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朋友亲戚家的故事。朋友的表姨有一个儿子,前些年结的婚,儿子儿媳都是工薪阶层,在省会城市工作,这个表姨和表姨夫都在老家的小城市。 从儿子儿媳结婚开始,表姨夫妻就说,要不要孩子,什么时候要孩子是儿子儿媳自己的事,他们不干涉。 因为儿子结婚的时候,已经开始流行让老人给带孩子了,表姨提前给儿子儿媳打了预防针,表示表姨夫身体不好,他们没有精力带孩子,可以偶尔帮忙带下,但不可能长时间带;告诉儿子儿媳,要了孩子就要自己负责。 表姨的儿子当时不以为意,觉得真的要了孩子,表姨和表姨夫还能不管吗。 这对夫妻结婚几年之后才要了第一个孩子。儿媳快生的时候,表姨和表姨夫过去看了看他们,给了儿子儿媳5000元钱,说,儿子租的房子地方不大(小两室一厅,为避免互相影响作息,生完孩子夫妻俩暂时分屋睡),表姨和表姨夫都住的话住不下,这5000元,儿子儿媳请保姆或让亲家母来照顾都可以。 表姨和表姨夫没待几天就回了老家。表姨和表姨夫早年都是下岗职工,表姨在路边摆小摊当临时工,表姨夫在大城市建筑工地卖力气。因为当初工作的年限不够,他们办理退休时又补交了不少钱才成功办理的退休。表姨的退休金那年是800元出头(刚退休时才700多元),表姨夫的退休金那年是1100多元,他们给儿子儿媳的5000元相当于他们夫妻俩两个半月的退休金。 后来儿媳生孩子时,表姨买了两只土鸡带去看望,表姨夫身体不好坐几个小时的车太难受就没去。因为儿媳的亲妈当天也在,表姨让儿媳亲妈跟儿媳住一屋,她在客厅住了一晚,第二天走的。 儿媳坐月子时,一开始是她自己的亲妈在照顾,但是不到一个星期就说家里有事回家去了。儿媳亲妈家的孙子已经十来岁了,不需要大人时刻照顾,表姨不清楚他们家是什么事可以丢下坐月子的亲闺女。儿媳想要婆婆去照顾,因表姨事先给了5000元钱,儿子开不了口,试探着打了电话,表姨过去照顾了几天,老家那边表姨夫住院了,表姨又匆匆赶回家照顾丈夫。儿媳耿耿于怀,总认为这事是故意的。后来,儿子儿媳为了省钱,请了个小时工定时去给儿媳做饭打扫卫生。 儿媳休完产假,因上班没法照顾孩子,希望婆婆能去带孩子。表姨表示,他们没法长时间待在省会城市,希望几个月后,孩子断奶他们带回老家。儿媳对此并不赞同,她还是希望孩子能留在身边。 表姨和表姨夫一起过去之后,发现儿媳不是太高兴,以为是因为之前说的那些话让儿媳不高兴。表姨后来才知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儿媳一开始是想只让表姨过来,儿子说,他爸身体不好,他妈不可能丢下他爸,自己长期待在省会。所以,打电话的时候,就没让儿媳说是一个人过来,还是两个人过来。 儿子儿媳租的是两室一厅,客厅不大,表姨和表姨夫住小卧室。算上小孩,五口人在一起,各方面的认知和习惯不同,摩擦和矛盾必然会出现。 表姨夫身体不好,也就能帮忙扫个地、择个菜,坐的时间长或站的时间长都不行。表姨每天都得抽空帮表姨夫按摩。还得抱孩子哄喂孩子,给孩子洗衣服洗尿布,正直夏天,尿不湿穿的时间长了捂孩子屁股,表姨决定夏天还是用尿布,麻烦的就是一天得洗很多次。 表姨已经很累了,但是儿子儿媳下班回来总是等着她做饭。一开始表姨提前做好饭,是想给儿子儿媳减轻负担,但是后来儿子儿媳却好像形成习惯了,看见她没做饭,很会催她做饭。儿子儿媳原本吃完饭还会收拾下洗碗扫地,后来吃完饭就逗孩子,啥事也不干,表姨让他们干个啥就推三阻四。 表姨也想过,她也干脆不收拾,结果碗筷就放了一夜,表姨只得收拾了。 还有一些洗衣服的方式、小孩的喂养、个人的一些生活习惯等等,各种各样的摩擦和矛盾,鉴于儿媳总觉得婆婆照顾的不好,在三个月后的一次争吵后,表姨和表姨夫回了老家。 