。此时黄几复知四会县（今广东四会县）。当时两人分处天南海北，黄庭坚遥想友人，写下了这首诗。
　　一提到黄庭坚的这首诗我忽然又想起中国当代知名作家刘心武老师来。就因为刘心武在成名前曾做过老师，与我本人曾是同行的缘故，当年我对刘老师是特别的关注。大概是在30多年前吧，曾在打倒四人帮之后，伤痕文学解冻复苏的中国文坛上以一短篇小说《班主任》闻名于世的刘心武曾宣称自己梦中得奇句江湖夜雨十年灯，当时在意识的深层怕与古人暗合，也曾遍查资料，查来查去，最终认定吾国数千年来的文人才士竟然没能写出如此妙句，于是，便只好坦然地将其版权’归于自己。这种明火执仗地攘夺黄庭坚名句的行为一时引得舆论哗然，但这尚不足以显示出刘心武真正的不同凡响。他最大的不凡之处是有本事再将《江湖夜雨十年灯》全文登载到另外一家报纸上，并且予以绝妙的解释：我实在不记得何时读过他（指黄庭坚）的诗，因确系自己梦中所浮现，故不避‘梦窃’之嫌，仍抒自己的感怀。黄氏的话，是以‘桃李春风一杯酒’与‘江湖夜雨十年灯’配对的，我却愿将‘江湖’一句作为上联’，即‘下联’于我，该是怎样的呢？看来只能再等巧梦了！呜呼！刘氏就是以这种就是我梦的，就是我梦的，你待如何？而且我还要继续梦下去！式的坚决，让我们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
　　后来，刘心武在央视百家讲坛上宣讲的所谓揭密秦可卿。刘心武在讲坛里大谈特谈所谓的太子名对：现在我告诉你，这个胤礽，作为太子的时候，他有一副对联是备受他的皇父康熙表扬，而且他到处把它写出来送人。史书上只是没有具体记载，他也写了送给了曹寅而已，他在江宁南巡的时候送给别的官员的记录都记载在案，他没事就写自己这个名对，这是他很小的时候就对出的一个好对子，这个对子是什么呢？叫做楼中饮兴因明月，江上诗情为晚霞。（中央电视台10套百家讲坛原稿）然后刘心武就说《红楼梦》中荣国府有一副对联：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两副对子对比一下，上联最后一字都是‘月’，下联最后一个字都是‘霞’。这便是刘心武所谓荣国府里窝藏有废太子女儿的最大铁证了。这里暂且不管这种刘氏推理有多么荒唐，先看看事件的发展。当刘心武兴高采烈地讲完，又频频在媒体上大谈特谈其秦学时，忽然有人指出楼中饮兴因明月，江上诗情为晚霞其实是一联很有名的唐诗，是刘禹锡的。这实在又是一个江湖夜雨十年灯式的大炸弹。刘心武也像20年前一样去遍查资料啦，所不同的是这次竟给他查到了。在普天下人看来，这无疑是对所谓秦学的釜底抽薪之举了吧？但天下人还是小看了刘心武，小看了他20年的实战经验。列位看官如若不信，请看看他在出书时做出的解释，委实妙不可言：胤礽这副对联的事儿，最早记载在康熙朝一个大官王士祯所写的一本书《居易录》里面，我看到起码有两本清史专家的著作里，都引用了王士祯《居易录》里的记载，说明这记载是可信的。但是最近有热心的红迷朋友告诉我，楼中饮兴因明月，江上诗情为晚霞是两句唐诗，是唐朝刘禹锡的一首题为《送蕲州李郎中赴任》的诗里的，经查，这确实是刘禹锡老早写下的诗句，那么，王士祯的所谓太子名对的记载，该怎么看待呢？王士祯行文比较简约，我想，他所说的情况，可能是当年太子还小，他的老师说了刘禹锡诗里的前半句，作为上联，让他对个下联，他当时并没有读过刘禹锡的这首诗，却敏捷地对出了下联，与刘禹锡的诗句不谋而合。这当然也就足以受到老师夸奖，康熙知道后当然也就非常高兴，一时传为了美谈。当时太子不但学对对子，也学书法，他一再地写这两句，因为书法好，经常写出来赏赐臣属，说这两句是他的名对，也就不难理解了。没想到，这太子名对，后来又演化为《红楼梦》贾府里，与皇帝御笔金匾额相对应的一副银的对联。（《刘心武揭密红楼梦》第110111页）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当时的媒体网络上大有人直呼不学无术刘心武。当时我也是一热血文学青年，不明就理地跟上人肆意贬低刘心武老师。时隔三十多年后，已过知天命年的我又一次读这些贬低刘心武老师的文字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种新的领悟：三十多年前，正是我国拨乱返正进入改革开放的初期阶段，文学更是刚刚迈入复苏起步的春天，各行各业百废待兴。你要去图书馆资料档案室查个资料什么的，实属一件不易的事情，因为它们里边大都没有多少图书和资料档案供你去查！无怪乎刘心武老师当年也曾遍查资料，查来查去，最终认定吾国数千年来的文人才士竟然没能写出如此妙句。
　　知天命年已过的我能平心静气地想问题了。现在想来，刘心武老师最终没能查出桃李春风和江湖夜雨两句的出处是不足为怪的，那是十年动乱之后的中国特色呀！那时候文人搞创作和做学术研究，那可真是要爬格子的呀！苦思冥想搜肠刮肚之后要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不落地誉写在方格的稿纸上，很少有资料可查，不像现在的百度一下什么都有了。记得在当时我写了一篇关于一位自学成才的画家的传纪文学作品，最后发表时的定稿是一万二千多字，我愣是在寒假期间，坐在地处天水渭北山区的我家热炕头上的一张残破的小吃饭桌上顽命似地写出来的，那时哪儿有资料可查！当时我需要一组有关烹调方面的资料，我走访了好几家图书馆，都解决不了此问题，没办法，最后我只好联系了当时在天水市人事局当干部的我二哥，他给我介绍了时任天水宾馆的主管经理的杨某，杨当年是天水市唯一的一位特三级烹调师，结果是杨经理才帮助我解决了此难题。说到此，本该结束行文了，在文章结尾，我要为刘心武老师当年敢做敢当、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率真而点赞了！当然，我知道这声赞来得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