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火红的高粱

　　墙外有片高粱，尖儿都开始红了。风中摇曳，极尽妖娆，令人不禁想起当年钻高粱地的那一幕一幕……
　　高粱俗称蜀黍，全身是宝。吃完饭后刷锅，有人用钢丝球，有人用丝瓜瓤子，有人则喜欢用炊帚，而炊帚或刷帚就是用高粱秸绑成的。确切地说，是用秸的顶端，结穗的那一段，去掉籽粒后，捆绑而成。
　　高粱这东西，现代人了解并不多，估计也就＂唱紅歌＂时，接触过：＂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松花江上》说的是＂九一八＂的事。抗日戰爭改成14年，起始日应该就是那一天。当然，在钓者眼里，＂九一八＂是另外一个意思了，按下不表。
　　了解高粱，也有人是通过＂金門酒＂。那广告曾做得很凶，在大陸打开了一定市场。
　　那酒我喝过，不错。抿一口，咽下去，从喉咙一直烧到胃，挺顺口、挺过瘾的，关键是不上头、不口干。
　　回过头来继续说高粱。前文中说过，那年头，雨水特多，很多庄稼都涝死了，颗粒无收，甚至包括特别扛涝的地瓜。但有例外，这就是扛涝高手，高粱。别的农作物都淹了，只有高粱还露着头，勇敢地、顽强地、倔强地生长着。
　　所以，水灾年时，高粱就是＂救命粮＂。出了村子，放眼望去，一片汪洋，视野范围内，除了树梢、高粱头，就是水。人坐在门板上，水上漂，用镰刀把高粱穗收割下来。回家做成稀饭，也就是蜀黍米糊糊，还是挺可口的；做成饼子、窝头，呈暗红色，咬起来，还挺筋道呢，关键是垫饥，能填饱肚子。
　　但有个问题：这东西吃多了，排泄端会堵塞、不好受，呃特别不好受。金针菇算什么，玉米粒算什么，怎么滴那俩货也是顺产。高粱在此，都靠边站啦！
　　和玉米秸一样，高粱秸可用来夹成篱笆墙，也可烧火做饭，更重要的是，可用来笘房顶。手巧的，还能把秸秆外层的皮剥下来，用皮编成炕席子呢。当年，农村家家户户都铺那种席子；现在，还有很多人家在用呢。还有，到了秋天，孩子们喜欢捉蝈蝈玩儿，那蝈蝈笼子，也是高粱秸秆编的呢。
　　＂谁家的烟囱先冒烟儿，谁家的蜀黍先红尖儿＂，这句农谚，是劝人勤勉的，好象出自《增广贤文》，记不清了。
　　说起高粱，得提及一个人，和我一样，山东胶莱河边长大。我住河西，他住河东。但这家伙，特有才，特能写，《檀香刑》、《蛙》、《丰乳肥臀》等，当然还有《红高粱》。前几年，还获得了瓷砖奖呢。
　　《红高粱》首次改编成电影，我记得是80年代后期的事了。那电影，老谋子拍得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姜文扛着鞏俐拨开高粱棵子钻进高粱地的那一幕：
　　……一望无际的青纱帐、不停摇动的蜀黍棵子、斑驳炫目的阳光、咚咚咚的音乐，女主半推半就的娇喘和乱敲乱锤的粉拳、姜文那厮老牛般的粗重的急不可耐的呼哧声……直看得人血脉贲张！
　　……事毕，鞏俐从高粱棵子里钻出来，脸红扑扑的，紧了紧腰带，扑拉扑拉褂子，抿了抿头发，挺了挺小胸脯，回眸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然后偏骑着驴，继续上路。
　　而姜文那家伙，还意犹未尽呢，在高粱地里追着瞎吆喝：＂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头～＂
　　结果气得鞏俐她爹直蹦高，先是狠狠滴给了驴腚一鞭子，然后山羊胡子一撅一撅，唾沫星子四溅，对着歌声处破口大骂：
　　＂个唱骚曲的，恁个狗意的，有种给老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