图片来自网络 可能是表姨和表姨夫走后,孩子的照顾是个问题,儿子儿媳在轮流请假后请了个保姆照顾孩子,但是保姆的费用对于他们来说负担有些重。他们又想到让老人带孩子,不知道儿媳娘家是什么情况,儿子儿媳又找到表姨和表姨夫,希望他们能过去带孩子。 一开始并没有进入主题,而是儿子儿媳妇在说自己的难处和压力。 可能是因为之前住一起带孩子的各种矛盾,表姨的气未消,也可能因为她觉得儿子儿媳的这些压力与他们年轻时候承受的压力相比不算啥。表姨说,年轻人多经历经历就会发现,这些难处不算啥,真正的苦和累,你们都没经历过。 儿媳有些不高兴,可能她觉得她坐月子坐得很不好,跟其他身边时刻有人照顾的产妇相比受了太多的委屈。于是说,她经历的苦和累比别家儿媳多多了,别人家的儿媳妇坐月子,婆婆天天都在身边伺候,她这儿婆婆都没照顾过。 表姨说,她一开始就说过了,他们没法照顾,所以给了5000元让儿子儿媳请保姆或找亲家母都可以。 儿媳妇却说,5000元请不到一个好的月嫂,而且她生孩子剖腹产花的钱也不少,5000元根本不顶用。 表姨说,她不懂月嫂和保姆的区别,但5000元绝对足够请一个月的保姆,如果说要算上生孩子的各种费用,那确实不够,但这个钱本就不该由他们全部承担,要当孩子父母的儿子儿媳自己应该承担的。她不知道儿子儿媳花了多少钱,儿媳娘家给了多少,他们给的5000元是他们对晚辈的心意,是对子女的补贴。 儿媳却对比别家,说,别家爷爷奶奶对儿子儿媳妇和孙子孙女的付出,当然也提到了谁家谁家爷爷奶奶带孩子的事。 表姨有些生气,说,他们没本事,没有别家的父母有本事有钱,让儿媳自己努力,争取以后不被自己的孩子拿去跟别家有钱的父母做对比。他们没本事,没有好的精力,是不会过去给他们带孩子的,让他们自己请保姆。 那时候,有一种想法在儿媳妇这个身份中特流行,就是:婆婆不给带孩子,以后就不给婆婆养老。表姨的儿媳显然也受这种想法影响,并十分认同这种想法。 于是,儿媳就对表姨说:"你不给我带孩子,我以后也不会给你养老。" 表姨直接回了一句:"我们从来都没指望过让你养老。" 儿子见媳妇和妈对峙上了,拿过媳妇手里的手机圆场,说,他们怎么可能不给爹妈养老,那时媳妇的气话,当不得真。 但是表姨却说,她确实从来没指望过儿媳给养老,但儿子该给他们养老的时候必须负起责任来。儿媳的责任是给儿媳的爹妈养老,儿子的责任是给儿子的爹妈养老,儿子儿媳是一体的,各顾各的不管对方不现实,但是,儿子去照顾岳父岳母本质是在帮儿媳履行职责,儿媳照顾公公婆婆本质是在帮儿子履行职责。从来没有哪个公公婆婆会指望儿媳在抛开儿子的因素后给自己养老的,不现实。 儿子自从跟儿媳结婚后,父母家的事就没怎么做过,没给过父母赡养费,但他们多少有点退休金,小城市够吃喝,就没问儿子要过。过年,儿子儿媳就跟做客似的,吃顿饭就走了,去儿媳父母那里拜年送一堆的礼,给他们的年礼就两瓶几十元的酒。所以,表姨和表姨夫从来都没指望过儿媳以后会在他们的养老方面有什么积极的表现。感觉儿子婚后就不再是父母的儿子了,他们早就打算好了,儿子靠不住,就把老家房子卖了,拿钱去养老院。 表姨又说,孩子是儿子儿媳自己要的,要了就必须负担起当父母的责任,包括当父母要付出的辛劳。他们小时候,家里好几个孩子,父母天天干活,把比较小的孩子背在背上去干活。他们生了儿子后,父母的孙子孙女不少,他们就把孩子背在背上去厂里干活,后来厂里不允许带孩子,他们跟人合伙请人照看孩子,没有去劳烦父母,一是父母年龄大了,二是是父母养大他们不容易,父母养大他们已经尽到当父母的责任了,带孩子养孩子是父母的责任,不是爷爷奶奶的责任。家里的老人不是年轻父母的免费或廉价保姆。 既然要孩子,就要做好承受因为孩子的出生而带来的各种烦恼和压力的准备。 儿子先向母亲检讨认错,说,他们也是压力大,挣得不多,还要请保姆的话压力更大。