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绿植情怀

　　我是一个大男子主义思想严重的人，对花花草草一向不怎么喜欢，始终觉得侍弄花草本应是女子之事，大男人就不应该沉迷于这些柔柔嫩嫩的藤蔓，否则就会失去阳刚之气。加之，从小生于乡下，野花野草早就司空见惯了，对于这些所谓的＂绿植＂，一贯的认知就是生长于南方的野草，没有什么新奇的。而且我执拗地认为，堆挤在城市里的家家户户之所以喜欢种草养花，在家里家外摆放几盆高耸的云松、低矮的娇兰、笔直的榕树、婆娑的绿萝，除了彰显所谓的高雅之外，更多的是追求绿色、向往自由、梦回田园的寄托罢了。毕竟困顿于钢筋水泥铸就的城市，虽然能够享受到更加便捷、更加舒服的生活，但终究不比乡下自由，呼吸一口清爽的空气，畅饮一口甘冽的山泉，饱尝一把随处可见的野果，都是最大的奢求。
　　我不喜不代表妻儿不喜，再说，我的话语权与份量在家里的低是毋庸置疑的，养或者不养，我说了根本是不算的。
　　养就养吧，但初次养花终究不敢买太贵的，万一活不了，是怪心疼的。我和妻子厚着脸皮，东家剪一枝，西家挖一株，弄了些容易成活的品种，胡乱栽在花盆里，期待全部成活下来，并能够开枝散叶。
　　我家的绿植算不上多，但也绝对不少，零零总总加起来大约有十七八盆之多，大都是些浇水能活、缺水不死，就算忘记打理，土块板结、叶子曲卷都能顽强生长的＂屌丝＂品种，被分别搁置在客厅阳台和几个卧室的置物架上。期间，一位要好的友人还赠送了一株直抵天花板的发财树、一盆品相俱佳的君子兰以及几盆好养耐活的绿萝，让一个空空荡荡的家多少添了几许生气。
　　有了这些不会说话的＂生命＂，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多少也得负点责任了。我像模像样地购买了挖土的小铲、松土的小耙、浇水的喷壶，甚至连花肥和消杀虫蚁的药品都备齐了。一有功夫就松土，稍见干旱就浇水，拿出十二分热情伺候这些绿植。但还是经验不足，技艺不精，没过多久，发财树和君子兰就率先死去了。看着两个空空如也的花盆，让我既为这些死去的＂生命＂悲哀，又深感对不起友人。还没等缓过劲儿来，几盆绿萝的叶子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黄，再到干枯，最后朽结在干扁的藤蔓上，变得异常刺眼。在别人眼里，绿萝是最好养活的植物，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变得难以伺候了？我把这些绿萝从阴凉处挪移到阳光下，又从阳光下倒回阴凉处，但总不见好，不几天，几盆绿萝终于熬煎不住了，紧随发财树和君子兰撒手西去。
　　终于挂不住脸了，忙忙请教精通此道的同事，才知道自己是过于＂勤快＂了。同事说的对，养花也是一门学问，水浇勤了就会沤根腐烂，肥施多了就要被烧死，修剪多了就无法呼吸空气。养花和做人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凡事都得有个度，过犹不及，过了就会犯错误、就会出问题。
　　我决定挽救这些濒临死亡的绿植。在我看来，这些绿植本应该自由自在地生于山野，与清风为伍，同日月作伴，如今却为了满足我的嗜好，活生生地被囚禁在小小的花盆之中，扭曲成一个个改变生命规律的造型，本就实属无奈了，如果再因我的主观原因，让它们痛苦地死去，无疑我就是戕害生命的罪人。
　　我拿着袋子上山挖腐土，拎着瓶子进沟接泉水，对照同事传授的经验，一次次摸索实践、一点点优化改进，功夫不负有心人，硕果仅存的几盆绿植，终于缓过劲儿了，开始褪变泛青、由黄转绿，逐渐有了生机，虽然还是感觉营养不良，但毕竟算是活过来了。而且在一次次的探索实践和优化改进中，我也多少摸准了这些绿植的脾性，比如绿萝、吊草喜阴，鸭掌、芦荟耐旱，玉树、剑兰好光，等等。我也不刻意地追求造型，修剪这些落难于我家的绿植，任凭它们随意生长、肆意枝蔓。在我的精心努力下，一株鸭掌木窜起一米多高，大有不达屋顶不罢休的趋势，几盆绿萝扯出二尺长的枝条，在置物架上垂挂出一道深邃的绿色瀑布，甚至还有一盆吊草长出几朵泛紫的小花，娉娉婷婷地俏立在油油绿绿的叶子之间，异常的婀娜多姿。
　　自从家里有了这些绿植，我的生活也不再单调乏味了。每逢闲来无事，坐在阳台上，抽着纸烟，呷着清茶，听着轰鸣而过的汽车声，沿街小贩的叫卖声，楼下超市的广告声，看着这些或高或矮、或直或曲，绿色葱茏、姿态婆娑的绿植，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倔强地一寸一寸向上生长，催生起一层一层的新绿，绽放开一朵一朵的花儿，氤氲出满屋子的清香与恬静，心里就充满了无限的欣喜与感激（图片来源于今日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