他不是把父母带孩子当成免费保姆,只是因为父母是亲人,遇到困难想向亲人求助。他表示,父母再过来,只管帮他们带孩子,早饭晚饭家务他们夫妻做。晚上他们下班后和周六日,父母可以出去逛逛,他们在家就他们看孩子。 表姨考虑了很多现实因素,表示去那边并不方便,表姨夫的身体不好,在家看病比较方便,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很孤独,之前矛盾多也跟他们情绪不稳定有关。他是他们的儿子,儿子寻求帮助,她肯定会尽其所能,但她希望把孩子带回老家,他们带。 儿媳可能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说的非常不对,不该理所当然地要求老人给带孩子,更不该用养老的问题胁迫老人带孩子。老人愿意带孩子但要带回老家,她又舍不得跟孩子分开。 儿子也舍不得,再次请求表姨他们过去带孩子。 表姨说:"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你们想要孩子待在身边,又不想付出太多承受太多的压力。如你们不想勉强自己一样,我们也不想勉强自己。对于刚当上父母的你们来说,最好的是孩子在身边,又有其他人可以帮你们照顾,而对于已经养大了自己孩子的我们老两口来说,最好的是,我们可以轻轻松松地过自己的晚年。" 表姨和表姨夫走后,儿子儿媳也自己带过几天孩子,知道带孩子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要么孩子留在身边,承受经济压力,要么不承受经济压力,送孩子回老家有空回来看看孩子。儿子儿媳表示需要好好考虑下。 后来表姨和表姨夫表示,如果儿子儿媳实在经济压力大,又舍不得孩子,他们可以每月给儿子儿媳1000元,当做补贴,但最多只给到孩子一周岁。希望儿子儿媳努力提升自己的经济能力。 在小孩一周岁的时候,儿子儿媳还是选择了将孩子送回老家,他们曾想过回老家发展,后来还是觉得大城市机会更多。 因为朋友家的老人帮忙照看孩子,朋友每月都给老人3000元钱,并在一个柜子里放几千元,告诉老人钱不够花了自己拿。老人只管看孩子,朋友夫妻俩只要在家都自己做饭,这3000元是朋友给老人牺牲自己时间看孩子的辛苦费和老人的赡养费。 朋友跟她表哥(表姨的儿子)聊,年轻人不是带不了孩子,本质上是不想带孩子、不想承受太多的压力,让老人帮忙带孩子,给年轻人给省了多少钱、省了多少精力,本来让老人带孩子就是变相的啃老,但是啃老也分啃的轻和啃的重…… 朋友和表姨儿子聊完之后,表姨儿子儿媳每个月会给表姨和表姨夫一点钱,说是给家里买菜的钱,这个钱在孩子上小学时给到了每个月一千。 现在孩子已经上小学了,孩子被表姨和表姨夫教养的非常懂事,小小年纪就非常孝顺,表姨夫的身体这些年变得更不好了,孩子明天放学都会主动要给爷爷按摩捏腿。 因离得不是太远,儿子儿媳也经常回去看孩子,就是待不了两天。孩子对父母也很亲,每次都会主动给父母捏肩膀捶腿,说父母在外面挣钱辛苦了。 但是朋友也说,她表姨带孩子这几年老得可快了,因表姨夫的身体状况不能自理,表姨又要照顾表姨夫,又要管孩子的吃喝拉撒,她过得非常累,身体也没以前好了。表姨曾经半夜给朋友母亲(跟表姨是表姐妹)打电话哭诉压力,朋友母亲让表姨把孩子送还孩子父母,自己好好修养。表姨却说再等两年,等孩子父母经济宽裕些。 朋友说,表姨和表姨夫曾经打算过两人也出去旅游(他们两人一辈子没有出去旅游过)到处走走看看,但是因为带孩子没能成行,现在表姨夫身体恶化,哪儿也去不了,他们俩这辈子是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了。